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阴差阳错，倒是没能先让他们改了，却要从这座新建的城池开始了。”
隐隐的，季宜年在言语之中，倒是对邱痕多了几分认同。
原本，他支持邱痕成为这城池日后的领头人，不过是出于对甄凌眼光的信任，但是对于这邱痕，却并没有另眼相待的感觉。
可是如今，邱痕却是凭借着自己的态度，赢得了季宜年的几分认可。
听到季宜年的话，邱痕顿时笑起来。
他自然是听的出来季宜年言语之中隐隐的赞同，能够得到这位战神的赞同，邱痕也是十分开怀的。
不过很快，他又颇带着疑惑的开口问道，“战神，夫人，难道和离族素来不是如此的吗？”
季宜年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没错，和离族从来没有族长高人一等的传统，都是一样的。或者说，身为首领，要承担的是更多的责任。”
“但是在资源分配上，还是要看出力究竟有多少。”
听得季宜年这话，邱痕顿时也干劲儿十足起来。
他马上笑着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邱痕朝着甄凌躬下身去，口中带着些许歉然的意味。
“夫人，是我此前不懂这些，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您放心，我日后定然也是秉持着如此态度，不会让您失望的。”
甄凌心中，对于邱痕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连忙伸手，将邱痕扶了起来。
“我和你接触也算许多，当然是知道你的性情的。我一直信任你，至于方才……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罢了，你不要怪我试探。”
甄凌将话说的坦诚，邱痕更是心中一丝芥蒂也没有。
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好。”
……
当日晚上，甄凌便召开了大会。
全员参与的大会。
在会上，甄凌将心中有关于平等的思想，进行了充分的表述。
除却和离族之外，所有人都听得颇为震惊。
甚至一度怀疑甄凌究竟是不是在诓骗他们。
这般想法，倒是让甄凌觉得有些无奈。
她只好一一回应提问，并且将思想叙述的更加详细。
这会议整整开了一个时辰才算是结束。
所有人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小棚屋中，心中都是带着些许恍惚的。
真的吗？
夫人所说的是真的吗？
往后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干活儿的，没有人高高在上，没有人高人一等。
每个人都是为
了自己而努力，不需要供养所谓的“贵族”。
这……
这看起来似乎是夫人既往说得一般无二。
可是从前，众人大多只是听在耳中，直接便随风散去，忘在脑后。
实际上，还是将甄凌当做上位者来对待的。
但如今……
在甄凌的一再强调之下，他们才重新定义了“平等”。
屋中只剩下季宜年与甄凌两个人。
甄凌的目光带着悠远的意味。
她就着窗口，朝着外面的满天星斗往了许久。
待得夜深之后，才关上百叶窗坐回床上。
季宜年伸出手，为甄凌暖着有些冰凉的胳膊。
他轻声开口问道，“睡觉？”
“嗯。”甄凌轻轻应了一声，旋即脱衣上床。
缩在季宜年怀中之后，甄凌突然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许笑意的开口问道，“你好不好奇，我方才看星星的时候在想什么？”
“好奇。”季宜年倒是回答的十分直接。
“那你为何不问？”甄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竟似乎是有些不满的样子。
季宜年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抬手轻轻刮了一下甄凌的鼻尖，笑着开口说道，“我想，你若是想与我说，肯定会主动提起的。若是不想说
的话，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这话说的倒是周全。
听得甄凌心中颇为开怀。
她知道，季宜年素来是尊重她的。
眼见着甄凌笑弯了眼睛，季宜年不由得摸上了甄凌的眉眼，顺着往后捋了捋。
旋即才轻快开口道，“现如今看来，我果然是猜对了，你现在便主动来与我说了。”
甄凌听着这话，也是直接笑了起来。
她笑得颇为开怀。
片刻后才停住。
顿了顿，甄凌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轻声开口道，“我只是在想……我给他们传递的平等思想，究竟是对是错。”
“怎么会不对？”
季宜年听着这话，直接一愣。
甄凌叹了口气道，“在我的那个时代，这个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自然是正确的。但是如今在蛮荒之地……”
“平等是好事，让每个人都能拥有自由发言和表达的权利。这固然可以集思广益，许多时候群策群力，发挥大家伙儿的作用。但是同时，我也有些害怕会引起纷争。”
“大家都畅所欲言，矛盾自然就变多了。矛盾冲突，会导致生产力的下降……”
与季宜年说话，甄凌心中倒是不用打丝毫的腹稿，只是如同闲聊一般，
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季宜年始终认真的听着。
他听得出来，甄凌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并非是与他寻求建议。
既然如此，他只需要安静的听着便好了。
在叙述的过程之中，甄凌自己也会有想法形成的。
这同样是甄凌在整理自己思路的过程。
甄凌一口气说了许久。
直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慢慢的止住了话头。
已经很久了。
但季宜年认真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
甄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她素来有这么个絮絮叨叨的小毛病，时不时的就要与季宜年说上半夜。
但这么多年，季宜年选择的始终是包容与理解。
从来没有回避过她深夜的闲聊，也同样没有在这个过程之中走神亦或是敷衍。
耳边静了下来，季宜年不由得笑着看向甄凌，开口道，“想通了？”
“嗯。”甄凌应了一声，倒是没有与季宜年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道，“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倒是想通了。”
“无论如何，平等的思想总归是进步的。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执行。不然的话，封建思想阶级思想持续恶化，毕竟也不是好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