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为什么要出声?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看着那个白毛与别人说说笑笑就下意识的就觉得心里烦闷,有种别人都知道,但惟独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烦闷感。
即便自己平时的礼仪规矩都在在告诉自己,随随便便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失礼至极的行为。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让自己重新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
五条悟抬眼看向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
怪刘海,眯眯眼,把紫色的瞳孔遮盖的若隐若现,总之整个人的气质非常独特。
大抵是因为同类身上散发的气质都很相似,所以识别起来那是一看一个准。
一个爱指使人,仗着身份,让人通通都围着他转,还得受他无厘头的气;
一个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有礼貌,但实际上被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
两人表面看起来差距极大,不论是规规矩矩,还是狂放不羁,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有一肚子的坏心眼儿。
五条悟就这么看了会夏油,那心思千回百转,就单凭夏油杰身上的力量,就够五条悟大想特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坊间曾流传过一句话,当见一个人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可以判断他能不能成为自己朋友。
所以夏油在见五条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最起码每次见面一定不会寂寞(笑)。
要怎么来形容俩人相互之间产生的这种感受?
用一见钟情来说,有些过于油腻,由其他肯定性的词语描述,又显得有些膈应。
就像欢喜冤家似的,和又和不来,离又离不开。
总之,这俩人,有问题,大有问题。
我们的五条同学,从来不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率先发动攻击!
“哦哦哦,你的刘海真奇怪,长成那个样子,果然看起来很傻吧!”
夏油一听,心里掀起一阵怒火,刚刚真是昏了头了,对他产生那么一点点感觉全部消散不见,张口就接,
“哎呀哎呀,那也总要比某个白毛要好吧,头发睫毛全白色,是得病了吧,真可怜呢,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看样子,眼睛好像也不太好使?”
夏油“笑靥如花”,五条也“含情脉脉”。
怎么会怎么会,初见不该是这样子的啊,难道爸爸妈妈都没有教过你们,对有好感的人最起码一定要好好说话吗?
要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啦⊙▽⊙。
“啧,那你们慢慢吵吧,我要回去了。”
甚尔看着两个幼稚鬼来回斗嘴,兴致缺缺。
他没兴趣陪这俩在这里胡闹,一旦知道没委托可做,就想直接离开,去侦探社露个脸,直接打道回府。
至于五条悟怎么办?甚尔表示,他爱怎么办怎么办,五条悟这种人精又不会真的出事。
他已经出来太久了,都开始有些想念钟离先生身边的茶香。
收好大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那个决绝的程度,知道的是懂禅院甚尔忍受不了这种无聊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拔*就走的渣男。
“甚尔,等等,我有事问他,你也想知道他身上和钟离先生特别相似的气息到底是什么吧?”
五条悟没转头,依旧看着夏油杰,对甚尔说,
“我可不想放弃这种接近真相的机会。”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钟离先生在给我玩偶的时候露出的片刻失神,对吧。”
“说不准跟着他,就能进一步了解先生失神的原因哦。”
甚尔听着五条悟的话,想了想,关心钟离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最终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刀往旁边“哐当”一放,两条长腿舒展着,门户大开,大大咧咧的舒展着身体。
夏油看着甚尔做出的一系列动作,明白这是休战的意思,从善如流的接话,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说说自身现在的状况。”
“不过,作为回报,我要见见那名叫钟离的先生。”
夏油提出这个要求并不奇怪,因为在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自己的内心就已经,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怎会如此啊,自己性取向应该没问题吧?!
所以夏油明白的很,这感情绝不是他自己的,更像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体内力量做出的本能反应。
而且,心中还隐隐带了点直觉,这绝不是这个人本来的名字。
所以,夏油觉得他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走这一趟了。
五条悟看着夏油松口,对着夏油抬了抬下巴,
“那就你先说说吧,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不过鉴于他的脸真的过于显小了,本来十二三岁的年纪,硬生生的让人觉得才刚上小学没多久。
所以这个狂拽酷霸的动作,五条悟做起来奶凶奶凶的,威慑力不大。
夏油看着五条悟的样子,到底还是鉴于对自身礼仪的要求,还是忍住没开口嘲笑,眯着眼睛回应道,
“好的,那就我先说。”
“大概是在五六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了咒灵,当时把我吓得不轻,虽然横滨也很危险,好歹有规矩,但和咒灵带来无厘头的风险,就差太多了。”
“更何况,那些东西,发出的气息,实在是让人作呕。”
“一次偶然,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术式,吃下咒灵,然后,为己所用。”
说罢,看着地面的眼睛稍微晃了下神,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充满温柔,
“可是那种滋味,真的太恶心了,就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只是看着,感觉就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很拒绝,不想吃,也很害怕,但是越害怕,身边的那种东西也就聚集的越多,就在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
夏油又笑了笑,
“身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团,温暖又明亮,和咒灵潮湿阴冷的一点都不一样。”
“像是知道我在害怕,所以对我伸出了援手,像是知道我在求救,所以保护了我。”
夏油这人,因为习惯性礼貌,所以表面看起来会有点克制,又因为克制,所以不会出现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情况。
但即便如此,他人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深刻体会到语句中蕴含的感情,
“明黄色的光芒将我笼罩住,那些咒灵再也前进不得半分,只能在那光芒外面嘶吼。”
“身体的恶心呕吐感觉消失了,也不再恐惧,好像只要在这个里面,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自己担心。”
“只是因为太有安全感,一放松下来,我就昏睡了过去。”、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听着眼前的人讲的故事,明显还没听够,催着夏油继续讲述故事后续。
夏油轻笑一声,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稍微红了一点,显得有些羞涩,
“我睡了多久,那光芒就笼罩了多久,直到我醒来,轻轻地抚摸了我下。”
五条悟看着夏油表现出来的样子,突然一下子明白了。
他一定是遇到了一个非常温柔地存在,爱人,包容人,保护人。
所以才能让这个人露出这么幸福的神色吧,就甚尔一样。
这种东西看似和咒灵差不多,但其实本质应该是不同的东西。
“哇哦~这不就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吗?”
