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说好的秘密基地其实只是普通的下水道, 寒川简觉得自己还是太好骗，距离秋元雅人做决定并实施计划刚过去两天，他能找到什么秘密基地？
“不要一副没想到的表情, 这真的是我在整理线索后找到的最佳位置。”秋元雅人坐在地上，他脱下外套试图处理自己胸口的枪伤，“下水道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到处都是影子, 所以我能立刻躲进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这里四通八达，是比较适合的逃跑位置。”
寒川简伸手拿过他的绷带和伤药，这是秋元雅人用积分从系统那里换来的药物。
自此, 秋元雅人的积分彻底为0，这是他身上最后的资源。
帮他打好绷带，寒川简才开口, “要是这里炸了怎么办？”
“什么？”秋元雅人愣住，“炸了？”
“从地面, 一路炸到这里，让太阳直接照射进来。”寒川简回答：“你不会以为咒术师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秋元雅人：……
很好, 他对咒术师的暴力程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从‘破坏力很强的人’到了‘破坏力很强的人形核武’。
“其次我要告诉你，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他可以操控自己抓到的咒灵，而咒灵和咒术师一样都拥有不同形式的咒力, 有些特别的咒灵是可以当物品使用的, 比如, 有的咒灵就会循着味道找到你。”
“警犬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寒川简坐在秋元雅人身边, “总之, 就算是这里味道有点复杂，但你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我说真的，就算是NPC找不到，玩家也不会管这里是不是下水道，就算是垃圾桶也翻给你看。”
秋元雅人对此表示赞同，在玩游戏的时候玩家是完全‘不拘小节’的。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能坚持几天？”
“一天就不错了。”寒川简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虽然年龄小，但夏油杰和五条悟可是实打实的特级，就算是我可以挡住他们两个，其他的咒术师和玩家一起围攻你，你也坚持不了。”
“谁让你非要去代替我，看吧，现在没办法了吧。”
秋元雅人笑了一下，“反正都这样了，你就舍命陪君子，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这是我们想出来的方法，能够同时拯救我们两个人的唯一办法。”
能够让秋元雅人得到第一名，能够让寒川简逃离作为「天灾」必死的设定，这是他们对于命运反抗的最大尝试，也是唯一一次尝试，在这场和命运的抗争中，他们都不愿意输。
“活着真难。”寒川简感叹。
秋元雅人点头，“要是活着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就没有人会珍惜活着的时光了。”
“你找到自己的方向了吗？”
“没有。”寒川简回答：“但是，就算是没有目标，我也不想这么随意的离开。”
秋元雅人没有继续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之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紧张或者悲伤的情绪，寒川简也是如此，他们安静的坐在这个阴冷潮湿的下水道里，却仿佛沐浴着阳光一般。
系统的伤药很好用，只不过一分钟秋元雅人身上的伤就消失了，他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力气。
但就像是寒川简说的那样，咒术师是一群无所不能的疯子，他们可以找到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将秋元雅人挖出来，以前他们是不知道秋元雅人是最终反派，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针对性会变得非常可怕。
只听到轰的一声，秋元雅人非常谨慎的抬起头来，硕大的石块直接落下，秋元雅人反应迅速躲到寒川简的影子里，寒川简躲掉石块，但进来的通道被落石整个堵起来。
咒灵从上方钻进来，炸掉整个地面的五条悟兴致勃勃的跟着跳下来。
“又见面了，寒川老师。”五条悟热情的和寒川简打招呼。
“其实不需要这么礼貌的问好。”寒川简站起来，“真是大手笔，你们两个一起来了。”
“其实还有其他人，但是我和杰耐不住寂寞就直接下来了。”夏油杰从咒灵上跳下，五条悟这样说：“我实在是不想和寒川老师动手，您可以把秋元雅人交出来吗？”
“不行。”
“哇，连犹豫都没有。”五条悟吐槽。
“都说了不行。”夏油杰叹口气，接着他才看向寒川简，“寒川简，你如果继续会被上层定为诅咒师，所有咒术师和你相遇都会试图杀死你，你为了一个玩家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
寒川简笑着回答：“关于这一点，咒术高层那群老头子早就这样做了。”
“他们甚至雇佣术师杀手来杀我，可惜，我还活着。”
五条悟、夏油杰：……
虽然他们知道咒术界高层没有脑子，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没有脑子，雇佣术师杀手来暗杀寒川简？而且还被寒川简逃了？
很好，他们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寒川简会这么护着秋元雅人了。
