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雨的心被搅得七上八下,也疼得难以自抑。
她好像陷入一个怪圈,找不到对错,也看不清是非,站在没有黑白的世界里,连方向也分不清。
她努力想摆脱情绪的漩涡,和丧气的自己,可萦绕在心头的这个问题翻来覆去都没有答案。
如果她选择告诉组员,却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锁定是谁动一三七了手脚,那个人只要如法炮制再来一遍,之后的情况会更糟糕,那时候她们可能还是会怪她。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安思雨坐在轿车后座忽然发出一番感慨,祁乐不为所动。
也正是因为他比王灿更像机器,安思雨才会这么做,免得被问东问西,自己不好应付。
不过陆时年就不那么好应付了,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穿安思雨,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瞒成功过任何事情,包括现在。
安思雨一进门,陆时年只轻轻撩动了下眼皮,便一针见血的说:“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也是欺骗。”
那可是她心理建设了半天,好不容易扯出来的假笑,既然别人不领情,非要看一张臭脸,她也省得耗费心力在保持笑容上。
于是,安思雨嘴角向下一拉,“我没胃口。”径直就往楼梯走。
“公关营销的核心是什么?”陆时年清冷的声音阻止了她的步伐,硬生生就被按在了楼梯口前。
“我怎
么知道。”既然对方不希望她伪装,她也不打算硬撑,那就有什么说什么,连脑细胞都一并省了吧,他要“真实”,丧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状态。
“你的书,白看了。”陆时年在她心里想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身后,先一步和她擦肩而过,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安思雨正放心大胆冲那残影一顿挥舞拳头的时候,他就像是知道她会做什么似的,猛然后撤,再次出现在那里,虽然只露出那双令人艳羡的大长腿,安思雨还是经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绷直了身体,手臂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直到那双腿消失在她的视界里很久很久,她才缓过劲,长舒一口气。身体一松,往侧边一倒,倚在了墙壁上。
陆时年这么一弄,倒是提神醒脑了。
安思雨开始回想他的那句问话。
她的书……是指很久之前她找到的那本广告策划书?
里面有提到公关营销吗?
安思雨扶着墙壁蹭回房间,翻出那被束之高阁的书,翻开目录,见到陆时年刚劲有力的字体,和各种标注,回忆蜂拥而至。
那时候她还是个广告行业的菜鸟呢。
不经意地,她勾了勾唇角,顺着目录一个个看下去,果然在附页的部分看到了“如何做好公关营销预案”,而且上面还被陆时年的打了标记。
“这个人的脑子真
是让人嫉妒。”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安思雨现在看到这标题都想不起来里面的内容,或许是那个时候觉得公关营销这种像天气预报一样的用来做备案的东西不重要,而且在她后来做策划的时候这部分也都只是罗列出几样常见的危机,然后提出换汤不换药的,大家都会用的方法。
所以,还是自己不够周到,不够仔细,轻视了该重视的部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是自己的错。
结果她还背叛了团队。
安思雨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一次荡下去,她机械地顺着目录页打开,那一章节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关营销的核心在于随机应变。
同样被陆时年划了重点。
安思雨惯性的继续往下看,目光总是会在陆时年标注的部分多停留一会儿,大概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书里举了一个例子当题目。大致是当广告策划的创意出现雷同或者在没有先退出前就被他人先用掉的时候如何解决这件事。
因为是当作理论书的课后习题,书里并没有给答案,不过安思雨却发现在题目的下方有几道奇怪的印子,她抚摸上去,的确有些凹凸不平。
是放了太久,纸张不平整了?
安思雨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上面划了几下,不多时就印出了一行字。
“上选利益驱动双方合作,注意之后的保密工作。
下选阻止传播途径,缩减影响力,必要时放假消息,真假难辨,同样能带来宣传效果。”
所以,她做了该做的事情,换成陆时年他也会如此?
只是她没有他那样的冷血心肠,不能在欺骗了别人之后理直气壮。
可安思雨心里真的松弛了不少,甚至还升起一阵暖意,总觉的陆时年是在用一种别扭又非常“陆时年”的方法在安慰自己。
她不禁失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手不自觉就触碰到那笑容上,“我也太容易被他影响了吧。”
“嗡嗡嗡--”
手机适时响起,她收敛笑容,也没去看来人是谁,径直接起来,“喂。”
“思雨。”听筒里传来李媛悲恸的哭泣,“我和他……分手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安思雨知道她下这个决定有多不容易,最近自己太过忙碌,李媛好几次找她聊天,谈及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她有隐隐的感觉,只是精力有限,顾不上去询问。
但是在找李媛之前,她还得先过陆时年那关。
安思雨坐在餐厅里两手交握,手指快速点在指节上,每隔几分钟就抬头去看楼梯口,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期盼见到那个身影。
也不是没想过发个微信或者在三楼处喊一嗓子,可又担心这样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再提什么要求也就很难说得通。
陆时年差不多
是踩着晚饭点过来的,见到安思雨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瞧出她神色中的焦急难耐,缓缓开口道:“说。”
安思雨正在思忖怎么开口,现在倒是方便了。
她蹿到陆时年身边,攥住他的手臂,“我有个朋友失恋了,现在心情不好,可能会轻生,我得去陪陪她。”
“那个护士?”陆时年目光落在被安思雨弄皱的衬衫上,眉尺微微缩紧。
“你怎么知道?”她好像没说过是李媛吧?
“你的朋友,屈指可数。”陆时年轻轻抽回手,轻描淡写的回。
安思雨却一把用攥了上去,“那我能不能去?”
他眉间的沟壑深了许多,抬眼去看她的时候撞上对方那双毫不掩饰的乞求的目光,还有微微抿起的嘴唇。
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陆时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先吃饭。”
“吃……我没心情吃饭,她万一出事了,就像刘……”安思雨心口一阵钝痛,眼睫飞快抖动几下,哑着嗓子说:“我不想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说着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蹿出了陆宅。
陆时年拿筷子的手指微微一滞,眼前不远还放着安思雨的手机和钱包。
这女人打算用脚去?真是没有一次能让自己省心。
王妈恰巧端上第一盘菜,他开口道:“叫祁乐去公交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