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齐楚被霍北咬嘴的时候, 他都觉得这就像是餐前试菜,看这个好不好吃,齐楚差点颓了。
霍北没有得到齐楚的回应, 稍有些不满, 但想到齐楚身体不适,又立刻将实现再次落在了齐楚的身上,轻轻蹭了两下,然后一如既往地趴在了齐楚身边休息。
谎言这东西就像是滚雪球, 只会越滚越大,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齐楚一开始只是想要瞒住自己是狗的身份, 结果到现在,被迫怀崽流产, 到现在再次怀崽,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
幸好加勒容易忽悠, 但是齐楚不确定霍北容不容易忽悠。
虎毒不食子, 狼再凶狠,也不至于把自家崽崽给吃了吧。
齐楚思考了五秒钟, 心中浮现了一个有些危险的想法。
“唉。”齐楚深深叹气,这几天, 本就掉毛的哈士奇,毛掉的更多了, 狼窝到处都是哈士奇的狗毛,加勒时不时嗅一下就容易打喷嚏, 甩了甩脑袋之后, 便盯着面前的一簇狗毛看:“怀崽子容易掉毛吗?”
“掉吧?我也不知道。”杰拉作为唯二知道齐楚怀了崽子的狼, 它压低声音道:“会不会秃, 齐齐这么好看,要是秃了怎么办?”
两头狼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齐楚。
齐楚像是被逼上火架子上的鸭子,不管怎么走都烫脚。
夜幕降临,西伯利亚的林间偶尔传出几声野兽的嚎叫,齐楚趴在狼窝里,几天没吃饱的肚子已经开始响起来了,在夜里就显得尤为明显,齐楚试图将肚子压在身下,不让它发出叫声。
但这样的动作仿佛更加刺激到了肚子,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大,咕噜咕噜的叫着,齐楚感觉到了身后的西伯利亚狼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刻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这动静,其实别说是霍北了,就连其他狼都听得一清二楚。
齐楚感觉到脖颈被霍北舔了,粗粝的舌头舔在了脖颈处的毛上,本来就是掉毛期,哈士奇的掉毛量用满天飞雪形容也不为过,霍北每次舔舐都会吃了一嘴的毛。
肚子还在叫着,齐楚自欺欺狼地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可不受控制微微摇晃的尾巴尖却暴露了他还没睡着的事实。
霍北转过头看着正在摇动的尾巴尖,它起身从坑里跳起来,将剩下的浆果枝丫拖到了坑里,道:“饿了?吃吧。”
齐楚不肯睁眼,霍北也不逼他,阖起狼眸继续休息,浆果就在齐楚的鼻尖处,一张口就能吃到,但这东西太酸了,齐楚的牙还没好,他现在是一点都吃不下去,只得继续闭眼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在夜晚鸟兽的叫声中陷入了沉睡,隐隐能感觉身边温热的触感,他蜷缩起身子,陷入梦境。
在梦里,他已经饿得追着野鹿腿啃,拼命划动四肢,好不容易追上了奔跑的野鹿腿,将它抱在了怀里,饿到流口水,狠狠啃了上去,肉很硬,口感不好还扎嘴。
霍北垂眸看着往自己怀里缩的齐楚,它准备舔一下齐楚脖颈的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换了个位置,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轻舔在了齐楚的头顶。
头顶掉毛的情况比脖颈处好多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霍北多舔了两次,直到被梦里受惊的齐楚用爪子狠狠踹了一下,它才浑身微僵,而后低头舔了舔自己柔软的腹部。
但不等它继续休息,齐楚便又闭着眼靠了过来,紧紧贴在了霍北的身上,前爪后爪并用,用力抱住了霍北的左前爪,一直往上蹭。
霍北虽然没有□□过,但也看过别的动物□□,顿时狼眸里掠过一丝深色,它低声道:“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你现在真的承受不住,别急。”
齐楚狠狠一口咬在了它的左前爪,仿佛有些不满霍北的反应。
“我也很急。”霍北叹了口气,它轻轻咬了一下齐楚的耳朵:“睡吧,身体好了我们怎么做都可以。”
*
齐楚睡醒的时候,霍北已经不在旁边了,不过浆果又多了一些,齐楚一边看着这些浆果,有些心疼自己的獠牙,一边想着昨天加勒说的话,他沉思了许久,歪了歪脑袋,然后一闭眼,直接啃了上去。
霍北回来时就发现齐楚正在刨坑,几天没有出去遛弯的齐楚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刨坑成了他唯一的乐趣,一旁的加勒和杰拉在不远处趴着,看齐楚刨坑的模样,开口道:“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睡坑里,但感觉比地上更舒服一些。”
“是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杰拉看了眼狼窝,每一头狼都有自己的小窝,它道:“我昨天试着刨一下,想要把坑挖大一点,但是刨得太慢了,爪子都裂了。”
杰拉抬起自己的狼爪给加勒看,上面的的确确是裂了几道,难怪一早加勒巡视领地的时候都勾着自己的爪子,一瘸一拐地走。
它们的对话,霍北并不放在心上,它注意到齐楚刨坑时,尾巴总是高高扬起,后面便一览无余,霍北走过去抬起爪子,压下了齐楚摇晃着的尾巴,然后嗅了嗅齐楚的味道:“浆果吃完了?”