一个理想破灭者，被高层算计亲手杀死了同期，理想破灭后离开，好不容易十几年后回来，结果调查到同期死亡的真相，还没等他质问高层，高层就率先派出杀手来杀他。
比起所谓的咒术界，他选择另一个朋友，这很合理。
但是……
“游戏场继续下去，世界都会出现巨大的损失，寒川老师，你是个好人，你喜欢孩童所以愿意保护他们，但是「转盘」卷入的儿童已经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咒灵没有善恶之心，它们只有对人类的厌恶。”
“时间拖得越久，人就死的越多。”
“你应该清楚：我们这里绝对不是游戏。”
但不是游戏又能是什么呢？寒川简想：自己没有缘由的失忆，在剧情中寻找自己的过去，最后成为一个不赞同剧情除此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容身之地的NPC，寒川简惯常伪装，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
他可以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也可以为了秋元雅人而守护。
“寒川老师……”
“不行。”寒川简第二次说出这个词，“不会交给你们。”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他们现在完全明白了，寒川简已经没有办法说服。
虽然很可惜，但作为影响世界的诅咒师，他们只能先处理掉他，再去清理秋元雅人。
与此同时，玩家们已经悄悄藏在周围，论坛上更是帖子数量飞起，他们都在讨论这一次围剿最终反派的成果。
【卧槽，寒川简和两个特级打起来了，他算是我们玩家里的实力第一了吧！】
【战队里大多都没有选择随机，因为随机的变数太大，只有运气好的会被允许试一试，所以战队里的咒术师数量都很少，像寒川简这样不只是咒术师还是特级咒术师的，估计只有一个。】
【确实算是玩家实力第一了，可惜非要和最终反派站在一起。】
【666，楼塌了，我看到有三个玩家躲闪不急被压死在下面了，哈哈哈哈！】
【楼上你在哪里看的？我记得你不是之前就死了。】
【当然是主播啊，你看看现在哪个主播不直播这次事件，没办法在现场，看看直播也是好的。】
【天啊，别说寒川简是第一个出无限游戏场的玩家，他这能力，啧啧。】
【秋元雅人在哪里？】
【他躲在寒川简的影子里，这个玩家的技能是影遁。】
【他是准备看戏到寒川简被消灭？】
【不知道，但是一号之前透漏过，他在之前打伤过秋元雅人，说不定是受伤了，没发现今天无限游戏场一直没有动静？有人分析是因为秋元雅人受伤状态影响游戏场。】
【我看到了好多大佬啊！】
【当然，秋元雅人可是最终反派，那可是5k积分！一旦最后补刀成功，5k积分就是他们的了！】
吃瓜看戏的不绝于耳，而寒川简现在抵挡的有些艰难。
再如何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两个特级，他们年龄不大咒术的操纵力不够高，但他们是真正的天才，在战斗中会让他们成长，寒川简并不想下死手，所以他很难处于上风。
而且，寒川简的目标并不是打败他们，而是离开这里。
空间在扭曲，五条悟突然被卡在半空中，他微微皱眉，这种操控控制不了五条悟多久，将夏油杰的咒灵和他同时禁锢住，寒川简立刻选择逃跑，这次他没有听秋元雅人的分析，而是自己选了一个方向。
秋元雅人能够分析制定计划，但他对咒术师实在是不了解。
只有寒川简才能知道咒术师的弱点。
咒术师都是一群随便放大招的暴力狂，但是他们不会随便对普通人动手，想要控制住咒术师那就去人群里，在无数人的遏制下，他们不敢随意使用咒术，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有良心的咒术师，不是高层那群混蛋老头。
所以到人群中就是遏制住他们的最好方法。
五条悟和夏油杰跟过去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好看，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收起咒术来搜索寒川简。
他们很清楚寒川简就是看准他们不敢误伤普通人。
但是玩家可不是NPC咒术师，一号在最佳狙击位置瞄准了寒川简。
他看着寒川简在人群中穿梭，狙击枪的枪口随着寒川简移动，最后在一个最佳位置，狙击枪射出，他当然不担心误伤，因为误伤也没有关系，这里都是NPC，只是障碍物，而且一旦误伤这些NPC会因为发生事件撤离这里。
咔嚓一声，子弹钉进一层空气墙。
寒川简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子弹，紧接着子弹在空气中被拧成了小麻花。
一号吹了声口哨，“厉害，我想招揽他。”
“老大，现在不是招揽的时候。”耳麦里二号无奈的开口，“寒川简的咒术非常强，我们攻不破，这就算了，秋元雅人一直躲在他的影子里，只要秋元雅人不露头，我们就没办法干掉最终反派。”
“是啊老大。”三号也开口，“想个办法。”
“办法？”一号笑了笑，“咒术师因为周围都是人不敢随便进攻，那我们就帮忙清理一下人好了。”
二号有些惊讶，“杀NPC？”
“你们傻啊，杀NPC那两个特级可能就不会追寒川简了，会先把我们的头给砍了。”一号对着一扇无人的窗户开了一枪，砰的一声，玻璃整个破碎，连带着一个花瓶落下，“制造混乱，让这些NPC因为害怕逃跑，把这里空出来。”
“不愧是老大！”
枪声响起，四面八方的玻璃都在被子弹打碎，普通人开始尖叫，他们捂住耳朵开始逃跑。
“是玩家。”秋元雅人在影子里说：“他们在帮咒术师清理普通人。”
“还挺聪明。”寒川简没有阻止普通人尖叫着奔逃，他确实可以阻止这些普通人离开，但玩家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玩儿，就算是误伤一两个人也很正常。
强行拦住他们就是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
