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 温时翻译得精准到位。
被病患辱骂的当事人历南却很淡定，现在已经不需要气味样本，他把病号服还给209号病人, “不要侮辱狗。”
支线任务完成，众人骨骼发出鞭炮似的脆响，被迫年轻的异化中止，他们的状态在一点点恢复。
护士服不再宽松, 隔着轻薄的布料完全能感受到历南衣服下肌肉的爆发力，209号病人舔了舔嘴唇, 这狗男人身材倒不错。
“一起进梦里玩玩吗？”他发出午夜邀请。
温时不厚道地站在一边看戏，发现虞星洲他们也是一样, 看历南被调戏比看他过本有意思多了。
历南本人没什么情绪变化, 完全以任务为主。他把桌子彻底移开, 冷漠地将病患扯出，准备送回病房。
捉迷藏比追逃要容易一些, 只要找到人就行, 病患被抓后进行攻击和二次逃跑的可能性不高。
胳膊被扭成了麻花，病患遗憾地啧了啧。
一出配药室，温时立刻收起了小提灯, 他不想在走廊里成为太明亮的光源。
其实仔细分辨的话，每个区域走廊带给人的感觉不同，幻想区是虚假的温馨, XX区则像是深不可测的欲望，对着每一个过路人张开血盆大口。
行走在这样的氛围中久了，精神状态会跟着受到影响, 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竟然被你们给找到了？”233号病患刚从上一间病房离开, 对着209号竖起了中指：“败给了狗鼻子, 真有你的。”
病号之间互相厮杀的事情常有，在气氛进一步紧张前，历南加快步伐把209号送回病房。
温时没有跟着进去，站在走廊和233号病患另有话要说，开门见山问道：“那名记者在哪里？”
233号闻言扯出奇异的笑容：“他自称很瞻仰第一任院长的风采并因此而来，我们当然要满足他。”
换做其他病患这么说，可以翻译成主持人已经被送去地底下给第一任院长陪葬，但这些患者不可能违背游戏亲自主持的赌局……温时皱了皱眉，欲要进一步询问。
233号患者却在这时横指划过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暗示多余的信息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提供。
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亲眼看着233号病患重新回到房间，温时靠墙站立思忖。
233号没有必要特意隐瞒主持人的下落，不张口也许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规则受限不能说。
余下的事情延后思考，温时开始查看任务奖励。
【照片*1】
这张照片记录的是颁发先进集体时的场景。
奖状和先前在病房墙上看到的一致，挂着虚伪笑容的阿奥和睡眼惺忪的患者同时举着一张奖状拍照，画面格外讽刺。
温时重点观察照片里的背景，办公桌，人像画……哪怕是垃圾桶的位置，都和记忆里院长办公室一致，但它没有窗户，且照片里的室内面积明显要更大。靠墙的地方多加了几个书架，隐约能看到书架侧面还有一扇门。
明显不是一层的院长室。
温时注视着照片：“莫非不止一间院长室？”
越想也有可能。正常情况下，院长室绝对是医院里重要的探索点之一，一个高难度副本里，它设在一层，只要玩家抓准机会都能自由进出，过分草率了。
关门声响起，历南他们从病房里走出。
“我额外得到一把钥匙。”见温时双目放空，很容易猜出是在看属性面板，历南开口说了一句。
其他人和温时的收获一样，都是同一张照片。
副本似乎是按劳分配，历南在上个任务中出力最大，得到的奖励也与众不同。钥匙必然是一个重要物品，如果他选择隐瞒这条信息，其余玩家可能在某个节点会抓瞎。
结合照片上的信息反馈，温时说：“钥匙应该在另外一间院长室可以使用。”
接下来要想办法找到这间办公室的位置。
虞星洲道：“三层楼的外逃病人身上也有线索，综合着来看或许能推导出方位。”
如果他们不想分享线索，就得亲自再去三层抓一名外逃病人，效率至上，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温时笑了：“七诫会长的催眠效果还没有彻底解除，想要说服他倒是不难，前提是人还活着。”
