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疯，哥们是认真的。”
顾念看着他突然认真的脸，心里一惊。
他从来没见陈默这样过，严肃，果敢，神情庄重，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有病，眼瞎了，小三的女儿有什么好。”
顾念冷漠地说道。
那家人在顾念这，是任谁都不能提的，谁提他跟谁急，包括好朋友也一样，沾边也不行。
“顾念，真的不行吗？真的不能喜欢她吗？”
陈默收起了嬉皮笑脸，一反常态地说道。
“不能，除非你陈默，跟我顾念绝交，老死不相往来，我绝对不干涉。”
顾念丝毫不留余地地说道。
“这样啊，那就当我没说，来日方长，再说吧，顾念。”说完，落寞地走进了教室。
顾念一个人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害怕陈默再纠缠下去，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他知道一个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孩子，真的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时，是怎么样的茫然无措，是怎么样的寝食难安。
尤其要跟别人提起时，即使是再怎么开朗活泼的人，估计都需要做无数的心理斗争。
陈默肯定是经历过这些阶段的，他想起来陈默有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想来了他这段时间，玩闹时会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忧郁。
这些顾念也都经历过，所以他都懂。
只是以前没太在意，他也想过，或许真的是陈默心里装了什么人吧，只是从来没敢往曲小曼身上想。
在他看来，曲小曼就像是太阳底下的阴影，是应该见不得光的。
他以为，谁都不应该看见那个本该躲在黑暗里的女孩的。
可………
怎么会偏偏是陈默，他最好的兄弟，他并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个，会有什么不愉快，为那样一个女孩，不值。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顾念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进了教室。
又是一堂英语课，顾念最不喜欢的一门，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好好听讲。
为了考上好大学，他必须每一门功课都成绩优秀，绝不能给自己拉后腿。
课上到一半，老师刚转头在黑板上写板书，一个小纸条就从背后砸过来，稳稳地落在顾念的桌子上。
顾念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陈默。
陈默就坐在他后排，两人有时上课无聊时，就会互相传小纸条，聊一些老师同学的小八卦什么的。
顾念偷瞟一眼老师，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拿了纸条，夹到课本里，拿书页挡着，偷偷看了下内容。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刚才的话，我都是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如果友情和爱情只能选一样的话，我铁定选你。”后面还跟着个握拳的手势。
顾念嘴角不经意轻轻上扬，不动声色的笑容挂在脸上，这家伙，什么时候心思这么重了。
在他印象里，陈默向来是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很少会顾及别人的想法，倒没注意过这家伙还有心思这么细腻的一面。
怕他有心理压力，还专门安慰他，这小子，真是长大了。
“没啥，没多大事，你别多想，我好着呢。”
写完，顾念往椅背上轻轻一靠，抬起胳膊向后一扬，纸条顺势扔了回去。
此时正好，英语老师写完板书，转过了头，倒是有惊无险。
午后放学时，陈默已经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又揽着顾念的肩膀，有说有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念放了心，只当他先前说的话是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两人一起向食堂的方向走去，虽然顾念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抵抗学校食堂那千篇一律的饭菜，可抵不住肚子饿啊。
正在长身体的阶段，每天不到下课的点，肚子就已经咕咕乱叫了，不管早上吃的多饱，一到十一点钟，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胡乱折腾。
学校还有个不近人情的规定，不准在课间吃零食，简直是……不把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当饿鬼看啊。
饭菜的味道从食堂远远地飘过来，顾念已经闻到了是猪肉炖粉条了，有馋虫勾着，越走越快。
已经不知不觉把陈默甩到了后面一大截。
“顾念，你赶着去抢赈灾粮吗，走那么快，长了飞毛腿吗？”
陈默郁闷喊道。
“俗话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再拖拖拉拉的，猪肉粉条可就都剩下粉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食堂阿姨那手一点都不会抖的，猪肉全进了排前面的同学碗里了。”
顾念回过头，边倒退着走边说。
陈默也三步并两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人又并排前行了。
刚进食堂的玻璃大门，一双手就朝顾念远远地招呼着。
两人定晴一看，是曲小曼。
果然有更积极的。
这丫头起床拖拉，写作业拖拉，背课文拖拉，吃饭倒是一点不拖拉。
“哥，哥，这边，给你打了饭，快来。”
曲小曼热情地高声喊着，丝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眼光。
陈默看了一眼，眼神不自然地别过去，微微地换着气，把小心思偷埋了起来。
又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羡慕啊，有妹妹疼就是好，都省得排队了，不像我啊，可怜可怜。”
顾念一脚踢向陈默的屁股，道，“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再乱羡慕，小心你爸也给你找个后妈。”
陈默闪到一边，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顾念并没有理会曲小曼，仍是拿了餐盘，规规矩矩地去排了队。
有些人，还是少招惹的好。
哼，后妹妹！
前十几年，顾念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爸爸妈妈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小时候也羡慕过，别家小孩有兄弟姐妹的。
那会不懂事，也总吵吵嚷嚷着，让妈妈给自己生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因为这个，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好不容易长大了，对兄妹情，也没那么执着了，一个人也挺好，能独享爸妈的宠爱。
可在十六岁那年，突然爸妈就离了婚，自己不仅多了后妈，还多了个妹妹。
只是这个妹妹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出现，倒像是在时刻讽刺着顾念，让他的心生生地疼。
所以，顾念对曲小曼这个妹妹向来敬而远之，他也打心底认为，默认了这个妹妹的身份，就是对自己母亲最大的的背叛。
他必须永远无条件地站在自己母亲身边，不能让她一个人，不能给她心里添堵。
虽然母亲为了让他在顾家好过一点，尽量和妹妹处好关系，假装也行，可顾念很难做到。
看到曲小曼的脸，就容易想起杜婉莹那张蛇精般的脸，正是那张极具诱惑力的脸，让他的家庭散了，让他原本的幸福生活成了泡沫。
所以，他不能再对着有着同样功效的脸，强颜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