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凌目光始终落在塔娜身上。
她恰到好处的开口，“药物真假？确认了？”
塔娜暂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当众吃下一颗药物。
纵然甄凌是真的在害她，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可若是这药物真有效果……塔娜是一秒都等不及了。
甄凌的药物，药效极快。
塔娜马上就抬起头，“是真的！”
甄凌微微颔首，“好。”
“那第二件事，帮你找出泄密之人。”
广场周围环绕了很多人。
甄凌环视一周。
她看到了曾经由她和季宜年护送回来的难民，也看到了小云儿，看到了吞钦……
甄凌的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定格。
甄凌伸出手，语气四平八稳。
“吞钦，就是泄密之人。”
甄凌此言一出，吞钦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
反而是小云儿，大惊失色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还使劲儿晃了晃吞钦的手臂。
塔娜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
“可有证据？”
“有。”
甄凌回答的迅速，“当日我为研制药物，曾找寻祁苗族中擅长蛊术之人，询问蛊术原理。所询问之人，便是吞钦。”
“吞钦的身体状况很差，几乎无法行动、畏光、畏声……”
“我将她治好了。”
“在最初治疗的过程中，我只以为这些症状是疾病后遗症。可最近几日研究愈深，才发觉这些症状，正是蛊毒的反噬。”
甄凌看向塔娜，唇角微勾。
“我想，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确实是可以了。
塔娜的面目几乎都已经狰狞起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当初下蛊给祁苗族人的，竟然也是自家族人！
蛊术的反噬，从来都是双向的。
当初，塔娜给自家族人解蛊，导致了自己遭受反噬，面容尽毁。
可作为下蛊者的吞钦，也不会好过。
她身体上的一切衰弱，都是由于蛊术的反噬。
塔娜死死地盯着吞钦。
自己所做的一切被揭露，吞钦的目光也不再平静。
她目光充满惋惜。
却没有丝毫愧疚。
塔娜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架在火刑架上。
“吞钦，我何曾薄待过你？”
“不曾。”吞钦回应的很快。
“但这不影响。”
“我想让小云儿成为圣女，执掌祁苗族。”
吞钦说着，轻轻抚摸着小云儿的长发。
“祁苗族的女人，历来精通蛊术。地位越高，天赋越好。”
“唯独你是个例外。”
“你是祁苗族的首领，蛊术天赋却平
平，不及我小云儿万一。”
“做祁苗族的首领，你不配。”
从始至终，吞钦的语气都是平静中带着些许惋惜的。
但塔娜的手，在衣袖之中，已经狠狠攥紧。
自她成为祁苗族首领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公然挑战她的权威。
吞钦松开小云儿的手，朝着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走去。
走到火刑架面前，她站定，抬起双手。
“技不如人，我认命。”
如此平静，如此坦然。
就连被坑了一波的甄凌，都不禁觉得吞钦确实是个狠人。
塔娜闭了闭眼睛，抬起手，狠狠落下。
“行刑！”
火焰升腾。
在火焰中承受痛苦的人，却换成了吞钦。
在火焰升腾的那一刻，小云儿就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角。
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火焰彻底淹没吞钦之时，她已经不见踪影。
……
是夜。
塔娜与一人在屋中，一站一坐。
“吞钦的女儿，真的不见了？”
“是。”站着的人恭敬回答。
“可有搜寻？”
“正在不断扩大范围，但那个女孩儿……很聪明。”站着的人头低的更甚，“机会不大。”
塔娜握紧了拳头。
今日处决了吞钦
之后，她才想起，吞钦口中那个天赋卓绝的女儿——小云儿。
这个女孩儿，也不能留。
祁苗族中，也有不少人是十分看重蛊术天资的。
若是留下这个女孩儿，难保未来不会成气候。
这个风险，塔娜不愿意承担。
可是……眼下这女孩儿跑了。
又该怎么办？
站着的人见塔娜久久没有说话，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口。
“首领，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塔娜猛地抬起头，“什么方法？快说！”
她的语气凌厉，几乎吓了人一跳。
“是一种子母蛊。”
“如今我们处决了吞钦，手中有吞钦的骨灰，这是天然的蛊毒媒介。”
“只需要找一个满足子母蛊条件的人，将骨灰融入其人血液，就可以与那个逃跑的女孩儿建立联系。到时候，咱们这边儿将母蛊处死，那个女孩儿也就……”
站着的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塔娜瞬间会意。
这倒不失为是一个好法子。
只不过……
“母蛊的宿主，会怎么样？”
站着的人笑了一下，“首领，您应该明白的。”
“……好。”塔娜深吸一口气。
有些时候，有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塔娜当即做出了决定。
不过是一个母蛊载体，挑选一个不要紧的人，也就罢了。
“符合母蛊条件之人，你可有人选？”
“有。”
“何人？”
“和离族，甄凌。”
塔娜皱起眉头，“只有她？”
“是，只有她。”
站着的人躬身，“母蛊条件苛刻，只有她一人满足。”
“还请首领为我祁苗族大局，不要顾及私情。”
屋内陷入了长而久之的沉默。
塔娜的情绪，很乱。
于公，甄凌与和离族首领季宜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甄凌就是季宜年最重要的人。
若是甄凌死在祁苗族，未来必定会与和离族不死不休。
于私，甄凌帮她多次，还救过她的性命……
怎么办？
该怎么办？
良久。
塔娜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这件事，我还需要想想。”
站着的人再度躬身行礼，缓缓退出。
塔娜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都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衣摆，有一个小小的圆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
甄凌一个人在房中，目光深邃。
塔娜，你会让我失望吗？
我们之间的情谊，我的性命，是否抵得过你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