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云原本并不知晓自己有了二境修为。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之间打开了一道原本打不开的门,他这才知晓自己已经可以走出洞天福地了。
此时他纵身一跃,从几丈高的山崖飞掠而下,身上的衣服迎风鼓起。
只见他缓缓落到下面的平地上,衣物又恢复平整。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山崖上方,之前记得这山崖很高,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他当然知道是自己长高了,也许是洞天福地的缘故,十五岁的他,与三年前相比,变化很大。
只有眉眼之间,可以看出与以前的孩童有些神似。
现在就算他站在李老爹和李大娘面前,怕是他们也不敢相认了。
他在山林间迅速穿梭,身形矫捷,不多时便从九峰山上来到了静远镇的东门楼。
静远镇不算很大,从东到西也就四五里地。
李景云的家就在城西,他静了静心,跟其它人一样,缓缓从门楼下走过。
虽然他没有见到熟识的人,但却发现四周的人都在注视着他。
有些见他看来,便转头看向别处,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随即,李景云意识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是自己的衣着。
他现在穿着的,是一套“普通”的法衣,可根据主人心思随意变幻。
他之前变幻的,是记忆中桂香楼里那些有钱人的衣服,但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的确是有些不妥的。
只见他快步走进一个无人小巷,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出来之时,己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普通少年。
头发盘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木枝插了起来。
这回便没有人再注意他了。
他脚下快步跑了起来,向着那个几年未曾回过的家奔去。
只是一路上街道两旁的人家、店铺,他都不认识了。
这都快到家了,怎么连个自己面熟的人都没见到。
越靠近家门,他心跳的越快。
“马上……马上就到了”。
他已经远远看到了那个院子的栅栏,但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随即他睁大了眼睛,脚下却快速飞奔到了那个院门前。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在他眼前的院子,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院子了,以前的土坯房子,现在变成了破烂的茅草屋。
院门随意的被一条铁链和一把生锈的锁套着。
院子里面原来养的鸡鸭都不见了踪影。
明显此处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此时隔壁院子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
老者看见李景云在那院子前发呆,便开口道:
“后生啊,你是要找人嘛?”
李景云听见老者的声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跑到旁边的院子前。
“老先生,您知道之前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去哪了吗?”他指着锁门的院子问道。
老者看了看那个院子,问他道:“哦?你认识住在那儿的人?”
“认识,当然认识,那是我家,我爹和我娘就住在这里。”
老者闻言笑了起来。
“噢?那是你家?你爹和你娘住在那里?哈哈哈哈。
后生,你莫要骗人,我告诉你,那里住的是魏二狗子。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来过了,更何况……
他也就二十多岁,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连个媳妇都没有。
如何能有你这么大的娃娃?”
李景云闻言,呆立当场。
李景云听到老人的话,如遭雷击,伸手抓住老人的手臂。
“怎么可能?这家人不是姓李吗?”边说着,边用力摇着老者。
“哎哟……快放开,你这后生,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怎的手劲如此之大,我这手臂快被你拽下来了。”
老人胡子都翘了起来。
李景云忙放开手。
“老人家,您说那里住的是魏二狗子,那您是姓杜吗,原来住这个院子的杜大叔是您什么人?”
“什么姓杜,老夫姓于,没听过什么姓杜的人。唉,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老人没好气的说道,转身要往屋里走去。
李景云赶忙赔礼。
“等等,老人家,不好意思,我刚才太过着急,手上用劲大了些,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算啦算啦,你快走吧,这屋子许久没人了,也不知那魏二狗子是醉死在了哪处了,你要找人,估计是够呛了。”
老人稍一停留,说完进屋正准备关门。
“那老人家您知道之前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李长德吗?他们一家去了哪里?”
“嗯?住了十几年?”老人一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后生,你说那里是你家,你可有何凭据啊?”
李景云思索了一下,指着“自己家”的院子方向说道:
“这里原来是两间土房,院子里还有鸡圈,而且栅栏是木头的,不像现在是柳枝的。”
“您这个院子,原来住的是一个农户,姓杜,家里有一个小女儿,叫小花。”
他又指着城东的方向,说道:“这条路的尽头处有一个屠户,姓牛,他家有一个儿子叫牛方,还有……”
“不对,不对,一样也不对。”
不等李景云说完,老人打断道。
“后生,你最后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老人问道。
“大概三年前。”
“三年前?怪不得,那就说得通了,你说的是这镇里之前的住户,早就不在了,现在镇里的住户,都是三年前府衙安排从各地搬来的。”
“那老人家,您可知道之前的住户都去了哪里?”
老人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看了他好一会,面色中流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
“后生,你这三年没回来,这镇子可是发生大事了……”
……
从老人家的院子出来,李景云没有回之前自己家的院子。
他只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摇摇晃晃地在街上乱走,两眼无神,就算是撞到了路人也不自知。
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死了,都死了……”
怪不得他一路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见到。
怪不得他进城后,发现临街的店铺全都变了。
怪不得他家的院子荒废至此。
可以说不止他家的院子,镇子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重建的。
为何如此?
老人告诉他,三年前各地府衙贴出告示,说有一处偏远的镇子,要各地迁徙人口。
去的人家,每户可领两贯铜钱,一处房产,几亩良田,并免三年赋税。
于是被好处吸引的人们,便被府衙安排进了静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