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应付!”妮娅收起枪,迅速躲到了里面的卧室。
客厅里,送餐员迅速回归自己扮演的角色,将餐车推到餐桌前。
转身,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拉开门,面带标准服务员笑意:
“您好!请问您找谁?”
茨瓦格看着眼前的送餐员着装的中年男人,心底有些酸。
陪伴他长大的副官叔叔是出身克格勃的乌鸦,他其实是知道的。
副官叔叔曾经有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后来,执行任务时遇到了爆炸,毁容了。
再之后,就是接受了整容手术,拥有了一张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脸。
这一次,茨瓦格看着眼前人的面孔再次不一样了,也并未觉得意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装作很随意地递上去,说道:
“这是你的小费。”
送餐员明显愣了一下,仓促笑道:
“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并未给您送餐。”
茨瓦格勉强一笑,心口酸酸的:“不是送餐小费,是你今天在机场卸货的。”
送餐员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了起来,原来,这孩子的确是在机场时注意到了自己。
“哦,那不用,机场卸货没有小费这个规矩。”送餐员再次拒绝。
同时,他的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自己身份可能暴露了!
他陪伴着成长起来的少年,怎么可能会不熟悉他?
只是,茨瓦格没拆穿说,他也就继续扮演送餐员。
茨瓦格递过来信封的手,一直不肯收回去:
“我知道,可这是我的习惯,为我提供过帮助的人,我希望可以尽绵薄之力回馈他。”
这话,他也说得一语双关。
送餐员的表情,其实已经绷不住了。
他是一名优秀的克格勃特工,任何场合都能轻松驾驭。
唯独茨瓦格,是他生命里的软肋。
在这个对他并不友善的世界上,他视妮娅为姐姐,视这个孩子为自己生命里的救赎,是唯一的光。
他与妮娅都是不幸的人,被卷进这个庞大的时代里,被迫前进,跌跌撞撞付出了太多代价。
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茨瓦格的身上。
“先生,谢谢您的慷慨!”送餐员接过茨瓦格手中的信封,眼中有泪花闪烁:
“祝您幸福,被上帝庇护!”
茨瓦格扯了扯嘴角,回道:“您也是!”
卧室里的妮娅,透过门缝悄悄往外看,这边的对话隐约能听到一些。
妮娅就这么远远望着茨瓦格,捏着红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那一颗颗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已经全都泛了白。
客厅门口。
半天,两人都不知道说点什么。
还是茨瓦格率先开口:“一个人做两份工,很辛苦吧?”
送餐员闻言,先是微微一愣,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大概,是以为我生活拮据,需要打两份工?
瞬间思维过后,送餐员默认了茨瓦格的误会,平和一笑,回道:
“是有点辛苦,不过,活得自在。”
这话,算是某种刻意的一语双关。
茨瓦格理解成了现在的工作对于他而言,不勾心斗角,不战战兢兢。
当然,这种理解也是对方刻意引导下的结果。
茨瓦格如释重负一般笑着点点头,祝福:
“希望您能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祝您好运!”
旋即,他又刻意透露:
“哦~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好,有了心爱的姑娘,有了爱护我的爷爷、奶奶、姐姐,还有带着我努力向上的姐夫。”
“还有一双非常可爱的龙凤胎小天使,他们喊我舅舅。”
“未来,我可能是更多小天使的舅舅。”
“当然,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人生很值得!”
“恭喜你,真的,孩子,恭喜你!”送餐员眼圈红红的,拼命忍着自己的眼泪,脸上却洋溢着难以自抑的喜悦。
茨瓦格喉头哽咽得难受,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脸。
他还想问,我母亲遇刺后,您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您这一路,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可他终究是忍住了,只是朝着对方点点头,道别: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祝您工作愉快!”
送餐员释然一笑,举了举手中的信封,嗓音有些发软:
“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小费!”
茨瓦格竟是有些破涕为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他消失在视线里,送餐员忽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茨瓦格并未走出去多远,也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但他没回头,只是身形顿了一下,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
房门被关上。
妮娅靠在门板上,也是眼含热泪。
她也许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可她对待自己的孩子,终究是心疼的。
“你都听到了?他说自己过得很好。”妮娅深呼吸,将眼泪逼回去:
“别担心了,我当初的选择,是对他最好的交代。”
“我们都不是好人,都拥有一副残破不堪的灵魂。”
“这是要死后下地狱接受审判的!”
“清醒一点,别去拖累他!”
“哭什么哭?起来!开瓶酒,庆祝一下!”
“祝贺我们自己,也祝贺小茨,多么成功的计划?”
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送餐员,胸口紧紧贴着那枚信封。
眼泪滴答下来,溅湿信封,他又慌忙伸手去擦,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揣着。
许久之后,妮娅才问:“他送来的信封,里面是什么?”
送餐员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打开,取出来,里面竟是一张支票——
是司辰以维克多的署名签的支票,可以去银行兑换美金。
金额还挺多的,十万美金!
送餐员看到这个数目,再次哭得不能自已:
“你看到没?小茨给我的……是我后半生的赡养费!”
……
茨瓦格回去后,恰好遇到了正在制定计划的司辰几人。
“紫皮糖,你快过来,刚好有任务分配给你。”
司辰冲着他招手,喊他的代号。
“你这是咋了?”司辰看他状态有点蔫,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没事,啥任务,你说。”茨瓦格当即调整自己的状态,走上前。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人都是东方面孔,不利于行动,你们几个就没有这个顾虑。”
司辰指着桌上的手绘某酒店草图,说道:
“今晚给你们安排刺杀任务,目标,这家酒店顶层总统套房里的韩根硕!”
茨瓦格仔细一看,呦吼,巧了这不是,自己刚从这家酒店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