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都是需要血的教训去铺就路途的,都是需要不断的牺牲和拥抱大无畏精神的。奈何安思雨的革命是孤寂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对方在人数上也没有优势,但显然比她强悍多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她还是****,给点阳光就能灿烂,没有阳光也非要在黑暗里撞出个窟窿来,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陆时年看着被自己箍住脖子动弹不了却随时都在把脑袋往门框上撞的安思雨一阵头疼。
“安思雨,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挑战我。”他如冰刀般的目光拉扯住安思雨的灵魂,但箭已离弦,安思雨没有回头路,像是遇到危险就激增的肾上腺素,陆时年的压迫向来都能催动她的大脑迅速旋转,想出那些绕到西伯利亚去的怪招。
“陆时年,我和你有交易,你把我当什么无所谓,但是,我老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拿自己那套去束缚他?”陆时年不是最在意所谓的协议和原则吗?
安思雨自认为找到了像样的漏洞,“你要是不派两个手下像***似的待在那儿,又或者让他正常出院,我相信刘老师不会情绪激动。”她拿着自以为是的矛刺向陆时年。
陆时年是谁?是有金钟罩和铁布衫的人,油盐不进。
安思雨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忽然就想起王妈千叮万嘱她却总是容易忘
记的话:陆时年吃软不吃硬。
在她切身感受到脖子上的压制越来越深的时候,这句话和求生欲迫使她不得不先收回矛,改用迂回路线。
“陆时年,你在那里派人手,难道不觉得麻烦吗?他们可能动不动就要来请示你,你和刘老师没有协议吧。他非闹着出去,你非不让他出去,再闹到医院去,会怎么样?”
陆时年微微斜过头,是自己的力量用得还不够?这女人竟然还能说出话来烦他,究竟什么构造?不仅脑部异于常人,连身体也是?
“陆时年,你可能不相信这些。”安思雨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赶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但是亲情是能够唤醒一切,战胜一切的,你想想之前你对我说的?难道不是利用了这一点?你不是最擅长解决轻生这类人吗?现在这个不需要你亲自去,人家本来就有女儿。”她眸中闪着光,“行吗?”语气也软下来。
见缝插针的本事,连陆时年都要佩服她。
他眉间的沟壑消去不少,“医生确定可以走才能走。”
“好好好!”但她以为的胜利并不是真的胜利,“代价是。”陆时年紧接着就说:“把你落下的工作做完。”
早日从他眼前消失,才能根治头疼。
“工,工作?”安思雨五官僵在脸上,“不,不是刚刚做过吗?”
陆时年又一次狠狠将她抵向
墙壁,“需要我帮你回忆?”
啊?什么?她真的想不起来。但陆时年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她又在什么时候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吗?
“想想你这次交易最初的起因。”陆时年身上的沐浴露太好闻,从刚刚开始就让她神思不宁。再加上他一答应放刘老师回去,她的精神一松懈,那股味道就更加清晰的钻进鼻孔里。
最初?因为许峰。会招惹上许峰是为了帮刘老师,而刘老师是因为论文竞赛被牵扯的,竞赛!
“呵。好,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安思雨弱弱道,她清晰的想起了那时候打发陆时年的许诺,他忘了这个男人不仅小气,而且记仇又较真。
“是什么,自己说。”陆时年命令道。
哈?那么羞耻的话怎么说?但她转念又想,似乎那之后比这更羞耻的话都说过了吧?
“唔,好像是论文竞赛结束之后,你想怎样就……”脖子上突然松快了。
陆时年套上外套,动作潇洒的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其实他那个长相完全不输所谓的小鲜肉。
“刚刚。”他路过她身边,把她提溜到走廊上,“你紧张了。”
安思雨眼神一慌,“什,什么紧张。”
“工作里最好逢场作戏,不要放那么多感情,懂吗?”陆时年走向楼梯口,“我不需要麻烦。”
安思雨愣了一下,“放心吧,我也一样。”可为什么心会痛
?也是幻觉?
不,不是因为对陆时年放了感情,只是因为对自己难过,难过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听话的木偶而已。
“那我可以送送刘老师吗?”既然你这么想要一板一眼,一丁一卯的相处,我也不是不会,“顺道去医院复查我的脑震荡,上次的结果显示,还没有好全。我得知道自己这身子是不是好了,能不能完成好工作。”她背对着他,因为眼泪不听话。
陆时年的话透过旋转楼梯,显得空旷极了,“王灿会来接你。”
安思雨听到楼下大门的响动,腿上一软,这一“战”耗尽了她全部的能量,结果不知道算好还是坏,陆时年每次的惩罚都和那事有关,今天之前她似乎还希望其中有些别的什么。可从昨天到今天,从他说出逢场作戏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想通了。
不是的,从来就不是,陆时年只是希望她快点怀孕,生了孩子好走人罢了。
呵,巧了。这也是她最希望的。
王灿的车是第二天傍晚到的陆家门口,前一天在安思雨瑟瑟发抖的等待里陆时年并没有回来。
“安小姐,您的复查是在中心还是之前的医院?”
“之前吧。”她想去看看李媛,或者说她需要去见见李媛。
“好的。”此后她和王灿几乎零交流,从华灯初上的街头直到中心医院,看着刘老师领着自己的女儿上了出租车,夕阳
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安思雨见到了那个笑容,虽然称不上惬意,甚至有几分强撑的意思。
但是他会为了女儿好好活下去的,就像她会为了自己的母亲撑着残躯在荆棘路上走一样。
“安小姐,到了。”王灿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发现他们早就不在中心医院,而是来到了李媛这边。
她一下车,就看到李媛正和什么人在门口扭打,四周都是围观的医生和护士,却没有人要阻拦。
安思雨小跑过去,能让李媛动手的人,除了段一弛,她还没见过第二个。
“李媛?”
可能是太过沉浸在和那人的打斗中,李媛并没有听见安思雨的话。
“阿良,这是我全部的钱了,你不能再拿走!不然我没办法给我妈寄钱回去,你知道的,她身体不好,需要买药又没有医保。”李媛死死攥住肩上的挎包。
被她唤作阿良的恨恨道:“就是借一下,我现在在创业,等成功了还不是百倍千倍的还你。宝贝,你不是说过要支持我吗?”
原来不是扭打,而是哀求,对象可能是李媛之前和安思雨提过的男朋友。
但是,她一直不是都说男朋友对自己很好吗?
可他虽然叫着宝贝,那脸上的表情和此刻的做法,渣男无疑。
安思雨气不过,快步上前,“喂!”结果有人比他先行一步,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扯出老远,竟是段一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