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二恍然大悟, 继而对唐意十分佩服,原来这才是正确的方法,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阿冻是个吃货?
奥布莱恩用手肘戳了戳麦二, 低声道:“喂,他们好像要走了 !”
果不其然,桌对面的两人先后站起身来。
阿冻的眼里满满都是迫不及待, 他的视线望向这边,微微张开了嘴, 似乎准备向他们告辞。
麦二连忙喊道:“先等一等!”
阿冻:?
麦二却有些卡壳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提出来,他的目光落在桌面那三瓶还没喝过的庆云台上, 脱口而出道:“这家的镇店之宝, 不尝一尝吗?”
阿冻眨了眨眼,说道:“好啊。”
哪怕是抛开借酒消愁的目的,他其实也对号称三杯夜不归的烈酒有些好奇, 于是重新坐回位置上,给自己斟了一杯。
突然, 他想起了什么, 转头望向唐意:“你要喝吗?”
唐意皱眉:“多喝不好。”
阿冻舔了舔唇,保证道:“我就喝一点。”
无色透明的液体顺着杯沿与嘴唇的交界滑落,才刚进入口腔之中, 便带来极其强烈的刺激感,凶猛得如同火焰灼烧。
这感觉可不同于先前那些温和的酒类,阿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辣得直吐舌头。
他下意识把酒杯拿远了些, 精致秀气的五官快要皱成一团。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掌从他那里接过酒杯。
阿冻茫然抬头, 只见唐意面不改色地把杯里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冷淡的目光投向对面两人,说:“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们有什么目的?”
麦二:“……”
奥布莱恩有些不爽唐意的语气,嚷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请阿冻喝酒,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
麦二瞪了一眼奥布莱恩,后者立刻消音。
“不好意思,我同伴的脾气直来直去,有时候讲话比较冲。”麦二笑了笑,“不过他没说错,我们确实是看阿冻情绪不好,所以才会请他来这里喝酒解闷。”
阿冻点头:“是啊。”
麦二:“当然,我们也希望阿冻在心情好转以后,能够帮我们一个小忙。”
阿冻继续点头:“是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愣了愣:“什么?”
麦二眼神抱歉地看向阿冻:“真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其实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五天后的樱花庆典拍卖会,我希望能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参加。”
阿冻:“拍卖会?”
麦二:“是的。”
阿冻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拍卖会,心里有几分好奇。
麦二:“到时候你只要坐着就可以,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事情,等到结束以后,我们请你吃大餐。”
阿冻眼睛骤亮:“真的!?”
麦二笑着点头。
唐意就算不看阿冻的脸,也可以听出他话语里的雀跃,沉默数秒,问道:“你们借了请柬?”
麦二表情一僵,随即露出苦笑:“兄弟,你既然知道这种事情,就该清楚我们是喊阿冻来凑人头的,而不是要把他骗去卖了。”
唐意:“……”
阿冻看了看唐意,又看了看麦二和奥布莱恩,犹豫片刻后对唐意说:“是他们带我来地狱城的,而且还请我喝了酒。”
言下之意,如果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并不想拒绝。
唐意忽然有些出神。
被阿冻这样目不转睛注视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初还在夜岚城的时候,毛发蓬松的小猫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企图跟他讨价还价,为自己的午餐再增加几条小鱼干。
他下意识想要揉一揉阿冻黑色的短发,却在下一刻回过神来,按捺住心头躁动的痒意,迅速移开视线。
“……想去就去。”他说,“不过那是过几天的事情,现在要去吃东西吗?”
阿冻顿时眉开眼笑:“去!”