虞星洲没这个顾虑：“能当上一个大公会的会长，他没那么容易死。”
温时通过【王国】界面给七诫会长下命令，想了想，约对方在三楼楼梯间见面。
今晚玩家来深层区域上夜班，那一二层只能是胖护士值班。现在直接回一楼可能会被视作下夜班，再上来就不太容易了。
发完消息，温时看向宋炎，询问他想下夜班还是继续跟着。
“下夜班。”宋炎很果断。
先前有任务打底，一切都是可控的，现在众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准备继续刷探索度，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其他人还要分神保护自己。
一起走到三楼楼梯间，宋炎继续下行，回实习生宿舍。
支线任务的完成时长不好把握，温时刚发去的指令没有留具体见面时间，准备先等半个小时。
等待期间，细白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胸口的吊坠，里面的心头血在幽暗的环境下，执着地闪烁着极淡的红光。
不知道简清嵘那边是个什么状况。
温时认为对方在裂开区的可能性很大，裂开区位于走廊最尽头，要去找简清嵘会合，首先要穿越恐惧症区和自闭区。
“再等等看。”
历南亲自见证过游戏和恐怖之主的赌局，能猜出温时的想法，恐怖之主可以做切片陪着下副本，这次想来也一样。
除了在智障区的那位，其他区说不定还有。
离开四层前，历南特意看了一眼护士站的挂钟，已经快一点，不太适合冒险找人。
像是印证他口中的话一般，楼上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声音，嬉闹和哀嚎两种极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楼道的温度骤降不少，说话间都能吐出寒气。
几人神经高度紧绷，又往下走了几个阶梯。
有点冷，温时缩了缩身子，【小斗篷】的时效还没有过去，目前无法取出。
他把目光瞄向了历南那条蓬松的尾巴，其他两个人也一样。体型恢复后，那条尾巴跟着也膨胀了一圈，看起来很温暖。
温时试探问：“能借我们暖暖手吗？”
历南控制着尾巴扬起，搭在三个排成一排的人手上。
瞬间暖和不少。
三人不禁研究起历南是什么品种的变身体。
“混杂有狼和狐狸的基因。”历南主动开口说。
和犬类相关的只属于普通进化液，之所以被称作神级进化液是因为完美揉杂了其他两种动物的基因。
只不过另外两种动物能力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可以找到道具平替。
……
裂开区。
滑稽的嬉闹声，追逐间看似在玩闹实则互相连着整片头皮拽下来的病人，还有互相抢别人眼珠子玩的，午夜一点一过，病人的亢奋值上升了一个度。
基本上各个区都不愿意和裂开区打交道，就连医院日常的治疗也会跳过这里，阿奥简单粗暴地直接对该区域进行封锁，设了数道防护门。
这同样是病人数量最多的一个区域，简清嵘的“割肉饲鹰”计划，已经在该区域内进行了第一轮收尾。
他的血肉是有限的，不可能覆盖到全部的病人，能抢夺到血肉的一定实力顶尖。
有利有弊，这些病人可以为简清嵘所用，可惜要是想完全控制他们的意识还需要点时间。
当下只能下一些初步易执行的命令。
一只布满青筋的手拿出一张照片，突然出现的病人神神秘秘说：“我从444的房间偷出来的，请我吃夜宵就给你看一眼。”
简清嵘之前发过话，谁要能找到和医院相关的秘密信息，他就可以请吃饭。
444号是祖籍在鬼门的一名病患，也是最早一批来弗兰克医院的病人，这些怪物日常基本在沉睡。
简清嵘微笑着完成了交换。
照片被保存的很好，病人在一旁满嘴鲜血地催促：“快，我要放回去了。”
没有搭理他，简清嵘的视线胶着在照片上，照片中间穿白大褂不修边幅的男人是弗兰克医院第一任院长，也就是温时的养父。对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看不清脸的存在，后三排是患者。
其中最诡异的莫过于前排有三个人，中间却多留了一个空位，那个空位里糊着马赛克，哪怕看一眼都容易产生惊惧之感。
这算是一张另类的全家福，和温时不同，男人的人类朋友没几个，日常混在怪物堆里。
