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兵阁内, 越靠近里面的法器,品质等级越高。
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光是外围的几件法器, 对刘安等人来说品质已经够高了。
“贪心不足。”吴二丫摇头, 提议道,“不如我们现在这里找寻一番, 然后再向内前进。”
众人纷纷称是,于是就近寻找起来。
刘安现在主修体术, 把心怡法器的方向放在剑、枪一类的兵器上。
吴二丫和阿木一个是丹修, 一个是符修, 这两类修士不拘攻击还是辅助,什么法器都适合用。
至于丁嘉欢与沈璃儿两人,由于之前他们都拥有一件本命法器,因此这次主要想选一件用于辅助。
万兵阁内天色昏黄朦胧, 各类法器的宝光明灭闪烁, 不过一会, 就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
刘安看到前方有一柄斩马.刀,刀身狂阔厚实,上面纂刻道道染血纹路,看起来霸道无比。
他伸手握住刀柄, 双膝微沉, 运转体内灵气。
灵力波纹一圈一圈的绽开, 空气发出闷响, 然而斩马.刀的刀身纹丝不动。
这柄染血的大刀依然镶嵌在石壁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以你的修为, 本是可以撼动这柄刀的。”沈璃儿看了一眼, 遗憾道, “看来掌门所说的缘法二字,绝不是虚言。”
刘安倒没有什么沮丧的情绪,既然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他松开刀柄,颔首道:“我去试试别的。”
这时,众人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方青铜巨鼎,仅仅是突出石壁的上半部分就有小山大小,衬着周围的法器都变得纤细起来。
鼎有方腹四足,其上镌刻魑魅魍魉的纹饰,散发出隐隐的青铜色泽。
“这是... ...”吴二丫的眼睛一亮。
“等等等等,”阿木惊讶地道,“二丫,你不会是想选这个吧?”
“这么大的一方鼎,该怎么拔起来啊?”丁嘉欢有些敬畏地自下而上地望着眼前的巨鼎。
吴二丫挽起袖子,对着众人利落一笑:“看我的。”
就在看到铜鼎的那一瞬,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心中欢喜之情油然而生。
她暗暗想到:想必这就是缘法所在了。
吴二丫向前几步,把双手放在铜鼎的耳部,周身绽起道道金色灵光。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即怒目圆睁,低喝一声:“起!”
“喀啦啦... ...”
碎石不断坠落,铜鼎周围的石壁上出现一道一道裂纹。
刘安等人连忙后退几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吴二丫感觉到石壁处仿佛漩涡,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断吸收自己的灵气。
加之这方铜鼎足有万斤,十分沉重,即使是以她目前筑基初期的修为,也渐渐感到吃力。
汗水不断从额头留下,吴二丫双目微阖,运用门中所教的呼吸吐纳法,灵力在经脉中游走,生生不息。
——就是现在!
她眸光乍起,一只手按在铜鼎的耳部上,另一只手极速在鼎身拍了三下。
万兵阁内大地颤动,激起阵阵雷鸣般的巨响。
“铛!”
碎石飞溅,最后一部分的鼎身终于从石壁中脱出,全部落在那双素白的手中。
就在这一瞬,吴二丫顿时感觉到与这方青铜巨鼎产生一股奇妙的感应,神识深处烙下一枚鼎状的小印。
原本沉重的手上轻若无物,她把铜鼎轻轻向空中一抛,原本小山似的铜鼎变得只有巴掌大,落在手心。
“怎么样?”阿木第一个冲了出来,兴奋道,“这是成了吗?”
小鼎在手中不住地旋转,吴二丫擦下脸颊处的汗水,笑道:“应该是成了,我能感觉到和四方鼎产生了联系。”
丁嘉欢竖起大拇指,敬佩地说:“吴师姐威武!这么大的鼎,一次可以炼制出多少丹药啊。”
“不只是如此。”
沈璃儿的红唇漾起一抹微笑:“看这鼎的重量,足可以用于攻击了,寻常修士根本抵挡不住。”
... ...用鼎来攻击?
阿木和丁嘉欢的脑海中已经浮现起吴二丫举起大鼎砸人的场面,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师姐的法器估计把修士砸成小饼饼,”丁嘉欢小声道,“咱们以后可绝不能惹她生气。”
刘安与阿木两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现在已经解决了一人的法器,众人又向万兵阁内部走去。
距离铜鼎的不远处,沈璃儿忽然“咦”了一声。
她的手微微一动,便毫不费力地从石壁中取下一枚宝珠。
那枚珠子有拇指大小,形状仿佛一枚透明水滴,晶莹剔透,绕着沈璃儿周身不断欢快地飞舞。
她的瞳孔紧缩,竟然不顾形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真的是它!”
“怎么了?”刘安看了一眼,而后问道,“可是法器有异?”
“没有。”沈璃儿敛去心中讶异,对着众人介绍道,“此珠名为梵花珠,品质为玄级上品。”
众人均有些惊讶,他们都知道沈璃儿出身不凡,却不知她为何会对一件玄级法器几近失态。
“虽然看似品级不高,但梵花珠只有一个功效,那便是替死。”
“一但修士受到致命攻击,梵花珠便会自动碎裂,替主人抵挡一次即死攻击。”沈璃儿缓缓道。
“这件法器的炼制方法在神州早已失传了,我也只是在家里的典籍上看过,却不想能在本门见到。”
“如果有了这样一件法器,岂不是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吴二丫惊叹。
沈璃儿看着不断飞舞的梵花珠,点头道:“没错。”
阿木欢喜地道:“璃儿,这法器当真适合你!以后你去参加大比,或者出去历练,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大家都嬉笑地看着他们,沈璃儿被几个人看得脸颊飞起两抹绯红,忍不住对阿木轻声叱道:“厚脸皮!”
