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狼一狗走在了雪地里, 头顶的枝丫上甚至都没有鸟类驻足停留了,主要是之间齐楚把那头雪鸮拔毛的时候, 雪鸮的惨叫声实在是太凄凉了, 以至于鸟雀纷纷飞起,对这霍北和齐楚避之不及。
“怎么不杀了它?”霍北有些疑惑地问道,它原以为齐楚会把那头雪鸮直接给吃了, 但是没想到齐楚只是将它拔了毛,便给放了。
“我不饿。”齐楚大仇得报,愉快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他道:“你不明白秃了对于一只鸟类的伤害有多么大, 我看它这次在群鸟里是混不下去了,脸面已经丢光了。”
霍北闻言微微顿了顿。
“就像是秃了这件事情, 对于任何一只动物的伤害都很大。”说着,齐楚颇有怨念地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尾巴, 即便他用力往上翘尾巴,也看不到屁股后面被啄秃了的地方, 幸好他皮毛多, 挡一挡就看不到了。
霍北想着齐楚如果全身毛被拔光的样子, 它舔了舔爪子,觉得还是有毛的齐楚比较好看。
它们回到了狼群的时候,众狼第一眼就看到了齐楚头上胡乱支棱着的毛,加勒凑了过来, 还没看仔细,齐楚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尾巴蜷缩着, 牢牢护住了自己的伤处。
被鸟啄了尾巴, 造成那一块秃了, 这件事情齐楚还真不好意思让其他的狼知道,不然他也没脸在狼群混下去,属实是丢脸了。
可是加勒也是一头好奇心很重的狼,它看着齐楚头顶乱糟糟如同鸟窝一般的毛,还有尾巴紧紧护着自己的尾部,便歪了歪脑袋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齐楚不予回答,甩了甩脑袋,从头顶掉下来两簇毛。
加勒:……
加勒一脸诡异地看着掉在雪地里的两簇毛,看上去有些明显,它喃喃道:“这也还没到发情期,你怎么就开始掉毛掉的这么厉害了?”
狼也是会掉毛的,到了发情期,天气将暖的时候,狼身上厚厚的一层毛就会开始落下,这个时候的狼其实算不上多好看,等过了这段时间,也就好了。
可现在冰层还没融化,齐楚的毛就一簇一簇地往下掉,让加勒开始忧心齐楚极有可能成为秃狼的风险。
“唉……”齐楚长长叹了口气,他趴在了地上:“一言难尽。”
齐楚一边说着,一边将尾巴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晚上睡觉时,更加用力地贴近了霍北,他有些羡慕地看着霍北隐隐露出的利爪和獠牙。
“怎么了?”察觉到了齐楚的目光,霍北微微转过头看了眼他:“还想着那头雪鸮?”
“不是。”齐楚舔了舔爪子,他趴在地上,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尾巴尖:“你说秃的地方还能长毛吗?”
“能。”霍北说道:“等深秋入冬的时候,就会长毛开始御寒了。”
至少狼是这样。
齐楚闻言,更加忧心,狼是这样,但是狗是不是这样,齐楚完完全全不知道,他没养过宠物,不知道狗是否也会根据天气变化而掉毛长毛。
作为一头哈士奇,他藏不住心事,一焦虑就开始刨坑拆家,甚至连梦里都是掉毛这件事,梦里的他待在了一片雪原上,大雪纷飞,可当他伸出爪子接了一片雪花之后,才惊悚地发现那漫天飞舞的不是雪花,是他身上掉的毛。
“呜呜嗷呜——”齐楚在梦里发出了低吟声,稍稍抖了一下。
一旁的霍北被这动静惊醒后,下意识先看了眼齐楚,发觉齐楚总是往自己这边蹭,只好稍稍让开了一点位置,它整头狼几乎都快贴着墙壁睡觉了。
“祖宗……”霍北听到齐楚声音模糊地说着梦话:“不孝后辈哈士奇来晚了……清明节给你带花……”
霍北的尾巴尖再次动了一下,它其他的话没听懂,但是那句“带花”听懂了。
这一夜,因为齐楚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地原地打滚,以至于霍北都没睡好,一大早它便舔了舔爪子,准备和往常一样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尾巴不知何时被齐楚抱在了怀里。
齐楚睡得很沉,霍北只得慢慢将尾巴抽出,正要起身去狩猎的时候,目光落在了齐楚尾巴根部秃了的地方,正巧加勒和索亚它们往这边走来,霍北的尾巴状似无意轻轻一搭,遮住了齐楚尾巴秃毛的那一部分。
“还没睡醒吗?”索亚问道。
“嗯。”霍北下意识忽略了齐楚不安晃动的尾巴尖,它道:“今天你带着它们去狩猎,我带齐楚有其他安排。”
“好。”索亚应了一声,它不瞎,能看到齐楚的尾巴尖还在微微颤着,但作为一头聪明的狼,它当然会看老大的脸色做事儿。
等索亚它们走远了,齐楚还是趴着未动,霍北移开了自己的尾巴,起身道:“起来吧,别装了,你的尾巴已经动了。”
齐楚趴在原地两分钟,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无奈地睁开眼睛,他舔着爪子有些叹气道:“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它总是想要晃悠。”
霍北闻言,它的目光落在了齐楚的尾巴上,果然那尾巴尖还在微微晃动。
“控制不住尾巴”在霍北的脑海里已经自动转换为“控制不住想要求偶”。
“我知道。”霍北应道。
“你知道什么?”齐楚一脸懵,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尾巴为什么晃悠,霍北就知道了?
果然没一会儿,霍北垂眸看了眼齐楚,它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爪压在了齐楚的尾巴上:“再等等。”
齐楚更是一脸茫然了,霍北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他就不明白这个意思了。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被齐楚扔到了脑后,因为他想起了一个更为紧要的事情,他凑近了霍北,问道:“那之前那个赌约,算是我赢了吧?”
齐楚稍显紧张,因为这个其实算起来,齐楚也没赢,可霍北只是看了眼齐楚,便应声道:“你赢了。”
“我能提出一个条件,对吧?”齐楚的爪子已经勾了起来,尾巴尖略微朝下,紧张地看着霍北,似乎等待着霍北的回答,霍北正站在坑上,垂眸看着还趴在坑里的齐楚,它声线略显低沉道:“嗯。”
那一瞬间,霍北几乎已经猜到了齐楚的打算,甚至猜到了齐楚想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求偶,示爱,求欢,但即便是经历了很多次,霍北还是对齐楚那条毛茸茸的四处摇晃的尾巴十分感兴趣。
一头狼最有魅力的时候,就是它朝着另外一头狼摇尾巴的时候,至少对于现在的霍北是这样的。
“那……”齐楚犹犹豫豫,一脸神秘地凑近了霍北,他压低了声音,终于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了,他道:“你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弄死我。”
齐楚可没忘记自己瞒着霍北多少事情,包括但不仅限于怀崽子这个离谱的谣言。
霍北倒是没想到齐楚提了这个要求,它稍稍一顿,半晌后在齐楚忐忑不安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嗯。”
狼对伴侣是忠诚的,是专一的,身为狼王的它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伴侣动爪,更别提要弄死伴侣。
“任何时候,都不能弄死我,不管我做了什么。”齐楚再次求证道。
霍北不明白它为什么执着于这句话,但想着齐楚连摇尾巴求欢都要小心翼翼地找理由,顿时狭长的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它应道:“嗯,任何事都没问题。”
齐楚这才重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狗命至少保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