第61章
鹿岛诗穂, 两年前爆炸案主犯鹿岛纯的女儿。
寒川简知道鹿岛纯，毕竟是两件骇人听闻的犯罪事件的其中之一，也是玩家们口中《侦探X2·爆炸》游戏中的最终反派。
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单身父亲, 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被送到孤儿院, 女儿还会在孤儿院被霸凌。
在知道这件事后寒川简选择暂时收留诗穂, 但这不是因为剧情，只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他看着这个女孩沉默的模样就有些于心不忍，似乎他本性里就带着对孩子的怜爱, 所以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寒川简还没下班，于是他只好带着女孩来到警察局里，一边补文件一边时不时和她说说话。
比如：等他下班时一起买衣服和睡觉的小毯子, 牙刷和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
诗穂很安静，她坐在寒川简身边，眼睛一直注视着寒川简，只是偶尔才会点点头, 她应该可以听懂寒川简说话，也会做出反应, 只是一直都从未开口说过话, 给她果汁她也不说谢谢。
同事们吃瓜看戏。
“没想到寒川年龄不大, 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友, 竟然很会照顾小孩子。”高木涉有些惊讶, “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是啊。”目暮十三在旁边点头，“没想到寒川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高木涉转头看向目暮十三，“目暮警官你不要孩子吗？”
目暮十三差点被水呛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赶紧去工作。”
因为诗穂的缘故, 寒川简正常下班，他牵着小女孩的手和她买了衣服和日常用品，诗穂似乎没有什么偏好，给她买什么样的东西她都会认真的点头，也看不出喜欢还是讨厌，寒川简只能以自己的想法给她买好东西。
在家门口遇到木原安是一件不意外的事情，只是木原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上去是在等他。
“警察先生。”木原安看到他来后才起身，“咦？怎么带着一个孩子？”
“是孤儿，局里没找好接收的孤儿院，我暂时先带几天。”寒川简说：“你在等我？”
“对，因为这个游戏似乎是个全员游戏，单个人很难去破案，还需要借助警察的力量，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下班。”木原安这样说：“我和你说一些今天大家调查到的线索，说起来你很敬业啊，是警察竟然就认真上班。”
寒川简笑眯眯的捂住诗穗的耳朵，“先说线索吧。”
木原安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每个玩家玩游戏的方式都不一样，而他来玩儿这款游戏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朋友也在，而且朋友说他嗅觉很好，很适合在侦探游戏里寻找线索。
本身他对侦探游戏没什么偏好，或者说他一直都对游戏没太大兴趣。
“山本世，曾经在一家高中担任化学老师，去年辞职，辞职原因可能和他班级里跳楼自杀的女生有关系。”
“这个女生的自杀原因一直都被揣测，有玩家潜入论坛里问过，但似乎论坛受到学校管理所以帖子一发出去就被删了，但是有一个运气很好正好随机到这个学校学生的玩家说：这个学校里有隐藏的匿名网站。”
“他们在询问后得知：这个女生会自杀应该是因为校园暴力。”
寒川简微微眯起眼睛，“校园暴力？”
“女生是转校生，据说是因为没有对班级里的校霸问好于是被欺负了，但是女生性格很强硬，一直都没有妥协，然后就被变本加厉的欺负，因为成绩不好所以老师也没有管过，一个月后女生跳楼自杀。”
木原安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说真的，这些游戏里总是会搞这种看着就心情不好的剧情。”
“你看完心情不好就说明游戏成功了，游戏不就是为了调拨人的情绪？”寒川简说：“山本世又是怎么回事？他在高中生跳楼事件里做过推手吗？”
“不太清楚，但是还有一件事。”木原安道：“在公交车爆炸的当天，「死神事件」发生了不止一起，并且发生点不同，玩家们同时接到保护NPC的任务，曾经参与霸凌女生的人已经死了一半，还没死的包括山本世头上都带着死神标记。”
寒川简点头，“原来是复仇。”
“这样一想叫「死神」还挺合理。”寒川简想了想，“是不是死者本人来复仇？说起来这个游戏里有没有鬼怪元素？”
木原安：……
“这个游戏名是《侦探X3·死神》，但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基于现实的侦探游戏吧？应该不会有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木原安语气里带着一点怀疑，“但总之，目前在调查案件的同时，距离近的玩家都接到了保护‘死神标记者’的任务。”
放开诗穗耳朵上的手，寒川简和木原安道别后带着女孩回家。
寒川简让诗穗在旁边等待着，然后自己把客房整理出来，好在他房子实在是太简洁，只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就行，把女孩的被子和娃娃放在床上，寒川简还将窗帘换了一下，换成女孩会喜欢的粉色样式。
