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月余。
九月初九，重阳节。
甄凌刚一出门，就在门口看到了披头散发的苏子盛。
苏子盛坐在门前，面前放着一口漆黑的铁锅，手中是他的拐棍。
甄凌看的猛然一怔。
她完全不理解，苏子盛为什么会在此情此景下，出现在自个儿门口。
可是很快，甄凌就懂了。
看到甄凌的那一刻，苏子盛手中的拐棍猛地敲到铁锅上，口中也哭嚎起来。
“子昂啊——！”
“我们打小相处在一起，相依为命多年！从来都是我护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啊！”
“可你不过是跟出去出了一场任务，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子昂，你好苦的命啊！”
“也不知这一路任务，到底遭遇了什么啊！”
“那么多身体不如你的人还好好的，可唯独你没回来啊！”
“子昂啊——！”
“如今九九重阳节！我竟然还要祭你啊！”
“天理何存啊！”
“……”
甄凌狠狠皱了皱眉头。
她算是听懂了。
这就是来闹事儿的。
合着此前的一时争执还不够，苏子盛是非得赶在重阳节再闹上一次，才算罢休。
最近这段时间下来，甄凌
对于苏子盛的忍耐几乎已经到了极点。
她根本不想顾忌苏子盛到底是不是个瘸子，两步上前，就要将苏子盛踹起来，让他赶紧闭嘴。
好在季宜年恰到好处的出现，制止了甄凌的冲动之举。
季宜年双手按在甄凌的肩膀上，带着舒缓人心的力量。
“别急。”
“此事我们占理，但你若是动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这个道理，甄凌自然懂。
她肩膀狠狠地起伏几下，总算是暂且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气愤。
不过，却也后退一步，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件事儿，要交给季宜年全权处理了。
就这片刻的耽搁，季宜年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和离族人。
他将手中的铁锅敲的更加起劲儿。
但凡是人，都是喜欢热闹，爱听八卦的。
俗称凑趣儿。
如今苏子盛闹上了这么一场，虽不至于和离族人都愿意相信苏子盛的一面之词，可兴致勃勃来看热闹的人却并不少。
他们还议论纷纷。
“苏子昂？是战神这次出任务带走的人吗？”
“对，就是跟着去了的。那小伙子我还见过，看着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啧啧，真可惜。”
“原本还想着，能不能跟我家
丫头说和说和呢。”
“不过也是，这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啊，去参加护送那么危险的任务……当初战神确实是不应该，怎么就能同意他跟着呢？”
“诶你这话说得不对，当时报名，战神可没强迫任何一个人跟着去，完全都是凭借自愿。”
“那苏子昂既然自愿报名，就得承担风险不是吗？”
“凭什么他如此特殊？难不成就因为他是老族长的儿子，战神就得格外多照顾？我看不是。”
“老族长……啧啧。”
“老族长都病了多久了，不管事儿多久了。你现在提，真是……”
眼见着众人议论的方向已经逐渐偏离，季宜年连忙开口。
“苏子盛，有关于你弟弟苏子昂的事，我始终心存歉意。”
“但若你问我是否觉得做错，我的答案始终不变。”
“纵然再重回一次，我的决定依然故我，甚至……”
“更加凌厉！”
季宜年看向苏子盛，目光如电。
当初的事，并不光彩，若是可能的话，季宜年当真不愿再提。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说的十分隐晦。
可苏子盛不懂。
苏子盛上前一步，强拽着季宜年的衣服。
“你都这么说了，还说
不是想害我弟弟？！”
“你的决定又是什么？”
“更加凌厉又能怎么做？！”
“子昂都已经死了啊！死了啊！”
“我知道，你是和离族的战神，你不能给他偿命。但是……”
“你就连承认你做错了都不行吗？！”
“难不成，我和离族的战神，就是如此没有担当？！”
苏子盛怒目而视。
眼下的这一幕，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说破大天，他与苏子昂的关系不过是浅薄。
若真是浓厚，当时就会阻拦苏子昂报名护送队伍。
如今种种，不过是借题发挥。
只不过是想要将话头往“季宜年没担当”这个方向引导罢了。
现在这目的已然成功大半，季宜年心中暗喜。
季宜年微微垂下头。
苏子盛以为自己说伤了季宜年，当即便要乘胜追击。
季宜年却猛然抬头，作出决断。
“好，既然你真的想要把遮羞布揭开，那我就让你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季宜年强行拽着苏子盛，朝几人面前走去。
那几人，都是曾跟随季宜年一同进行护送的。
季宜年将苏子盛朝这几人面前一丢，口中声音凌冽。
“不必留情，
告诉他，当初在苏子昂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几人本就站在季宜年这一边，此时一听，顿时纷纷开口。
“苏子昂颠倒黑白！明明是螭蛮族的探子先攻击的甄凌姑娘和战神，却非得说是甄凌姑娘伤害无辜。”
“对！还指认甄凌姑娘是其他部落的探子！结果根本不是！”
“还有搭桥的时候，苏子昂坏透了，差点儿把我推下水！若不是甄凌姑娘出手相救，我只怕现在都不能活着站在这儿了！”
“还有，还有呢！你们都忘了最后吗？”
季宜年微微偏头，不愿意去听这“最后”，也是最屈辱的一件事。
苏子盛已然面色惨白。
别提那“最后”，单单是残害同族，苏子昂就该当万死了。
这人冷哼一声，看着苏子盛。
“就是你的好弟弟啊，苏子昂。他被指出来残害同族之后，战神还给他留了一条性命，只是把他驱逐出队伍。”
“可苏子昂做了什么？不仅没有半分悔改，反而拿着我们的行进路线去讨好螭蛮族！”
“就是因为他，我们差点儿死在路上！全军覆没！”
“可苏子昂——就这种人，螭蛮族都看不上！从他身上得到消息后，就把他处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