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泽一挂在太宰治身上, 必然没有错过他被自己挽住手臂的时候浑身一哆嗦。
太宰治低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要吐的表情。
“呕——”
竹井泽一急忙低声说:“你可不要吐在我身上。”
太宰治变脸就在一秒钟之内,下一秒他深情款款地看着竹井泽一, 宠溺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在说什么呢, 亲爱的泽一,我看到你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会轮到竹井泽一浑身一颤了,与太宰治甜腻的话不同,他捏着竹井泽一的脸, 用上的力气不小, 竹井泽一瞪着他, 眼神威胁想让他松手。
太宰治就像没看见一般, 竹井泽一忍无可忍, 伸出另一只手想把他的手拿开。
在琴酒眼里, 这就是他们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处于久别重逢的亲亲我我中。
有那么一瞬间, 暴怒要掀翻理智, 让他对准两人开枪。
他握着枪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 几乎用了所有理智来控制自己。
这只是竹井泽一的小手段,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琴酒理性地分析, 情感却让眼前这一幕在他大脑里挥之不去。
琴酒从来,从来没有见过竹井泽一盒别人这么亲近。那个家伙居然敢用手碰他。琴酒心中腾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恶心和厌恶,有种最喜欢的事物被最厌恶的东西碰到了的恶心感。
太宰治在他心里的评价已经从足智多谋需要警惕的少年,变成了插足别人情感关系的下流第三者。
太宰治和竹井泽一还在低声说话, 两人头都快要靠在一起了,挨在一起的时候居然分外和谐。
琴酒感觉怒火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忍无可忍, 抬手举枪, 响亮的枪声响起,子弹“啪”地落在太宰治的脚边。
太宰治受到惊吓一般,揽住了竹井泽一的腰,带着他往后推理几步,拉开和琴酒间的距离:“天哪,你是要杀了我们吗?我们的恩爱刺到你的眼睛了?”
竹井泽一身上起鸡皮疙瘩了,虽然他猜到太宰治会配合他,但是这样是不是演过头了,浮夸到他自己都要受不了,完全想象不出琴酒此时的心情。
他悄悄地掐了一把太宰治的手臂,想让他收敛一点。
太宰治也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腰,表示自己知道。
两个人自以为并不明显的互动,在琴酒眼里比正午头顶的太阳还要刺目。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人,被肮脏的东西碰了又碰。他大步地走过去,拽住竹井泽一的手腕,要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但是竹井泽一没动,他像只树懒,紧紧地贴在太宰治身上,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质问:“你要干嘛?你给我放手,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琴酒的目光可能比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尖锐,他的目光钉在竹井泽一身上,他没有用力去拽他,只是对太宰治说:“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代表你们组织来与我交易的。”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快要喷发的怒火,让太宰治都正色了几分。
但是他的正经本来就是负数,所以他笑眯眯地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我现在见到了泽一,泽一可比交易重要多了。”
空气像冻结了一样僵硬,没有一个人说话。
竹井泽一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来暖场了,于是贴心地说:“阿治,你不用管我,先完成你的事吧。”
他这句话只是雪上加霜,琴酒的脸黑得几乎融于夜色。太宰治,阿治?竹井泽一居然会这么亲密地叫除了他以外的人的名字。
琴酒突然就再也不想听到他叫自己阿阵列。
更让他无比愤怒的是,太宰治听了之后,非常听话地在黑色外套里摸了摸,掏出一支药剂,伸手递给琴酒:“你说的对,那我们先交易吧,这是我们许诺的东西。”
强大的控制力让琴酒没有直接把那管脆弱的药剂摔在地上。
他同样从口袋里拿出U盘,两人交换的时候眼神对视,一个轻松带笑,一个冰封怒火,却也像打战一样激出火药味。
东西到手,交易完成,琴酒一直按着竹井泽一手腕上的手更加用力了,语气强硬:“走。”
竹井泽一顺从地放开了太宰,跟着琴酒走了两步。
太宰治在他们身后笑得不怀好意,他高声问:“你不会要跟他走吧,我的泽,你不会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吧?”
竹井泽一停了下来,却没有理会太宰治,他挣脱琴酒控制着他的手,看着琴酒:“你是真的觉得,我来这里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还是你觉得我刚才的激怒就是全部了?”
