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此时已经哆嗦的不行，连连摆手，却连一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口。
甄凌心中轻叹一声，旋即上前几步，朝着这商人轻声开口。
“东西找到了便好，收起来吧。”
在调查的这半个月之中，甄凌排查了那一日所有见到了这商人财力的人。
最终，将嫌疑人锁定在了这看似老实的老农身上。
只是苦于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便是贸然上门，也未必能够找到赃物，这才暗中探寻，始终隐忍。
终于，在今天抓到了机会。
直接人赃并获。
这商人目光狠厉，抬手便抓住这老农的手，语气极其凌厉，“偷东西的人，就应该砍了你的手！”
那老农本就十分畏惧，这下子更是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
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竟朝着这商人不住的磕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了！别砍我的手！别砍！别砍！”
“我这一家上下，上有老下有小，全然指着我这双手吃饭呢！求求您了，大老爷，求求您！求求您！”
这老农一边儿说话一边儿磕头，很快，额头已经是鲜血淋漓。
甄凌看的直皱眉头。
平心而论，她是不想按照村中的
规矩，砍掉这老农的一双手的。
在她看来，这等刑罚，都是应该被取缔的。
只是村中规矩由来已久……
甄凌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契机。
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甄凌看了看周遭众人，语气淡淡的开口，“诸位心中，可有什么好建议吗？”
今日跟在甄凌身边的，大多都是商人。
他们心思最是活络，对于这种问题，并不愿意做出头鸟率先回答。
这会儿左看右看，终究还是没吭声。
倒是被偷了东西的商人再次厉声开口强调，“这还用想？自然就是按照村中的规矩砍手！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做的！”
“偷东西，就要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何况我的东西，如此价值高昂，此人其罪当诛都不为过！”
甄凌却摇了摇头，“自古以来，便是对的？”
“生活在不断的发展，古时的许多东西，都已经不适用如今的情况了。”
甄凌这话，算是露出了口风。
余下的商人犹豫片刻，还是纷纷开了口。
“我认为夫人说得对，自古以来，并不一定意味着是对的。便如同古时以物易物，可如今，金银作为货币，还是占据了主要的位置，这便是
发展与进步。我想刑罚，或许也应当如此。”
却也有人抱着不同的意见。
“那若是不严加刑罚，这些小偷偷了东西却没有受到惩处，往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这样，让那些安分守己，从不犯错的人如何自处？到最后，难不成是犯了错的人反而过的更好？”
“就是！要我说，就是应该狠狠地惩罚！或许砍掉双手的刑罚是重了一点，但起码应该砍一只吧？让这人好好记住教训！”
那老农本就有些畏缩，这会儿听得众人议论，更是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他目光隐隐的有些涣散，已然失去神采。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双手，或许必定是保不住了。
没有手的人……这辈子终究是个废人！
想到这里，这老农眼泪瞬间流淌下来。
他面上满是泪水，抬起头看向甄凌，目光之中是满满的恳求。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信赖甄凌，期待甄凌。
期待甄凌可以力排众议，废除砍手的规矩。
甄凌自然看到了这老农眼中的期待。
她沉吟片刻，最终开口。
“诸位，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又能让偷窃之人受到惩罚，又不必像是砍手那般血腥。”
各执己见
的人顿时看向甄凌。
甄凌轻笑，开口道，“既然这老农偷窃，是为钱财。那么，只需要在钱财上对其进行惩处，就是最有力的打击。”
她低下头，看向这老农，开口询问。
“若是让你额外缴纳偷窃财物的百分之二十作为罚金，换取一双手的保留，你可愿意？”
甄凌这话一出，老农先是愣了一下。
片刻，他在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发了狠的点头，“愿意，我愿意！夫人大善！大善！”
“我愿意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罚金，纵然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只要能留下我这一双手，我都可以！都可以！”
甄凌点点头，看向商人，嘴角带笑，“你意下如何？”
这商人沉默了片刻。
他看得出来，甄凌并不想执行砍手的刑罚。
或许，眼下的这个提议，就是最终的决定。
那么……如何能在这提议中使得自己利益最大化，就是他最应该做的。
这商人捋清了思路，马上与甄凌开口，“这百分之二十的处罚金倒是不错。只是……这处罚金给谁？”
甄凌心中早就料到这商人会有此一问，慢条斯理的开口。
“此人是我族中之人，这处罚金，自然有
我族一半。剩下一半，则是交给被盗窃者。”
“换句话说，便是你。”
商人听得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
一半的处罚金，这倒是比他预想之中的还能更多一些。
他心中满足，干脆点头，“若是如此执行，我没有意见！”
甄凌再看向周围的人，轻笑道，“我族分得的一半罚金，我会再拿出其中一半，分给执法者，作为奖励。”
“诸位，意下如何？”
甄凌周遭之人表情顿时热切起来。
只是来帮忙演戏，根本没出什么大力，竟然还有钱拿。
这种好事儿，有谁会不乐意？
登时，甄凌的提议得到飞速通过。
这老农看着甄凌，语气千恩万谢。
“夫人，谢谢夫人！夫人是大善人，大善人啊！此前都是老头子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动那门子歪心思，害人害己！”
“夫人此次救我！我日后必定感激！”
甄凌面上有些无奈。
她俯下身，将还跪在地上的老农扶起来，语气严肃。
“不是我救你，是此前的律法确实不适应如今的新环境。我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更适用于如今的律法作为惩罚的方式，但这该交的罚金，还是一分不能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