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没能回来,颜立夏情况稳定下来了,代表司辰前来,给赵议包了个大红包。
万元大红包!
赵三叔特地带来龙城的赵家垣会计,是本次酒席的写礼先生。
那写礼簿子上,赵会计都不晓得该按啥规矩写了。
最终,只能另起一页,专门写了:
司辰
壹万圆整
按照元孟县的写礼规矩,写礼簿子上前排的位置,都是留给至亲的舅舅、姑姑、姨姨们。
接下来的一页,才是三服之内的亲戚们,比如,表兄弟姐妹们。
至于五服之内的亲戚,则是排在再后面。
双方的朋友同学、同事熟人,那自然是写在后面几页。
婚礼结束,小年轻们都跟着去闹洞房了。
酒店小礼堂一角的圆桌边,赵三叔跟赵会计一起,对账。
俩人核对着礼单,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三叔,司辰这出手可真是阔绰呀!”
赵三看了看礼单上的“壹万圆整”,老神在在说道:
“人家给上这么多的礼,那是真拿二娃子当兄弟了。”
“这么多年了,司辰始终念着我们老赵家的好。”
“仁义,司辰这娃仁义呐!”
“总的来说,是我们承人家司辰的情。”
“当年,二娃子念书的事,还是人司辰给办妥的,感恩一辈子!”
“现如今,二娃子娶了小锦,三娃子跟司寅的事情也板上钉钉了。”
“归根到底,这都是一家人了。”
“那是、那是!”赵会计在赵三叔手底下做事,那话也是拣好听的奉承:
“往后呀,大家都沾亲带故的,哪能不是兄弟哩!”
“三叔是有大福气的人,赵议稳定在了龙城,正儿八经捧上了公家的铁饭碗。”
“再有司辰这么个好兄弟,那以后,也是青云直上哩!”
“三叔跟三婶子,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赵三叔乐呵呵笑着,噗了口水在手指上,兴高采烈地数着礼金。
元孟县来的亲戚们,都在等着这边事情了结后好坐大巴回去。
这次在龙城办婚礼,特地雇了一辆大巴,把一些重要的亲戚给拉来了。
在场的亲戚们,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赵三与赵会计说话。
赵三叔多精明一个人?
话,既是说给自家人听的,敲打敲打那些不懂事的人;也是说给宋家亲戚听的——
这门亲事,孩子们愿意,两家人喜闻乐见,这就是喜事儿!
谁也甭在我跟前说啥高攀,哼~
宋家这边的亲戚,嗑着瓜子儿表情也是各异,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听那漂亮话说得,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议有那样儿的前科,能娶了咱家小锦,简直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啥样儿的前科呀?我觉得,人赵议这娃不赖,文质彬彬的,看着就面善。”
“当初,是那谁不是个东西,哪能怪人赵议哩?”
“可不是!赵议也是受害者,能从那件事儿里挺过来,证明是条好汉!”
“好汉个屁!一个农村上来的泥腿子,娶了咱家小锦,这不就是陈世美入赘了高门大户?”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农村来的咋了么?你不是农村的,还是我不是农村的?”
“就是!谁还天生就是城里人哩?高贵个啥!往上数三代,人人都是农村的!”
“再说了,人赵议可是正儿八经捧铁饭碗哩,小锦一个属羊的闺女,相亲这么多年,老姑娘了才嫁人……”
“哎!会不会说话?属羊的咋了么!我们小锦多会赚钱呀!”
“好、好好!我不提这茬儿啊?算我说错话,打嘴、打嘴!”
“我就是觉得吧,赵议能攀上咱们老宋家,那是他的福分!”
“没有咱们家这层姻亲关系,那司家,能扶持赵议去李富民手底下干事儿?”
“你可拉倒吧!赵议早之前就跟司辰关系不错,当年,赵议考大学被顶替的案子,还是司辰给处理的呢!”
“我也听说了,是这么回事,赵议如今被安插进去,的确是司辰的意思。”
“哦~这么说来,这里面的门道儿,还真是深着呢?”
“也没啥深奥的,就是寒门贵子,被司家这个利益团伙儿瞧上了,筷子里拔旗杆,提上来自用。”
“哎~话甭说得这么难听呀!啥叫利益团伙?咱家小福可也在其中啊!”
“就是!这么多年来,你说说你,沾了小福多少光,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打嘴!”
“现在甭叽歪啊,小福辞官了,真正进入体制内的,是赵议。”
“往后呀,咱们这一桌人,想要沾光,少不了得指望人赵议呢!”
“就是!要不然,你以为司辰提携赵议图啥哩?”
“嘶~我就没人赵议那本事,得不到这个提携的机会。”
“我要是能念下书,高低也要扒离农村,不做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死老百姓,累死累活一年才能搞到几个钱。”
听着这位大哥的自嘲调侃,桌上其他的人,表情各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跨越一个、乃至几个阶层,谁不愿意?
“可不是?这人呐,不过是给别人当一当棋子下,再拿别人当一当棋子下。”
“能当‘炮’、能当‘车’,能当那‘将’跟前的‘相’,干啥要当那蠕不动的小卒子?开局就被吃掉!”
……
远一点的一桌上,赵谚媳妇、赵诚媳妇、赵讯媳妇,安静坐着嗑瓜子。
赵谚媳妇是个直肠子,脑瓜子也不太灵光,冲着赵诚媳妇儿低声嚷嚷:
“瞅瞅人家司辰对二娃子多好,早知道,我就不该跟着你瞎胡闹腾!”
“二娃子跟小锦这事儿,我算是看明白了,司辰在给搭台唱戏呢!”
“我家大谚这些年来,也是承人司辰的好,没道理我在背后给人司辰瞎胡拆台。”
“往后呀,你再想造三叔的反,可不兴带上我!”
“我哩,也犯不着跟着你一起,被你当枪使!”
赵诚媳妇儿急得偷么掐妯娌的大腿,眨了一个又一个的眼,给丢眼色:
“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一旁抱着娃娃的赵讯媳妇儿,歪过去面朝墙壁,在喂奶。
她笑嘿嘿瞧热闹,说风凉话:
“也不晓得是谁,那天晚上鬼吼鬼叫的,专程打电话跟诚子哥吵架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