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凯的秘书切中要害的问题,让病房里的气氛无比微妙,诡异地安静着。
秘书也是个人精,啥样的场面没见过?
他扯了扯嘴角,换了个方式,又问了一遍:
“孩子的抚养权争夺回来,是不是孩子继承的财产,都由监护人来支配?”
秘书说着,先是看向陆老爹,后者尴尬一笑,慌忙看向自己老伴儿。
陆明妈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直视秘书。
秘书看上去和和气气一个人,梳着二八分的油头,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实则,眼神很是犀利,态度也不让步,就等这一个回答。
林渤幸视线在几人身上乱瞄,最终,站出来当了个和事佬:
“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亲家母刚被救醒,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嘛!”
陆老爹闻言,立马附和:
“对、对对,这个,饭点儿到了,咱们先去吃饭、吃饭啊!”
陆明妈也配合地躺平,哎呦、哎呦地扶着额头叫唤。
秘书不傻,知道这是逐客令。
“那成,那就先去吃饭吧!”
林渤幸似有意、似无意地跟秘书对了个眼神,有那么点内含乾坤。
秘书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起了身。
林渤幸说道:“你们都是客人,我是东道主,走、走走,上我家那酒楼去,略备薄宴,不成敬意!”
……
一个小时后。
三人在林氏酒楼的某间富丽堂皇的大包间里,酒足饭饱。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很是惬意。
一点也看不出来头先是有点龃龉的。
待到陆老爹起身去洗手间了,林渤幸这才倾身过来,说道:
“哎呀,领导这是有备而来啊,啥也瞒不过领导这慧眼如炬!”
语气极尽巴结。
大领导身边的秘书,代表了过几年也是大领导。
每一个大人物,起步阶段不都是这种履历?
秘书也非常受用林渤幸拍的马屁,笑吟吟摆摆手,谦虚:
“哎呀,林董事长就别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小的秘书,能有啥能耐哩?”
“你们二位老姜啊,可一点不把我放眼里!”
“哎呦呦~可不敢这么说啊!”林渤幸连忙斟酒,给秘书赔不是。
一盅酒下肚,林渤幸抓紧说道:
“领导猜的没错,小爱的监护权,的确是与她母亲的财产支配权绑定的。”
秘书一听,这是进入正题了,立马凑过来追问一句:
“不知这财产,究竟……”
林渤幸下意识看了看门口,特地压低了嗓音,说道:
“我那琪琪历来是个要强的性格,名下财产那必然是不会少的。”
“我就这么跟您说吧,保守估算,至少这个数儿!”
说着,陆老爹伸出了两根手指,代表至少20亿美元。
“领导啊,不瞒您说,这还只是琪琪名下的财产,如果加上我遗嘱里给她的那些,那至少要翻倍!”
秘书虽然是跟着大领导混的,但是哩,并不知道地方上一个大家族,究竟有多少产业有多少钱。
他像是那些久居京都的人一样,对地方上的人有没有钱,其实也有一种认知偏差。
他还以为,林渤幸伸出的两根手指,是RMB两千万。
当他回京后,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贾凯时,对方的反应明显也是激动的。
只不过,手中握着玻璃茶杯的贾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奔头,装模作样地教育秘书: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估算林氏家族的产业,还是估算的少了。”
“那林渤幸的意思,是两个亿,翻倍的财产,就是四个亿。”
秘书被震惊得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说道:
“四、四个亿?咱区一季度的产值,也不过如此嘛!”
贾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侃侃而谈:
“你要明白,林家那样的百年家族,死而不僵,不是前些年清算、清算就能彻底完蛋的。”
“那俗话说得好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呵呵!”
“更何况,如今政策好了,他们死灰复燃起来可比一般人快多了。”
“整个家族从上至下,骨子里就是做生意的,那底子都还在,本事又没被人没收了。”
“要想再度发展壮大,那还不是一个契机的问题?”
“这可是一块香饽饽呐,难怪!难怪啊!”
贾凯话里有话,潜台词是,难怪我那姐姐跟姐夫,如此殷勤地往上扑。
同时,又如此地防备着我。
呵呵,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呐!
“哎呀~还是领导段位高啊,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儿。”
秘书连忙一通彩虹屁,夸完,又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林渤幸如此轻易就给咱们交了底子,他图啥?”
贾凯哼哧一笑,慢悠悠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茶水,又把茶叶呸到杯子里,才说道:
“图啥?图的跟旁人还不都一样!”
秘书明白了,林渤幸想寻求庇护。
林家虽然是龙城的家族,可在京都这边也是有业务的。
比如,诺澜银行。
其他的,比如林氏酒楼。
另外就是司辰的超市与各类轻工业,也陆续在京都各大繁华地段陆续铺开了。
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不止是庇护,还有为难司家。
不然,林渤幸何必挑起陆明妈跟司家的矛盾?
“领导,这司家是下面地方上的大家族,保不齐在京里也是有关系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为了吃下林渤幸的上贡,就得罪司家。
准确说,是有没有必要得罪司家背后的人。
贾凯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安排道:
“你再去仔细查一查,看看司家在京里的关系网,牵扯到了谁。”
“哎,好嘞!”秘书痛快应承下来。
……
陆明妈在医院躺了三天,气得一口饭也吃不下,成天叨叨:
“小凯也真是的,咋能不管我这个亲姐姐哩!”
陆老爹在一旁削水果,语气不耐烦地安慰:
“别怪小凯了,人家不是派了秘书来处理事情了?”
陆明妈突然就炸了:
“说起那个王秘书我就来气!”
“谁给他的胆子,让他用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跟我说话的?”
“我可是他顶头上司的亲姐姐!”
“他是个啥?他就是个给人跑腿儿、打杂的!”
“一天天跩得跟个二百五一样,我有必要看他脸色?”
陆明妈在病房里无差别疯狂输出攻击人时,王秘书手中一个果篮,就站在门外听着。
十来年的官场浸淫,以及他如今走到的位置,让他格外注重自己的脸面。
如今,听着陆明妈如此疯狗一样的咆哮,王秘书那个心里不得劲儿啊!
修养再好的人,也难以忍受如此羞辱人格的恶毒语言。
何况,王秘书是自认为自己如今身居高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