五条悟夸张地感叹着,揶揄着夏油,
“后来呢后来呢?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大雾)”
用这种暧昧的话语,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夏油没有反驳,反而眯了眯眼,就着五条悟的话作了回答,
“那时,我以为他也是咒灵的一种,感觉他将近力竭,就要消失,所以就问他,要不要来当我的咒灵。”
“所以呢所以呢?他答应了?”
夏油摇摇头,苦笑一声,
“不,他没有,但我也不想他消失,就求着他附到我身上,直到前一段时间,这种力竭的情况才慢慢好转。”
“哇哦,你真勇敢。”
五条悟啪啪啪的拍起了手,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做出这样的举动,你果然是白痴吧?”
哎呀,这句话一出,什么温情、什么怀念,这会就统统不见了,夏油杰绷紧了脸上的青筋,咬牙切齿的对这五条悟说,
“好了,我说的差不多了,那你们呢?你们什么情况?”
甚尔听到这后,自然而然的接起话头,
……
在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的解释下,夏油明白了小龙的来历。
“所以说,既然这么相似的话,那就不得不去见钟离先生一面了。”
五条悟对着夏油补充了句,
“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去一家侦探社,代先生问候几句,之后一起去东京吧。”
说罢,这孩子仗着自己大眼睛,对夏油抛了个媚眼。
很好,我们夏油完全免疫并回敬了个拳头。
*
“你早就察觉到了?”
甚尔面色如常地走着,趁着与五条悟接近的瞬间,悄无声息地问道。
“那当然,我可是六眼。”
五条悟颇为自傲的指指自己的眼睛,对着甚尔嘲讽,
“甚尔才发现吗?好逊哦~五条大人可是早就发现了哦。”
“不过乖乖听了先生的话,没有揭穿,人家现在准备现身啦,所以故意露出马脚的。”
甚尔听着五条悟这话,下意识就想给五条悟那俩眼眶一边来上一拳,看看要是变成熊猫眼还能不能再显摆。
五条悟这玩意儿,是真的能让所有人都达成一致的看法,一起去揍五条悟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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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皮鞋落地的声音,打断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几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
“哎呀哎呀,这不是‘跟屁虫’大人吗?怎么现在准备现身了?”
五条悟看向那个穿着绷带的黑发男子,嘴上毫不客气,一边还分心想了想,
欸~他居然往眼上缠绷带哎,这样遮挡视线效果很好吗?自己回去也试一试。
鸢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没被这句话激起一点波澜,但还是嘴上不饶人的回敬道,
“怎么会呢,明明是看你一残疾人放心不下,所以才来关心关心的。”
甚尔看着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神情,无望与希望交织,期盼和失望并存,非常奇异独特。
果然先生就是能遇到一些奇奇怪的孩子,甚尔想。
懒得再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极限推拉,甚尔直接拿出了东西,扔向太宰治,
“这是先生要我带给你的,他推荐你去武装侦探社任职。”
鸢色的眼睛开始泛起波澜,压抑与死寂不在,慢慢的有了些许活力,
“ 啊,的确是钟先生的气息,距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先生竟然还记得我。”
太宰治伸手接过小号岩脊,捧在手心里,手指收紧,似乎在用掌心感受手中之物的温度。
“钟先生还留有别的话吗?”
甚尔看着太宰治紧握岩脊的样子,开口说到,
“先生还说,有空会去那里常坐。”
太宰听后,一下子兴奋起来,
“真的?”
“啊啊,没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钟先生了,真叫人意外。”
表面沉稳的少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略带些怪异的转了个圈,马上向侦探社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