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北陌道上路途少年背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
陌正城外
自踏入北陌,林晗的心可算是放下,脸上也多了些笑意,可能是陌正的气色,落落也微微动容。
入城之后,可见的喧闹,陌正虽没东陵那般具全,可这陌正一绝,入城正遇,林晗不由询问背上的落落,“冰葫芦吃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抓紧了些他后颈处的衣边,轻轻点了点头。
“老板,来两串冰葫芦。”林晗招呼一声,随后腾出一只手递上两块灵石。
那人是位老妇人,起初低着头忙着手里的动作,待她伸出那双松弛皱褶的双手接过灵石,抬头那刻,全身不由微颤,“小、小晗回来了?”
林晗微笑点头,“是啊,花婆婆,我回来了。”
他最想念的是陌正,也是这冰葫芦,儿时最爱。
花婆婆自然注意到他背上的陌生面孔,她那苍老的面容却是寻常的从容,兴许是上了年纪,识多了,见怪不怪的。
片刻,两串冰葫芦递来,他赶忙接过随即转交给落落,“花婆婆,我先去给老林报个信。”
落落接过冰葫芦,一手一个,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途经行商会时,他不禁驻足,崔会长自是在里面,他是纪瑶的老师,自己也受过他的指教,
林晗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林府门口候了些人,迎接他的归来。
林府管家望着归来的三世子,却背着陌生面孔一时不解。
林晗进府,俯身蹲下,让落落下来,他连忙起身解释,“英叔,这是朋友的女儿,托我照顾,你先带她去我房间住下,我去同老林说一下。”
林晗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去吧。”
“是。”林英连声应下,随后带着落落去往住处,而林晗也朝内院大步流星而去。
“老爷。”
屋内,床榻之上一名男子气息微弱,他面色微白时常轻咳,听闻外边消息赶忙起身。
“小晗回来了?”
一道声音响起,男子连忙从中走出。
他相貌堂堂一身蓝白条相间长袍,腰间青色条波纹边垂落而下纯白圆玉,没有一丝瑕疵,人如其玉,浑身散发着浓厚的气息给人一种稳重感。
林森木,林家家主,一位有着如星空般的存在。
林晗笑眯眯的上前去,“大伯,我这不是来给你报个平安嘛。”
“我可想你了。”
“别别别,你平日可没少给我闯祸。”林森木闻言连连摇头,“你还是多想你父亲吧。”
林晗调皮笑着,四处寻望不见那道日日想念的身影,不由问道:“老林呢?”
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他在屋里头等你呢,我与你一同去。”林森木赶忙打圆场,紧张的神色在他脸上展现出来,很快就被他掩藏了起来。
他的那些动作早被林晗捕捉去,急急忙忙朝屋子跑去。
屋里头,男子稳定身子,艰难的走着每一步,可林晗的身影早就出现在门口。
“老林。”他脸上没有一丝喜悦,愁着脸皱着眉,林赋的每个动作都不对劲,怎么能瞒的住他呢。
林赋见此也不再迈步,他强撑着身子,使其不倒地,挂着笑意,说道:“小晗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老林,你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说。”林晗注视着他,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
林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推脱道:“我就是这几天着凉。”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你觉得能瞒得了我吗?”
林森林一脸愁绪,轻叹,“小晗啊,我就跟你说吧。”
“老哥,你!”林赋睁大眼睛惊慌失色,随之因此咳了几声,越发的虚弱。
林森木望着他,随即开口:“他一月前出面平乱,不料敌人使诈,中了计,受了很重的伤,他执意不要让我们告诉你,所以……”
他的这番话,林赋也只能如此,眼下是瞒不住的。
“老师他来看过没?”
“看过了,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林森木说的轻巧,心底却万分的难受。
“我看看。”
“你刚回来,路途奔波,先休息一下吧,”
林晗执意要查看,却听门外一道声音传来,“小晗?”