诗穗安静的看着寒川简忙前忙后，一直到寒川简忙完后她的情绪都不高。
没有着急的让诗穗现在就开口说话，寒川简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接着去做饭，虽然他手艺并不好，但普通的做点饭菜还是可以的，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寒川简才开口，“诗穗，来吃饭了。”
女孩看着寒川简，片刻后她才从沙发上下来，先去洗了手才来到餐桌上。
寒川简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
她太乖了，乖到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
把餐具收拾到厨房，洗盘子的声音很大，一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拽他的衣服后他低下头才发现诗穗站在他身边，正在用手抓着他的衣角。
“叔叔。”诗穗终于开了口，“你认识我爸爸吗？”
爸爸？
鹿岛纯？
“很抱歉，我不认识，那时候我还刚入职，不在这里工作。”寒川简把盘子放回去，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擦干，确定手上没有水渍后才抱起她回到客厅。
寒川简意识到诗穗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只有五岁，鹿岛纯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很有可能警方对她隐瞒了这件事。
“我在等爸爸回来。”诗穗声音很轻，“爸爸说：他以后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鹿岛纯死在自己布置的炸弹爆炸中，他是这个世界上排上的名的丧心病狂的爆炸犯，爆破过各种地方，作为幕后黑手一直推动着罪恶的发展，甚至在暴露后将炸弹安置在自己家里，试图和来逮捕他的警察同归于尽。
“你很喜欢他？”
诗穗想了想，片刻后她摇摇头。
“我不喜欢爸爸。”诗穗坐在寒川简怀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七岁的女孩还未曾长大，就已经被迫长大，“爸爸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总是做同样的饭菜，每天在同样的时间送我去幼儿园，在同样的时间上班，他不和我说话，也不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一样对我笑，其实爸爸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诗穗呢喃着，“我有老师，有朋友，虽然没有爸爸。”
但寒川简很清楚，一个孩子缺少家人的陪伴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就像是她并不喜欢爸爸，甚至因为爸爸在孤儿院中被霸凌，但她依旧相信爸爸和她说过的话，等待着爸爸回来接她。
她只不过是习惯了父亲和其他父亲不一样，她只是个孩子，改变不了大人。
……
“重新调查苍元高中女生自杀事件？”目暮警官有些奇怪的看着寒川简，“为什么？”
“因为目暮警官你很在意那辆公交车，于是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寒川简回答：“排除公交车本身的问题，我发现幸存者山本世固定会每天乘坐这辆公交车，于是我就将目标暂时放在山本世身上。”
“调查山本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所学校的高中女生自杀事件，山本世也是因此辞职。”
目暮警官点头，“那么是为何要重新调查这件事？”
“因为我发现不只是山本世一个人出意外，到现在为止，可能和高中女生自杀有关系的人都接连遭受意外，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不下五个人。”寒川简道：“目暮警官，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目暮十三被吓了一跳，“什么？为什么我这里没有接到报警？！”
死去的五个人都和曾经的案件有关系，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目暮十三立刻问寒川简要了文件，并且打电话一个个去联系，询问为什么没有人上报，等一个个确定后才发现，原来这死去的五个人并不在苍元高中，他们去年就作为高三生考上大学分开。
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不同的意外死亡，没有人会想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但因为这些人的死亡位置分属不同辖区实在是难以处理，目暮十三和其他辖区交接，同时将东京唯一一个有关系的死者案件转移过来，比较遗憾的是死者家属已经把尸体火化，没办法进行解剖调查。
全员出动，寒川简被分配去调查苍元高中，寒川简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苍元高中，校长微笑着接待了他们。
“木下是个好学生，当年她自杀我们也很痛心。”校长说着官方话，“但当时她确实是自杀，她还留下了遗书，遗书上表示是自己无法承受学习的压力，我们为此检讨过。”