简清嵘的记忆现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虽然还叫不出名字，但可以笃定站在前排看不清脸的两个是真灵。
一个毫无疑问是温时在整形医院打过交道的镜神，另一个……
模糊的记忆告诉他，另一个很会骗人。
中间和男人肩并肩的马赛克，简清嵘则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至高意志。
他的眼神倏地暗沉了下来。
照片被指节捏得发出响动，吓了病人一跳，连忙要回来抚平，准备物归原处。
病人走后，简清嵘还保持着拿照片的姿势。
他在黄金之城扮演恶魔，靠着故事赋予的临时能力，只要有神龛的地方都能自由进出，包括梅金赌场。梅老板提醒温时的那一句“共性”，简清嵘是知情的。
刚刚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夕阳小镇，镜子真灵放出了三个分身：导游和两名新人。这些身份必然会和温时产生交集。
而温时身边那个喜欢唱歌和坑人的游尸，温时对他进行事先投资，是怀疑游尸和至高意志有关。
以此类推，另外一个真灵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主持人。”简清嵘眯了眯眼。
主持人送给温时的那支笔杆子，具有欺骗大众蒙混意识的洗脑作用，主持人在节目中也是鬼话连篇喜欢骗人。
所谓的共性，会不会指的是这三个恶霸同时在温时身边放了一具分身？
至于原因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目前看可以排除纯粹害人这个选项。
至高意志对温时的态度很复杂，温时拥有一次复生的能力，就像至高意志要把某种对生命的遗憾弥补在他身上。但另一方面，以这些恶霸扭曲的心理来看，他们又很想用温时来一命换一命。
所以这三具分身身上，绝对有针对温时的坑，但是也给他留下了好处。
想到这里，简清嵘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命令怪物去找电话筒。
所有挂着的治疗守则里，最下面均有一条提示，有任何问题可以用电话筒联系医生。温时的身份恰好是一名医生，简清嵘猜测可以据此联系上他。
“至高意志，这一次，我看你拿什么拦我。”
黄金之城迫于规则束缚，哪怕知道很多信息他也无法透露，这一次既然电话筒是合理存在的东西，对方便再也没有理由阻止自己联系上温时。
……
叮铃铃——
楼梯间，脑海中炸裂的铃声让温时猛一个激灵，接通后“喂”了一声。
“想你了。”小章鱼用喑哑性感的声音说着骚话：“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温时哭笑不得，耐心回复着：“快了，何况你现在很安全……”
“断了两根触手。”小章鱼很委屈。
温时笑容敛住，神情凝重问：“怎么回事？”
“潜入了另外一个区，杀了两名病人。”小章鱼自豪表示：“吞噬他们我也可以变强。”
温时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喜欢黏在自己身边的小章鱼如今也变得十分要强，它像是终于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可一旦有了这种意识，它还能像是从前那么快乐吗？
“我更希望你能快乐开心。”温时认真说。
“很快乐啊。”小章鱼说：“就是为了快乐才这么做，每次能通话的时间太短了，还要等好久才能再打电话。智障区找不到第二个电话筒，我就只能潜伏去其他区域偷。”
小章鱼的潜力是无限的，智障区是所有深层区域里面最弱的一个区，它硬生生地激发了超乎本体的智慧，为了争夺电话筒，力量再次得到突破。
开心地触手都在舞动，小章鱼激动说：“现在我们可以多煲一会儿电话粥了！”
“……”
·
裂开区。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
简清嵘拿着怪物找来的电话筒，一连拨号数次，都是通话正忙。
确定这次不是至高意志在搞鬼，简清嵘垂着头，神情压抑，末了口中幽幽吐出一句：“这么晚了，他在和谁打电话？”
是谁，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