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擅闯此地,不知阁下有几颗脑袋?”
李君玄话说完,
哗!
紧闭的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锵!
一抹剑光竟从头顶之上斩下!
“有点意思。”
李君玄眉头一挑,就是一道剑气逆天而上,叮的一声把剑光直接挡回。
这十几日走来,李君玄无时不刻都在打磨自身灵气与剑气,真正做到了剑气由心而动。
咔哒。
房门自动关上。
踏。
一道身影轻如羽翼轻轻落地,只发出丁点儿声音。
“没想到,你不过先天大成剑修,竟能挡下我的杀机。”
此人相貌英伟,身着深蓝与红线交织的劲装,一双浓眉下是极其坚定的双目,苍白的面色丝毫掩盖不住他自然散发的杀气。
他眉头微皱,刚刚一剑悄无声息,就是初入命丹的真君也无法知晓,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现并挡住。
一时间,他就进入了全盛的临战状态,似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杀机四溢的盯着眼前这个“兔子”。
“呵呵。”
李君玄见到这熟悉的身影,淡笑一声,“我还以为尊贵如三殿下那般人物,心胸宽广才是。”
“没想到,却是与市井小人那般气量狭小。”
来人正是崔潭的两位仆从之一,命丹小成的真君!
“死到临头,还如此侃侃而谈,阁下的心性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拔尖的存在。”
平丘猛然发现,面前的少年在自己展露出命丹小成的气息之后,竟毫无慌张之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宛若自己这位从尸山血海中成长出的命丹真君,在面前这位少年眼中稀松平常一样!
要知道,那些生死搏杀中脱颖而出的初入命丹的武修,面对自己都是略微不自然的!
更别说,三殿下同辈的年轻人,见到自己像是见到了洪荒猛兽,根本不可能如面前少年那般气定神闲。
此少年,凭什么这么巍然不动?!
“死到临头?”
李君玄弹了弹手指,声音淡然:“以前也有人这么和我说,但是他死了。”
“好大的口气!”
平丘浓眉一竖,就算他心惊于面前少年的淡然,但不代表能够任由对方如此暗贬。
锵!
只见他手中长剑一转,整个人气息收敛到极致,凝形的灵力全部灌入长剑而不外显,看着如此平凡的一剑,实则可斩初入命丹!
“对不起,我受人所托必须杀你!”
平丘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沉稳的少年,自然是起了爱才之心,世间武修万千,天骄无数,独独缺少这种明知自身处于逆境,却泰然自若的天骄!
自己先前的一剑,可不是一般先天大成剑修能挡下的。
若是一众天骄都如这般,待到成长为真君,天君甚至神君一流,这天下我人族何必苦苦屈于一地?
可惜,今天平丘受崔潭之令,不得不杀掉一位未来可能成长为人族中流砥柱的天骄!
“为什么要对不起?”
李君玄眉梢一挑,这倒是头一回有人杀自己还说对不起的,面对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剑尖,他只是抬起右手,
叮!
两根手指缠绕着剑气,就将这剑尖夹住,其在大河剑气的镇压下不断震动,却死死不能挣脱。
“你为其主,理应出剑无虑,竭尽全力斩杀我才是真的。”
李君玄能感受到面前的平丘,这一剑根本不算全力出手雷霆镇杀,而是有所……顾虑?
铛!
李君玄眉头一皱,双指一托,指节敲在剑身之上,猛烈的大河剑气瞬间绞杀贯通长剑的凝形灵力!
平丘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宛如插入剑池,切割的剧痛攻上心头加之灵力反噬,让他整个人连连后退,靠在柱子上才堪堪好受些。
伸手一看,整个手掌都是血痕累累,幸亏一品长剑与凝形灵力消解了不少剑气,否则刚刚那一敲,自己这条手臂都要被斩!
这时,李君玄淡淡的声音传入平丘耳中:
“你都要来杀我,为什么要有顾虑?”
“带着顾虑的出剑,就像是长剑带鞘,能斩得了谁?”
“还是说……我李君玄太弱,不值得你全力出剑?”
这淡淡的声音中,“李君玄”三个字宛若炸雷,在平丘脑子里炸开,
“难怪……”
平丘缓过神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竟是将长剑横亘在自己的脖子上,目光凄苦又有些释然,
“原来是青衣剑仙当面,是我自取其辱了。”
话音在屋内响起,平丘的记忆回到了那个小山村,还有那张温暖的笑颜,一声声“哥哥”,又仿佛回响在耳边,
“对不起明酥……我还是没能……”
面前是大名鼎鼎的李君玄,以先天修为赤手打碎两张真君符的青衣剑仙,一拳打杀血刀门太上长老的绝世猛人!
他这个侥幸入了命丹小成的持剑武修,在如此妖绝的剑修面前,就如跳梁小丑,如何匹敌?
就是对方放过自己,回到三殿下那边,办事不力的苛责下,自己也必然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没有那个东西明酥就要死,明酥死了,自己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一念至此,平丘就要挥剑自刎。
踏。
一只白皙的手掌握住了剑锋,平丘竭力都无法撼动丝毫,他双目凄苦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嘶哑道:
“剑仙阁下,我平丘只求一死都不能?”
“哼,”
李君玄冷哼一声,他五感何其敏锐,眼前平丘双目之中的凄苦又和自己伏着父亲尸身时的眼神又何等相似,再加之呢喃间的明酥二字,他有些明白了,
“你为了明酥,给崔潭卖命,如今杀我不成,想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想着自刎以解脱?”
“嗤。”
李君玄冷笑一声,“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
“昔年的承诺就一笔勾销?”
“我倒没想到,平丘你这个成就许多武修可望不可即的命丹小成真君,居然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啊。”
李君玄与平丘非亲非故,阻拦其自刎,只是起了一个如同当初太虚剑炉拯救自己的那般念头。
或者说,李君玄对平丘这个人的经历起了兴趣,如果能够搭把手,他绝不介意。
只当一次修心。
“懦夫……”
平丘松开剑柄,嘴中重复呢喃这两个字,而后竟是眼眶一红,眼泪滑下,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懦夫……”
锵!
李君玄手腕一转,就把长剑倒插在地上,淡淡道:
“哭有用的话,武修之间又何必生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