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的宋时,确定自己和宋歆儿已经离开了那马车的视线范围后,方才有些放松下来,他停顿了一下脚步,回过头去看,那个已经完全看不着的马车。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虽然,那马车上没带任何标记,侍卫也身穿常服。
可,那马车,他见过。
马车里的人,是太子。
那个满朝皆交口称赞的仁义之君。
就连三妹妹也曾听过他的名号,还赞了句,“有太子如此,当是我朝幸事呢。”
方才,他们在马车里聊了什么呢?三妹妹知道他是谁么?
“大哥?怎么了么?”宋歆儿看着自家大哥停下来,不禁有些好奇。
“没事。”宋时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去,然后,想了想,还是问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到别家马车上去了?”
宋歆儿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是自己莽撞,害大哥担心自己了。
便也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当宋时和刘编修进入人群寻人时,宋歆儿是乖乖听话在大树下等着的。
可,不一会儿,街上便出现一股小骚乱,因为今日逛夜市的人,委实有点多,那骚乱倒是基本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只是,宋歆儿等人等得无聊,左看看,右望望的,才注意到那小骚乱。
只见,一个青年灵活地穿越人群,正往她这边跑过来,大约是想混到人群里去。
他后面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紧紧追着。
可是,大约是地方不熟悉,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追上那青年,只嘴上不住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宋歆儿看着那青年已经到了她跟前,也想不得太多,便伸出脚来,绊倒了那青年。
后面的侍卫马上赶了上来,压着那青年,搜了身,寻到个竹叶暗纹的藏青荷包来,一看就应当是勋贵人家的东西。
后来,便是前头那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来道了谢。
宋歆儿也谢绝了对方的酬答。
原本,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
可那年轻男子,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正撞见宋歆儿揉着脚。
方才那小偷跑得太快了,虽说是绊倒了他,可宋歆儿倒底是个女儿家,也禁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便受了伤,疼得很。
宋歆儿也没想着挟恩以报,所以,方才便也没有表现出来。
原以为,那年轻男子,应当就这么走了的,才放心下来揉揉。
谁知···
于是,那年轻男子便说要请个女大夫来,顺便扶她去他的马车上休息休息。
宋歆儿拒绝,她哪能随便跟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走了呢。
于是,便推脱在等自家哥哥。
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宋歆儿的脚背便肿了起来。
于是,那年轻男子便更不肯离去,又是说,担心那小偷回过头来寻她麻烦,又是拿出荣国公府的令牌来给她瞧,急切证明自己不是坏人。
宋歆儿瞧着那令牌确实是荣国公府的,她又瞧了瞧一旁的侍卫,还别说,真有一个好似在荣国公府见过。
这下,宋歆儿心里的警惕便卸下不少。
可,也还是没同意。
于是,那年轻男子又陪了宋歆儿等了一会儿,自家哥哥还没过来。
况且,宋歆儿容貌明艳动人,即便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依旧还是打眼得很。
看着路上男子是不是瞟过来的探究眼神,宋歆儿最终还是同意先去马车上等自家哥哥。
再后来,便就是宋时寻了过来。
宋时心中暗松了口气,还好,三妹妹的表述同方才那侍卫说的差不多。
况且,听着,太子同三妹妹到也是没说上几句话。
宋时安慰自己,别自己吓自己,太子也不是个只看女子容貌之人,不然,也不会同他一样至今还房中无人。
他一直寻理由推迟议亲,是想等着自己的那个小姑娘。
而太子,他确定,太子是从未见过三妹妹的,所以,太子应当是真如同僚所言,醉心朝事吧。
这样想着,宋时心中的郁气,便散去不少。
他想着,要尽快了,三妹妹的年纪再也拖不得,就是希望颜书瑜可别让他失望啊!
待宋时与宋歆儿与刘编修他们汇合后,宋珍儿和刘婉慧倒是没有方才要看杂技的欢快劲儿了,低着头乖乖站一边,想来方才是被自家哥哥训过了。
当然,出了这事情,大家也都没有继续逛夜市的心情了,便相互道了别,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马车上,倒是不如出来的时候,这下,马车内有些安静,三人都没有说话。
宋珍儿是方才得了哥哥的一顿骂,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哥哥那样的凶、那样的冷森。
当她哥哥拉着她走出人群时,哥哥看到那大树下空荡荡的石阶,猛然用力,好似要把她的手臂掐断一样,赤目欲裂,阴翳着眼神,在大树下来来回回的寻了个遍,发现真的找不着人时,宋珍儿看见她大哥的手开始不住的发抖。
这时,她大哥猛然看向她,好似立马要拿刀砍了她一样。
这可把她吓得够呛,是以,一路上,宋珍儿都乖乖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她大哥真的砍了她。
而,宋时呢,今日一事刺激后,他觉得愈发等不得了,满脑想着,要尽快让自己的姑娘,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旁,他要堂堂正正的护着自己的姑娘。
于是,一时间,便也没说话,更没注意到马车此刻有些安静的气氛。
至于,宋歆儿,她看着大哥和四妹妹都没说话,她也不好贸然开口,只是,心里想着,等会要怎么同庶娘说起脚上的伤呢?
于是就这么安静地一路回了府。
回了宋府,柳庶娘看着宋歆儿高高肿起的脚背,果然心疼得不行,宋歆儿也不想庶娘担心,只能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倒也顺利糊弄过去了。
这边,宋时已经寻了女大夫过来,给宋歆儿看脚,听了只是普通扭伤后,休养个几日便能好起来,才放了心。
等宋时回到自己院子时,突然觉得,安静的有些异常。
往常在院门外候着的小厮一个没见着,连庭院里也不曾听到有脚步声。
于是,宋时抬腿,快步往里走去。
到了院中,发现下人们全齐齐地站在院子里,低着头,全都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连看到他回来,头也都不敢抬起来。
只有面前,他母亲身旁的赵嬷嬷,依旧木着脸在一旁给他问好行礼。
宋时突然想到什么,暗道一声糟糕,猛然往书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