虽然用普通人来阻碍五条悟和夏油杰，但寒川简还没有无耻到这种程度。
“寒川，离开这里，往东边走。”
“什么？”
“听我的。”秋元雅人说：“相信我的分析和计划。”
寒川简沉默了一下，接着他转身往东边跑，虽然在影子里，秋元雅人也一直非常理性的指挥行动，五条悟和夏油杰穷追不舍，玩家们也迅速跟上去，他们无法处理掉寒川简，就让咒术师处理掉。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能力去干掉秋元雅人，所以他们得耐住性子等待。
一路来到秋元雅人说的地方，寒川简意外的发现这里是他们第一次结盟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秋元雅人向寒川简提出合作，并开始一起行动。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寒川。”秋元雅人从他的影子里出来，“以后大概是无法再见面了。”
“……什么？”
“这里是一个为竞赛准备的游戏，在游戏结束后就会关服，所以我们没办法再见面了。”秋元雅人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或许还会经常进来和你见见面，真可惜啊。”
寒川简说：“距离游戏结束还早的很。”
“我以前的时候会想：为什么我的人生不是一场游戏呢？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生活在游戏中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秋元雅人呢喃着，“总之，即使以后无法见面，你也一定要好好找自己的目标。”
“哪怕是残骸也会重新冒出绿芽。”
寒川简看着秋元雅人，“你打算做什么？”
秋元雅人没有回答。
五条悟和夏油杰跟了过来，比他们更快的是一条从天而降长着翅膀的咒灵，寒川简立刻把秋元雅人挡在身后，空间将咒灵的翅膀撕扯开，但五条悟瞬间接近，寒川简甚至可以看到他蔚蓝色眸子里的叹息。
“你的术式有一个弱点。”寒川简听到五条悟这样说：“在释放出一个空间后，你就不能同步释放出第二个，所以，在你抵挡咒灵的时候，就无法再抵挡我的攻击了。”
在将要被击败的时候，秋元雅人推开了寒川简，只是一瞬间，五条悟感觉到自己似乎刺穿了什么。
五条悟看不到玩家，因为玩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数据制造的身体，没有咒力循环，但是在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依旧可以听到。
在那一刻，五条悟意识到自己刺穿的人是秋元雅人。
但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秋元雅人感受着自己全身的气力都在消失，他逐渐感觉到视线模糊，天空也在重影。
「天灾」，也就是「转盘」，只要最终反派存在就会一直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秋元雅人知道，这个世界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出一周整个游戏场就会扩张到全世界，说不定自己一直努力幸存这个游戏世界会直接毁灭。
他可不想这样。
从一开始，他决定替代寒川简成为「天灾」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存活，他得带着那个名为「天灾」的游戏场一起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他是玩家，他不会死，得不到第一也没有关系，因为一定会有人关注到他，医药费一定还有办法。
坚持到最后太可怕了，要是「天灾」没有死亡，游戏结束后「转盘」还存在怎么办？
要是他离开这个游戏，寒川简再次成为「天灾」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死，不管是死在NPC还是玩家手里都可以。
“秋元，秋元！”寒川简喊着他的名字。
对，他其实和寒川简分开就是为了让他不要看到这一幕，但是寒川简是个笨蛋，他竟然回来了，还说要一直保护他。
真是笨蛋。
“有破绽！”一号在隐藏处开了枪，子弹没有任何阻碍的穿透了秋元雅人的胸膛。
他一点点朝后倒下，寒川简一把接住他，鲜血渗透了寒川简的外套，流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秋元。”寒川简似乎只能喊着他的名字，似乎除此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公告：恭喜玩家‘一号’击杀最终反派秋元雅人，获得积分5k。】
【公告：无限游戏场瓦解，特级咒灵「转盘」消失。】
天空在变化，一朵扭曲的云颤抖着，最后消散开，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接到特级咒灵「转盘」消散的消息，他们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就算是五条悟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得到。
最后一刻，是秋元雅人推开了寒川简，承受了五条悟正面一击。
“赢了！”玩家们在欢呼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原地，片刻后五条悟转身，他说：“杰，走了。”
他们默契的无视了要求击杀诅咒师寒川简的任务，转身离开这里回到咒术高专。
“秋元。”只有寒川简还在原地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胜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