“吃完了。”齐楚苦着脸吃完的,但他立刻道:“我不用吃了。”
“嗯?”霍北看着他,似乎等待着他的下一句,齐楚犹犹豫豫道:“ 我感觉我好一些了,可以吃肉了。”
“这代表浆果有用,再多吃点。”霍北说道。
“我觉得我还没好……”不等齐楚说完,霍北便点头道:“那更要吃浆果,多吃点才能好得快。”
“可是吃浆果没有效果……”齐楚实在是不想吃了。
“那是吃的不够多。”霍北看着齐楚这副几乎脸都要皱到一起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要吃很多,我看着你吃。”
齐楚:……
他这辈子肯定是和浆果有仇。
话虽然这么说,逗弄齐楚玩的差不多了,霍北便叼着早上捉到的野鹿幼崽给齐楚,幼崽的肉嫩,对于霍北它们而言嚼劲差了点,但对于齐楚而言是最合适的。
霍北将猎物的肉撕开,放在了齐楚的面前。
“我吃肉就可以不吃浆果了吗?”齐楚趴在地上,仰起头问道。
“看吃了多少。”霍北狭长的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它道:“不喜欢吃浆果,怎么还把都吃了。”
“加勒说,山上很难找浆果,这是你找了很久找到的。”齐楚的尾巴耸拉在身后,他闷声道:“但是真的不好吃,你尝过吗?”
“没有。”霍北顿了顿:“不过昨天从你嘴里尝到了,的确有点酸,估计是还没完全熟。”
听到这话,齐楚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昨天加勒说的关于怀崽子的话题,一时间有些想歪了,耳朵忍不住抖了一下,却假装没听到。
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体已经好转,不需要再吃浆果了,齐楚当着霍北的面,将小鹿崽子的肉吃了不少,肚子都撑了起来,这几天节食撑过估计就毁在这一顿了。
但想起牙酸得几乎不能碰的感觉,齐楚觉得这么遭罪的活,还不如干脆的死。
哈士奇虽然怂,但作死这件事情上,从没输过。
但凡有一点点苗头,那股不怕死的作死劲头立刻就露了出来。
吃饱喝足之后,齐楚仰躺在了地上,肚子鼓起来,加勒和杰拉看着齐楚鼓起来的肚子,纷纷探出头,见霍北朝它们看来,又立刻识趣地夹着尾巴,远离这里,杰拉压低声音道:“长得好快。”
“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生了吧?”加勒啧啧两声:“可惜老大的崽子没了,这个崽子又不是老大的。”
“不是老大的……你觉得应该是谁的?”杰拉有些好奇的问道。
“肯定不是索亚的,索亚对老大非常听话,也不可能是你和我,至于加诺也不可能,它很少和齐齐接触。”加勒仔细思索,最后得出了一个看似靠谱,实则离谱的答案,它道:“赫罗。”
“只有它,一直想要篡位,夺得头狼这个位置,而且经常和齐齐凑在一起,非常亲密。”加勒说的有理有据,但杰拉越听越觉得这话得不像是赫罗,倒像是加勒它自己。
杰拉扭过头看着加勒,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而这一切被刚刚和索亚一起巡视领地回来的赫罗听得清清楚楚,它露出了獠牙,扭头对这旁边的索亚道:“你去告诉加诺,今天我必须打死它弟弟。”
……
“嗷呜——”
“嗷呜呜——”
草丛里传出了狼嚎声,听上去有些不对劲,霍北起身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而后决定过去看看,大概率是打架了,而且打得不轻。
果然,它刚到这边,就听到了两头狼一齐嚎叫的声音,连着相互的言语攻击。
“想要篡位的是你!别想栽赃到我头上!”
“老大绝育了,崽子算谁的!”
“老大绝育就绝育……”
……
这话听得齐楚浑身冷汗都下来了,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霍北,霍北显然不明白“绝育”是什么意思,即便狼脸上有着毛绒覆盖,但齐楚依旧能看出它的疑惑和茫然。
“绝育是什么意思?”霍北问道。
它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那边在打架的两头狼和正在看热闹的三头狼都听清楚,大家扭头看来时,加勒正准备解释,齐楚连忙截住了它的话道:“绝育就是……在一对配偶的□□期中,公狼为了不让母狼痛苦而自我忍耐的一种行为,是夸一个公狼专情,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配偶的意思,这是一头公狼爱配偶的夸赞。”
霍北将目光投向了齐楚,齐楚硬着头皮道:“每一头自愿绝育的狼,都是好狼。”
霍北这下听明白了,它想到昨晚齐楚有些着急的样子,它点了点头道:“哦,这个意思……我懂了。”
“对,我绝育,怎么了?”霍北抬起头,狼脸上难掩骄傲,语气平静道:“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是打架的两头狼,就连看热闹的三头狼都一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它们只是有些震惊而已。
霍北在众狼的目光中,低头叼着齐楚转身回狼窝,尾巴不易察觉地轻轻摇晃了一下,浑身上下都透着被夸赞的骄傲。
被它叼在嘴里的齐楚已经心虚极了,被放在窝里的时候,都立刻露出肚皮,摇尾巴讨好霍北,霍北见他这副求欢的模样,伸出舌头舔了舔齐楚的毛,低声道:“再等等,我现在绝育了。”
齐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