由于没有终端,他和麦二两人约定了时间地点,向他们告辞,然后便跟在唐意身后离开酒馆。
路过先前嚷嚷的男人身边时,这家伙依然还在吹嘘不停。
仅凭借着一段十秒不到的影像,他就仿佛已经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摸清楚了,说得绘声绘色,好像自己是身临其境的当事人。
阿冻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的罪行就已经从最开始的吃掉城主,到现在吃掉包括城主在内的近百人,还大肆破坏房屋楼宇,还试图在活人体内产卵,简直是残暴污染物的典型。
周围的听众们也不知是真的信以为真,还是单纯当做骇人的故事,有不少在用污言秽语骂着,少数在好奇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它杀死,言谈之间不乏血腥暴力。
阿冻已经放弃和他们争论了,只想快点走过,不让这些难听的话落进自己耳中。
然而唐意却忽然放慢脚步。
阿冻感到有些郁闷,他想了想,悄悄把自己两只耳朵的内部结构融化,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隔绝。
四周骤然变得清静。
只有人们不断张合的口型,以及那一张张脸上变化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突然出现在阿冻的视野当中,如同闪电般掠过,转瞬没了踪迹。
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有些眼花。
直到下一秒,边上那一桌人全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他才意识到好像不是错觉。
阿冻连忙把耳朵的结构恢复,最先听见的便是男人的怒吼,嗓门可比刚才编故事的时候大多了:“这是谁做的!?你特么给我站出来!”
他好奇张望,通过人群的缝隙,能见到一把银色的手术刀正好钉在了男人的座椅靠背上,通体泛着冰冷寒芒。
按照正常人落座的姿势,如果那把刀再往下零点五公分,就有很大概率会直接扎中落座者的肩膀。
阿冻震惊,他认得这一把刀。
当然,也不是说这把刀别人就没有,但他记得很清楚,唐意有一把,并且常年不离身,就藏在袖口。
果不其然,在男人气急败坏嚷嚷几句后,唐意向他走了过去。
男人面目狰狞:“是你!?”
唐意并未应声,从容不迫地将银色手术刀拔了下来,就要转身离开之际,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扣住他的胳膊。
“你特么是哑巴!?”他怒气冲天,“你差点就扎到了我,连赔礼道歉都没有!?”
唐意看了他一眼:“放开。”
男人:“……”
唐意的瞳孔深不见底,此时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凉气息,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男人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唐意:“你再不放开,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话音未落,握着银色小刀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无视男人施加在胳膊处的压力,就要朝对方的脖颈划去。
男人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向后退去,又因为不小心绊倒了自己的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唐意收起小刀,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视线下,走回到阿冻身边。
阿冻已经看呆了。
“你、你怎么……突然和别人动起手来?”
唐意静静注视着他,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又好像有暗潮涌动。
“我喝醉了。”他说。
话音未落,唐意的身子晃了晃,明明刚才还步履沉稳,现在却像是马上就要站立不住似的,缓缓向一侧倒去。
阿冻大惊失色,连忙用半边身子扶住。
原本以为会很沉重,但可能是唐意尚未完全丧失的意识还在支撑着双脚,对他这具纤细的小身板来说还算可以承受。
来自对方的温热吐息落在颈间,让他感到有些痒痒的,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只不过此时的阿冻并没能注意到自己体内的细微异样,唐意的状态太不正常了,让他立刻想到了被店小二夸赞的镇店之宝。
不愧是闻名地狱城的烈酒!
唐意才喝了一小杯,才过去几分钟,居然就已经开始耍酒疯了!
惊叹之余,阿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顿时有些慌张。
他想到自己也是喝了这酒的,虽然没有唐意喝得那么多,但毕竟是喝了……万一等会儿发作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受控制变回原形,可就麻烦大发了!
这样的念头刚一冒芽,就如同春日的野草般疯狂生长,止都止不住。
阿冻产生了十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失控。
他赶忙拽着唐意,把他送去麦二和奥布莱恩那里,对两人说:“我有点急事,你们能帮我照顾一下他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哪一出。
麦二:“没问题是没问题……”
他从阿冻手中接过唐意,看着青年用最快速度跑出酒馆,然后转头便对上唐意不善的眼神,如同刀子般直刺而来。
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