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灵魂和躯体不匹配的人同行总是让人不舒服, 更何况……
沙条爱歌将嫌弃和厌恶隐藏在眼底。
下一刻,并不陌生的异常空间震动让她停下脚步。
——有人穿过世界造成了时空震。
除了彭格列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筒能产生微弱时空震外,只有其它维度的异物侵入才会达到刚才感受到的震动等级。
即便抢夺了超越人智的地球权能, 沙条爱歌仍无法得知具体是谁穿过了世界壁垒来到这个世界。
时空震来得快去得也快,产生的波动很快趋于平稳。
很明显, 侵入这里的那位没有扰乱秩序的意思。
单纯散步到这里了吗?
可是,时空震产生在她察觉到有人把太宰治从高专一瞬间转移走之后五分钟之内。
所以,可能会是悠月保护太宰治的手段吗?
神前悠月见少女停下,他也跟着停下,问:“怎么了?”
最前方引路的青年微微蹙眉,又立刻挂上先前礼貌疏离的笑容。
“森川小姐等下再去也无妨, 那位大人不会介意。”他的语调不急不缓, 暗含催促。
微风吹起少女的金发, 飘动着与额发遮住她半张脸,再缓缓落下。
“刚才好像有只松鼠窜过去了。”
她抬眼,清冷的瞳色像冻土冰原, 埋藏其下的尖锐再不遮掩,“虽然看得出来不想引人注目,但身手却不是很熟练的外行呢。”
少女几乎是明着点出了发生在学生宿舍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虽然比动手时间晚了些, 加茂秀纪仍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换了个更方便的姿势, 加深面上的笑意,像个头疼后辈的长辈一样用手揉了揉额角,很是无奈的说:“确实是个外行, 我本来还希望着他能更利索点。”
氛围一瞬间就恶劣起来。
缺少前因后果,神前悠月不明白他们短时间内交流了什么。
但是那只身手不熟练在高专乱跑的“松鼠”, 一定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
比如, 入侵了有结界的咒术高专之类的……或许, 就是这个“加茂秀纪”把人带进来的。
对方能大方承认让神前悠月心觉不妙。
如果是能在面对询问时轻易说出口的目的,若非不重要,或是已经实现了目的,那就必然是要灭口一切相关人员的事后宣告。
预感接下来不是能轻易参与的场面,神前悠月果断后退,不动声色向着森川一侧靠近,和加茂秀纪尽量拉开足够的反应距离。
森川敢指出加茂·羂索·秀纪的行为,就一定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作为场上唯一的非术师,躲远点不碍手碍脚就是在帮忙。
少女左手掩唇,对着青年的轻笑声中满是嘲讽:“恐怕再利索也行不通,那个人身边的底牌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真是让人嫉妒……这才是让我讨厌他的地方啊。”
加茂秀纪摊手:“既然讨厌,干脆就顺水推舟让他消失不好吗?”
沙条爱歌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她当然想要那个总是将悠月视线分走的小鬼原地消失。
不止那个小鬼,除她以外,所有会影响到悠月情绪和目光的人都彻底消失才好。
每时每刻,令人焦灼的嫉妒和憧憬的心情都快要把她自己燃烬了。
但那样的做法已经被悠月制止过不止一回。
每一次,那个人都安抚制止她,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温柔又耐心地劝导她,牵住她的手,给她指明另一条琐碎繁多的明亮道路。
虽曾为束缚,但沙条爱歌并不觉得沉重,如今也早已没有了契约力。
但这是曾与神前悠月关联最紧密的约定。
然而,当记忆中最为厌恶的人态度嚣张地站在面前——数次妨碍自己拯救悠月的行动,还屡次将视线放到悠月身上打起主意的东西——沙条爱歌的怒火就止不住在心底燃烧咆哮起来,几乎要冲破理智焚烧周围一切。
继承了她的感情的那孩子也是,在内里翻滚起来,诉说着想要吞噬掉碍眼的人,想要亲近距离自己极近的那个人。
是父亲?还是兄长?
称呼…不重要吧?
见一面就好——
现在还不行呢。
沙条爱歌无情驳回了它的渴求。
太乱来的话,天元的结界会先承受不住的。
恶质的诅咒之蛹只暴露一瞬,捕捉到那份极其浓烈阴毒气息的术师睁大眼睛,终于认真摆出攻击的架势。
“是我大意了……不,是你和天元隐藏太好了。最初就做了这个打算吗?了不起。”加茂秀纪嘴上夸赞着,抬手率先发起一串攻击。
“我可不想被你夸奖。而且,你不也是本就没有带我们去见什么人的用意吗。”
沙条爱歌轻松挡下,反手反击。
泛着晶莹蓝光的攻击直直划过,一路带动空气荡起波纹,被青年脚步迅捷地躲开。
第一次反击过后,沙条爱歌不慌不忙,从制服侧边不显眼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圆圆的紫色物体,朝神前悠月丢过去:“等下再见,悠月。”
迅速理解话中的意思,神前悠月点头,没有躲开。
在不参与别人的战斗这件事上,身为一个普通人,他一直很有自觉。
“嘭——”
紫色的球状物轻轻撞到目标,立刻腾起一阵紫色烟雾。
烟雾散去后,附近只余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送走了重要的人,毫不掩饰的恶意杀意倾泻而出。即使不再履行职责也被世界偏爱着的金发少女脚下,黑红色勾勒蔓延出根系般的术式。
庞大的封闭结界无声展开。
层层叠叠的术式消融在空气中,跟天元的结界合二为一。
实际比视觉更早地完成了闭合的结界,非常精妙的结界术。
“结界?”
“感到荣幸吧,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短暂试探着交手的间隙,动作幅度使得青年的额发被吹起,露出带有束缚性质的横向疤痕。
那是存活了千年,名为羂索的诅咒师无数次更换肉-体都无法遮掩,能够辨别身份的重要证据之一。
用着“加茂秀纪”清秀外貌的术师不是很担心用来困住他的结界,好奇起刚才让神前悠月转移走的东西。
“那个紫色的是咒具?很奇怪的力量附在上面,感觉更偏向异能力那方,是你的能力吗?”
长长的疤痕唤起了前几次的糟糕记忆,沙条爱歌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差。
不再遮掩表象之下的恶劣一面,她无视术师的问题,仔细打量过容貌俊秀的青年:“你这次借用的身体,选择了擅于收集情报的类型?”
她不在意问题的答案,吐出的话语如同宣判:“不过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无所谓。对这个世界来说,反派角色有一个就够了。”
“哎呀,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天元吗?”
羂索惊讶于被人识破身份,猛地后退闪开能切开他身体的攻击,“你说‘反派角色’?隐藏所有个人情报蛰伏在高专里,难道你认为自己和我的角色重复了吗?”
比起被追赶抹消的诅咒师,沙条爱歌轻松得像在空中绘图。
“请不用操心,我会妥善解决掉的——连同所有障碍,还有你这个多余角色一起。”
“啧…”
几次攻击都被无效化,这具身体也不擅长战斗,感觉被一个小女孩用猫捉老鼠的态度戏弄,羂索改变策略。
“你喜欢那个少年,但看起来对方的心意不在你身上。”
那名少年每次看过来时惹人怜爱的渴慕眼神,诅咒师记忆犹新。
“真是辛苦的单恋,需要帮忙吗?”
“……什么都不了解,少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