男子五官端正,浅绿长衣与平日接触之物极为密切关联,崔璟直径走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老师,我父亲的伤……”
“伤?”崔璟有些诧异,随后看了眼林森木他们,转念思索随即说道:“伤……是重了些,不过已无大碍。”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由你去给父亲煎一副休神的药吧。”
总觉得他们在隐瞒着什么,有崔璟在,他也不好追问。
待林晗走远,崔璟不禁轻叹,“林家主,林城主,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件事情,他迟早会发现的,我的建议,还是告知他然后大家一同想办法。”
林赋是陌正城的城主,林森木则是林府家主,他们之间并无太多隐瞒,他们一向掌事都寻得对方介意再三决定。可林赋这副身体日渐式微,这是林晗不知道的事情,是在林晗儿时那会染上的,他让所有人一直配合瞒着至今。
林赋闻言一如往常的摇,身子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弟......."林森木欲要劝说,照着崔璟之前的推断,最多可活三年。
林森木劝不动他,这些年他顽固不化。
可他心意已决,“不要再说,我只求你们能替我瞒着他,三年也好。”
林赋这一生的遗憾便是那日夜思念之人不在身边,林晗是她唯一留下的,是他怀中珍宝,他等了二十年,等成了这般模样。
“可是。”
崔璟道:“三年之后你又以什么理由来稳住他?我可不敢保证他那时会不会想不开。”
他的这番话刺进了林赋的那颗坚信不疑的心,有那么一刻的动摇。
林赋不作回答,淡淡的说道:“到时我自有办法。”
崔璟无奈的叹息,他来陌正也正是受林赋所邀,那时他便患染,这些年下来却仍不见好转。
接下来还要配合他们,等着他将林晗煎的药喝下,又闲聊一时才能离去,出了林府之后崔璟不由一阵苦笑,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为何还是那般的紧张。
林晗回屋时天色已晚,屋里的女孩已沐完浴,除去身上的脏污,顺便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经过这些天奔波,她早早就睡下。
他去了季枫那间屋子,林英早派人在屋里备好一桶热水,一向做事精明深得林家主的厚爱。
林晗利落的脱去身上的衣物,一尘不染的走到桶前。
这些天风尘仆仆的他身上早已脏乱难适,那日留下的伤痕还可见的在那,在他心口处的那四道爪伤疤痕格外显眼。
林晗不禁抚摸着疤痕,随着他的增长伤疤也跟着扩张,如今看上去很夸张。
这个伤疤他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来的,听着他们说,小时调皮去峥牙山脉遇难留下的,伤口深入心脉可谓是命悬一线。
片刻,他一跃入桶,静静地泡着,感受着这种温热,脸上不由掀起一阵红晕,他全身浸泡,愈发疲倦,视线渐渐模糊泛起困意。
记忆慢慢涌出,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身影,他缓缓睁开眼睛,树木开满了花,抬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花海。
他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坐在一块石头上,他身后的树泛红。
一转念,一袭红衣随着风吹佛,在他梦里坚持出现的女子,看不清她的脸,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竟回眸一笑,那张精美的面庞在他眼里清晰可见的美。
[轻衣]
脑子回荡着那道呼唤声,林晗惊醒望着四周,水桶里的传来的凉意让他清醒。
他缓缓从水中起身,一边呢喃自语,“轻衣……”
梦里的女人是谁?又是谁在唤她?
忘了什么?到底忘记什么。
林晗越发头疼,屈身抱着脑袋,这种疼痛,是精神上的撕裂,他不知道的是,他背后的那一道血红如鬼魅般的印记闪闪发光,在撕碎他的记忆。
片刻的消停让他如获新生,无力的踏出地面,湿哒哒的朝床边走去。
每一次的撕裂都让他的精神领域更加的强大,也不知是因祸得福要持续到多久。
林晗趴在那喘着粗气,顾不得身上湿漉带来的凉意,只觉双眼格外的沉重,渐渐的睡去。
时隔多年的症状出现,也不知它撕碎的是哪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