寒川简记录下档案，接着才开口，“但我听说她似乎是因为校园暴力自杀？”
“怎么可能，我们学校绝对不会出现校园暴力事件。”校长连忙否认，“我们为了防止校园暴力做出过很多措施，一旦有暴力出现老师们也会去制止，她绝对没有被霸凌。”
这位校长很明显是在撒谎。
就算是校长隐瞒，但学校里可是有学生的，那么多只眼睛多么多张嘴，只要有一个学生说话就能泄露出去，寒川简没有和校长多说话，他直接去了校长说的所谓安全措施的地方。
杂物间的监控是坏的，所谓心理健康室里的老师没有资格证，校医偷偷告诉寒川简这里偶尔会有磕破皮的学生过来，来的次数太频繁他已经认识了，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磕破皮。
越看校长脸色越难看，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
“警察先生，非常对不起我说了慌，但是这件事我们也没办法。”校长像是终于服了软，“我们就算是可以在学校里控制，但我们这又不是寄宿制，学生们要放学回家的，在放学路上他们能干什么都不是我们学校的责任。”
“那么多的学生，我们老师也就只有这些，我们没有办法啊。”
“木下跳楼，我们也很痛心，也找到了那些学生给他们批评，除此之外我们也做不到什么。”校长说着自己的委屈，“她父母问我们要了一大笔钱，事后说绝对不会来闹，事情就算是结束。”
“这一年都过去了……”
寒川简看着他，片刻后他在问询本上写档案，校长有些害怕的站在原地。
“警察先生。”最后校长还是忍不住出声，“您在写什么？”
“没什么，只是学校违规关停整改的意见。”寒川简转身离开，“再见。”
虽然校长是个混蛋，但他估计只是想平息事件，平息学校里有问题造成高中生跳楼自杀，但他不是「死神」，寒川简比较在意校长说的另外一句话。
木下死亡后她的父母来闹过，并且要了一大笔钱，得到钱后还承诺绝对不会来闹。
寒川简从校长那里得到木下家的地址，准备去询问一下她的父母。
木下家住在一个相对比较贫困的位置，这里是一个老校区，在泡沫经济时代建造的楼层里，泡沫经济过去，许多楼房都没有人住，价格低廉，反而成为了一些家庭不好的人的住址。
寒川简来到这个吱呀作响的楼，楼梯扶手上都带着一层尘土，他踩着电梯踏上四楼，摁响门铃的时候他发现门把手上也有一层灰，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似乎还有死老鼠烂掉的味道。
“有人吗？”寒川简喊着。
因为这里太过荒凉，这一整栋楼除了木下家之外，只有三楼住着一个老人。
似乎是隔音太差影响到了三楼的老人，老人打开门。
“别敲门了，这一家在一个月前就不在家了。”
寒川简转头看向老人，“一个月？”
“对，没有见过他们回来。”老人问：“你是他们家的谁？看上去不像是他们家的儿子？是他家儿子的朋友？他们的儿子也不回来了，从他妹妹死后就没见过面。”
寒川简看着老人，他没有回答，老人也不在意，似乎只是太寂寞，所以逮着一个人就开始疯狂的说。
他说自己的儿子在国外，女儿也在外地生活，他们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她说这里是个老楼，人陆陆续续搬出去，这里跟个空城一样，都看不到人。
以前还有这对夫妻在，在这对夫妻走后，就再也看不到人了。
说实话，寒川简很难相信这里是个游戏，毕竟游戏都是一种主线非常明确，但边缘化很严重的东西，除了重要NPC之外其他边缘NPC都不会有性格，顶多是有一两句重复台词。
寒川简用身上的□□打开房门，老人也没有阻止，不过她的声音断掉了，似乎在疑惑寒川简怎么可以打开门。
但也就在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可怕的腐烂的气味涌入寒川简的鼻腔。
他皱眉捂住鼻子，把门拉开的那一刻，寒川简看到的便是横躺在客厅里两具重度腐烂的尸体。
……很好。
老人似乎没有嗅到味道，还问寒川简出了什么事，寒川简直接将门关闭，接着安抚下老人回到房间，之后才给局里打电话派人过来。
三楼的老人似乎嗅觉上有点问题，所以没有嗅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来到楼下，寒川简开始给这栋楼拍照，就在这时，系统突然自动跳出来出现在寒川简眼前。
【警告！「死神狩猎」开始！】
【警告！玩家‘寒川简’被死神标记！请尽快逃离！】
寒川简反应的很快，手机抵住刀尖，手机屏幕直接爆开一看就没办法用了，他看向旁边，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拿着刀，寒川简很难看清他的面容，但可以看到他攥着刀刃时手背上鼓起的青筋。
作为刑警战斗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寒川简别开他的刀子，一脚将他踹出去，那人似乎也很谨慎，刀刃落到地上他便不再捡刀子，但依旧被寒川简踩住手，警用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寒川简扣动保险栓，“不许动。”
“警察？”对方终于开了口，他的嗓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本音，“警察来这里做什么？”
“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寒川简看着他，“里面可是发生了可怕的案子。”
“呵。”对方发出一声嘲讽，“警察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问：“……迟来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