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一看大叔状态不对,眼里完全没有旁人,全是对着那飞机发泄的怒火。
他连忙说道:“大麻花,你们也一起帮忙喊他。”
于是乎,轰隆隆的挖机前面,五六个人冲着驾驶舱里的胖大叔,疯狂挥舞自己的帽子。
硬生生在冷风里嚎了五分钟,胖大叔才有了反应——
他先是呆滞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隔着玻璃看面前雪地上的司辰几人,总觉得像是幻觉……
胖大叔足足又看了两分钟,那几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居然还在!
没消失啊!
他忽然就咧嘴大笑起来,兴高采烈从挖机驾驶舱出来了。
“维克多!哈哈!维克多,你小子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由于挖机没来得及熄火,导致他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几乎听不清。
司辰也不管对方在说什么,立马高兴地吼着:
“大叔!我来看望您啊!”
胖大叔身上穿着厚实的灰蓝色大棉袄,袖子、衣襟、领子处的棉絮,都破烂地露了出来。
那个样子,瞅着十分令人心酸,像是街边的流浪老乞丐。
司辰心里顿时针扎一般。
这是一位年少时就参加过二次大战的老英雄了,怎么如今……
胖大叔飞快跑过来,一把熊抱住司辰,兴高采烈地说:
“维克多,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又出现了幻觉呢!”
胖大叔用力地熊抱司辰,爽朗的笑声震得司辰耳膜嗡嗡直响。
他还热情地拥抱每一个人,就像是孤岛上的鲁滨逊看到了救助一般: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活人了。”
“妈的,自从圣诞节过完,我就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根本没人来!”
“之前还有士兵在这里守着,后来,没有吃的、没有用的,上面也不管这里。”
“一群兔崽子,早跑了!”
胖大叔好一通叭叭叭,将自己在这里受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就剩我一个人留守在这里,每天靠着你当初给的那点食物,勉强度日。”
“维克多,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什么鬼生活!”
“就连我的老伙计,都被他们抽干了油。”
说着,胖大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架安-124,赫然就是他那架。
半年前,这还是一架外表看上去崭新的大型运输机,虽然内里航电系统等,都相对老化了。
可如今看来,风化侵蚀得非常严重!
机身上的蓝黄涂彩,都褪色成了浅色的。
并且,还包浆了,糊上了黑土地的泥巴,看着分外埋汰。
“看看我可怜的老伙计吧,比我还要令人痛心,我哩个上帝啊!”
胖大叔说着,带领他们走向自己的老伙计。
司辰几人均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才多久没见,咋滴就成了这副模样?
一路走,胖大叔一路抱怨,全是对现状的强烈不满,说得义愤填膺、吐沫横飞。
然而,他始终没提为何自己会被调派到这里来。
司辰心想,胖大叔可是安东诺夫啊!
伊万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应该轻易动了胖大叔啊。
要知道,那一架安-225还在我们的蒙区海拉尔机场呢!
现在动了胖大叔,该如何跟人家的子女们交代?
这个困惑,令司辰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大叔不主动说,司辰也不好追问,万一涉及什么机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司辰几人跟着胖大叔进入安124内部,却发现空荡荡的机舱内,啥也没有。
走到尽头,是驾驶舱,胖大叔从一堆脏兮兮的被子底下,掏出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几袋泡面。
“瞧见没?这还是你去年送给我的,我一直好好藏着,自己偷偷吃。”
“之前我生怕被那群兔崽子发现了,幸好,他们圣诞节前都逃走了。”
“如今,这里就剩我一个,靠着你当初给的食物,苟延残喘到现在。”
“没有航空煤油,我开不走我的老伙计。”
“维克多,幸亏你来了,你不知道我最近是有多绝望!”
说着说着,胖大叔忽然掩面而泣,悲伤得像个孩子。
司辰走上前,原本想拥抱一下胖大叔的,奈何,密闭空间里他身上那股子味道,实在是够味儿!
司辰改为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
“我们这不是来了?您别怕,我们一定想办法带您跟您的老伙计离开这里!”
胖大叔闻言,先是兴高采烈地破涕为笑。
而后,表情忽然犹豫起来,支支吾吾:
“那啥,我毕竟是有公务在身的人员,不能轻易离开这里。”
“维克多,你不需要带我离开,你给我送一些食物、日用品、衣服过来就行。”
这话,让司辰愈发觉得怪异:
“大叔,您不是已经退伍了?”
按照他这个年龄,那必须是退伍的。
胖大叔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司辰,忽然生硬地转移话题:
“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地方!”
司辰勉强笑了笑,与大麻花几人对了个眼神,默默跟着一起出去了。
“维克多,你给我送东西过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胖大叔指着飞机坟场上的几千架飞机,一副“朕的江山朕说了算”的豪迈模样:
“这里的飞机,都是没人要的,我的工作就是拆除、破碎它们。”
“现在,我做主了,你想要哪一架,我就送你哪一架!”
……
国内,龙城。
从羊城订货会回来的曾玉兰,听闻自己的代加工厂被人搞了,如今人员紧缺,无法正常开工。
于是乎,她急吼吼就来找伊离济了。
对此,伊离济的回答是这样的:
“玉兰,你态度好一点,备上大礼去给司丽歌道个歉,求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司家那样的家族,不是我们这样的商贾能惹得起的。”
“做生意嘛,求财为上,他们这些当权派,少惹为妙!”
“小泉年轻气盛不懂事,你在龙城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应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曾玉兰脸上的表情啊,可谓是相当精彩!
先是震惊,后是沉默,而后是冷淡,最后是不得不屈从,笑脸相迎:
“伊哥说得对,我这就备上大礼,去给那位丽总赔礼道歉。”
实际上,她的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