很快,丁嘉欢也选好了一方法盾。
剑修的速度攻击极快,有时难免会露出破绽,用法盾护住周身正好。
阿木的法器则令所有人惊讶,他选了一件判官笔。
笔类武器属于武术奇兵,且长度短,需要近身攻击,对于修士来说十分凶险。
不过阿木倒是对那件玉石所制的笔十分满意,直言打架在其次,用笔画符才是第一。
“在修仙杯大会上,你们就等着瞧好吧。”他摩拳擦掌道。
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刘安一人还没有选到合适的法器。
不是他没有选择,而是这一路上的所有法器,似乎都沉默着,不承认刘安作为它们的主人。
“安子,这张弓不不错,你来试试!”
刘安握住弓柄,弓箭岿然不动。
“刘安,你看这把斧子呢?”
没有动。
“刘师兄,弹弓!弹弓来喽!”
还是没动。
所有人纷纷:... ...
阿木擦了下汗水,焦急道:“怎么回事!”
“安子,你可是我们几个当中数一数二的。”他喃喃地说,“真是奇了怪了,这些法器怎么回事,不是万兵阁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沈璃儿的蛾眉微蹙,欲言又止地看了刘安一眼。
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而后又碍于什么,不说了。
刘安笑了笑:“无事的。”
他自然而然地道:“法器择主,除了修为外,还注重修士的天赋。天赋越高者,越容易与法器产生共鸣。”
“而我的天赋... ...恐怕在乾坤门中都算是末等。”
“怎么会!”丁嘉欢喊道,“当初掌门言明收徒不以资质!再说,刘安师兄现在可都是筑基修为了,天赋又怎是最末?”
“掌门虽给了我一个修道的机会,可也不能改变神州的铁则。”刘安平静地说,似乎完全不在意命运带来的审判。
神州之中,哪一位化神元婴,不是惊才绝艳之人?
想要修成大道,天赋、资质、运道、心性,缺一不可。
最近无论如何努力修炼,刘安却感觉进步无比缓慢。
他在藏经阁中看过一本典籍,上面言明类似于自己这种资质,无论如何努力挣扎,筑基修为,恐怕就是此生修为的尽头了。
古往今来,天赋末等者,从未有一人成就过金丹。
真的甘心吗?
刘安时常扪心自问,却总也找不出答案。
就在此时,万兵阁远处的天空中忽然飞来三道玄色人影。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到来人正是厉释天、莫离、柳无霜三位师兄。
三位师兄齐至,对于大部分乾坤门弟子来说是一个颇为难得的场面。
刘安等人心中惊讶,纷纷稽首道:“弟子见过三位师兄!”
为首的大师兄厉释天对他们微微颔首,而二师兄莫离看了众人一眼,忽地含笑道:“你们如果选好法器,就可以出去了。”
“在江山社稷图里逗留越久,就越有可能被其中的画魅袭击。”
画魅是一种画中精怪,会攻击任何入画者。
刘安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其他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再这里寻上一阵,没事的。”
阿木等人虽然十分担忧,又架不住他的劝说,只好先向着万兵阁外走去。
厉释天淡淡地看着留在原地一人的刘安,忽地开口道:“找寻法器,不仅依靠缘法,更是问心。”
说罢,他对刘安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面色茫然的柳无霜,飞身而去。
刘安怔怔地立在原地。
大师兄所说的问心二字,却让他想起了开山大会时的问心门。
刘安原本的愿望,只想加入到乾坤门之中,努力修炼便已经满足了。
而他现在的心... ...又会是什么呢?
“此生道途,止步筑基。”
曾经在书中看到的八个墨字,深深刺痛了双眼。
“止步于筑基么,”刘安喃喃,忽地平静道,“... ...我不信。”
“我不信。”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喝下一壶烈酒,直浇胸中之块垒。
刘安抬起头望向天空,蓦地咧嘴而笑。
掌门曾说过:修士敬道而不畏道。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
“如果世间资质劣者,继往开来、穷其一生只能成就筑基... ...”
“那我... ...便要做其中的第一名金丹!”
他的心中震颤,似乎打破了什么桎梏。
忽地,一道金芒从天际之中旋转飞来,随即“铮”地一声,深深地插入到地面之上。
刘安看着眼前的那柄金柄环刀,神情有些怔然。
刀弘似一汪秋水,散发出冷利的光。
落笔藏锋,一波三折——其名为:金错刀!
... ...
另一边,万兵阁最深处。
灰白的山崖中,一柄残剑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立于百兵之上。
厉释天垂眸,缓缓地拔出了这柄残剑。
他的手心被剑锋割裂,鲜血汩汩从剑身流下,宛若泣血。
莫离看着眼前的场景,若有所思。
“... ...这是天元剑,却又不是它的残片。”
厉释天抬眸,缓缓道:“二者出自同一名炼器师之手,却又有些微不同。”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腰间,那里是他完好无损的本命法器。
莫离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忽地问道:“师兄,假使某一天,天下门派围攻我乾坤门,该当如何?”
柳无霜眨了眨眼,望向远处,琉璃似的瞳孔内好似空无一物。
“只要天道尚存,元灵不灭。”
厉释天的眉宇冰冷,声音森然:“我当杀灭天下仙门... ...”
“... ...诛绝弟子,虽死不休!”莫离一字一顿,话语缓缓。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眸中蓬勃的血色与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