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需要往凤台镇送个文件,我就顺路回来看看。”
秦亦钦在秦婶面前很恭谨,和前世痛心疾首教训她的大姐夫很不一样。
说话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个罐头瓶交给秦婶,叶明雪瞟了一眼,里面有半罐子腐乳。
那个年代,这算是稀罕东西了。
大姐在棉纺厂的时候,也经常省下馒头偷带回家,原来大姐夫也是一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那你赶紧去吧!”秦婶接过来,“等下给你做着午饭。”
“嗯!”
“等等!”眼看着秦亦钦要走,叶明雪赶紧追上来,“大……大哥哥!你要去凤台镇吗?”
她下意识地想要叫“大姐夫”!
好悬!
只不过,大哥哥这个称呼,也是怪怪的!
大约是她一开始就表现的太奇怪,秦亦钦都见怪不怪了,点点头:“是呀。”
“你能带我去吗?”叶明雪赶紧说,“我,我大姐在凤台镇的棉纺厂上班,她,她叫叶明洁!”
秦亦钦先是一愣,等叶明雪说出“叶明洁”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惊讶:“你是……叶明洁的妹妹?”
“嗯,我叫叶明雪,我姐叫我四妮儿。”叶明雪赶紧说。
“四妮儿?”秦亦钦打量着叶明雪。
“哎!”叶明雪本能一般应声,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
秦亦钦愣了一下。
他就是下意识地重复,脑子反应一下:这是叶明洁最小的妹妹,压根就没想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的小名,不合适。
结果,小姑娘竟然应声了嘿!
不过因为叶明洁的缘故,他也就将她当成了个小妹妹。
就是这小姑娘怎么老是冲着自己眼泪汪汪的?
他有那么吓人?
“你别哭,我可以带你去。”秦亦钦可不想落个欺负小姑娘的名声。
尤其是,对方还是叶明洁的四妹妹。
“嗯。”叶明雪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有些控制不住,赶紧背过身去。
叶明雪挑了两套喜字剪纸,将带来的红纸和点心给秦婶留下,中间免不了退让一番,就跳上了秦亦钦的自行车后架。
秦亦钦骑的也是辆破旧的二八大杠,比秦老师的那辆还要破,可以说是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
从禄村到凤台镇也就六里多地,一路上叶明雪都在想秦婶说的那些话。
她说人这一辈子只有生死是大事,经历了生死就什么都看开了。
她还说要先改变自己,再改变环境。
可叶明雪从生到死,又从死重生,有些事情却还是想不通。
她怨恨母亲,为了叶大志,让她嫁给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而她,一边享受着这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带给她的虚荣,一边作天作地,想要追寻所谓“真爱”。
可惜,“真爱”也不过是一场骗局,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榨取她身上的价值。
哪怕她离婚了,没钱了,也要将她卖掉换钱!
最后的价值嘛!
这其中,刘凤竹固然有错,她的做法又何尝正确?
“到了!”
秦亦钦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叶明雪回神,这才发现自行车已经停下,青年正单脚撑地,等着她下来。
抬头,就是凤台镇第一棉纺厂的大门。
遥远而又熟悉。
叶明雪记得,大姐叶明洁结婚两年后就离开了棉纺厂,她接了叶明洁的合同。她又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多。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厂子的效益越来越不好,就和县城里的棉纺厂合并到了一起,机器设备也搬走了,离家几十里地,她也就没再继续上班。
从那以后,她就彻底成了一个家庭妇女。
这个时候,棉纺厂还到处充满生机,就好像此刻十二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