琴酒注视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带来的危机,他头一回叫了竹井泽一的名字:“泽一。”
即使是叫名字,他的声音也冷得像在北极,不像是叫情人,倒像是在叫仇人。
“那你准备怎么做?又一次杀了我?让我的任务失败?让我受伤?”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在说,他不觉得竹井泽一能够做到。竹井泽一身上没有武器,琴酒自然不觉得他能够凭借身体素质对付自己。
至于那个叫太宰治的家伙,琴酒知道他不会帮忙的,那个家伙的心没有比他干净多少,看着笑吟吟很好说话,笑意却从来不进眼底。
竹井泽一撇撇嘴,不高兴地说:“那你走吧,我好久没有和太宰见过面了,聊几句,晚点再去找你。”
这个时候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太宰,并且许诺之后会去找琴酒。
琴酒的心情微微转晴,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把人留在这里,他的人,他自然是要带走的。
但就在他准备直接把竹井泽一打包带走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急促地震动了起来。
只有紧急消息才会这么反馈在手机上。琴酒冷着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转向竹井泽一:“你做的?”
竹井泽一挑眉,当然不是他做的,不过大概是公安,他并不介意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于是点点头。
琴酒握着枪的手用上了力,暴戾的情绪腾起,有那么几秒他只想开枪给竹井泽一制造疼痛。
竹井泽一走上前两步,他靠近琴酒,歪歪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将他脖子上的纹身露出,他勾起嘴角,拉起琴酒握着枪的手,低头亲吻,从冰冷的枪管一路亲
到琴酒手背上,然后拉起,放在自己脖子旁,轻声问:“你要摸一摸吗?”
刚纹好的纹身是不应该摸的。琴酒不想破坏自己刚打上去的印记,拒绝了这个邀请。
于是竹井泽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安抚地说:“去处理麻烦吧,我不适合跟着你去。”
竹井泽一肯定是刚吃过薄荷糖,清甜的味道让琴酒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琴酒知道他的心机,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心甘情愿消气。
竹井泽一在亲完他之后还想给他一个拥抱,琴酒并不想接受这个拥抱,他知道至少二十种拥抱中致人死亡的办法,哪怕是对没有武力值也没有武器的竹井泽一,他也充满警惕。
但是竹井泽一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眼睛像是小鹿,湿漉漉地在说:你不想抱我吗?
像极了在过去他还是黑泽阵的时候,少年时候的竹井泽一总在他出任务前给他来个拥抱,被竹井泽一幼稚地称作幸运抱。
回忆到那个时候软绵绵的,从来不惹他生气的小竹井泽一,琴酒难得让步,让他抱了。
竹井泽一张开双手拥抱他,琴酒不会看见,他抱住他的两只手打开了手腕上手表的表盖。
分开的时候,竹井泽一后退两步,在琴酒浑身预警疯狂作响却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那刻,他按动了手表上的机关。
麻醉针从手表里射出,精准地扎在琴酒脖子上。
晕眩感立刻上涌,头晕眼花,甚至四肢都开始无力。
难以置信、暴跳如雷,两种情绪在琴酒大脑交织,他从来没有想过竹井泽一会用麻醉,潜意识让他立刻分析出了竹井泽一的目的,他来不及深入思考,在手里的枪都要握不住之前,他举起枪,对着自己的腰腹就是一枪。
剧烈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住清醒,却发现麻醉的剂量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他仅仅是能保持清醒,却无法精确地控制四肢。
竹井泽一温柔地从他手里把枪拿了过来,然后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到在了地上,他低头欣赏着琴酒难得狼狈的时候,语气带着心疼:“阿阵,你怎么能伤害自己呢?枪太危险了,我先替你保管。”
但是与他的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他蹲下身,手放在琴酒自己打出来的伤口上,用力碾压了一下,看着琴酒额头上因为疼痛溢出冷汗,竹井泽一反而笑了。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受伤。”他说。
他在找柯南要麻醉手表的时候,特意让阿笠博士加大了麻醉针的剂量,为了就是让琴酒立刻失去行动能力,不能靠打伤自己保持清醒。
竹井泽一皱着眉看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完全按照我的安排走呢?明明就差最后一点了。”
“算了。”他微笑地看着琴酒,沾了血的手抚摸琴酒的脸,“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琴酒说不出话来,他本应该已经因为麻醉昏迷,现在却因为疼痛被迫还保持着微弱的清醒。
竹井泽一从口袋里摸出手铐,不紧不慢地给琴酒拷上了。
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响起,琴酒凶狠地瞪着他。
“阿阵,你这样真好看,比平时那种高高在上可爱多了。”竹井泽一蹲在他身边,满眼欣赏,像是在看凶猛的狼被自己拷上了镣铐,还不甘心地冲自己低低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