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上前两步，用意念包裹住他与王晓峰两人，闭上眼睛。
“叮！999号玩家已启用技能——痴梦！目标对象——大新商城员工王晓峰。”
意识飞速下滑，伴随着听不清名词的呓语声，沉入梦境中。
当他看清眼前的场面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床边，面前的虚拟屏幕写着面试时间与地点。
“找工作？”
这次，孟江以王晓峰的视角打开记忆，意念告诉他，自己已经找了一个月工作了。
由于社会影响，他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下区的工作朝不保夕，要想有份稳定工作几乎不可能。
要么随时担心帮派踹了小店，要么接私活，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时刻承担死亡的危险。
因此，当他收到大新商场的面试通知时，几乎不敢置信。
作为下区最安全的商场，在这里工作不需要承担风险，只要安心工作，就可以得到工资养活自己。
眼前一阵模糊，再次清晰时，孟江已经坐在办公室里。
刚刚与染着紫发，五大三粗的负责人完成面试，摆在面前是一份短合同。
他察觉到重点，低头仔细看着合同的每一条，每一个字。
工作时间在这里出现了。
每周干满七天，没有休息，没有周末，平时两班倒，有两天上大轮回班次。
“什么是大轮回？”
看到陌生的词汇，孟江满脸懵逼，而王晓峰也同样不清楚，开口询问。
“大轮回是上满24小时，没有同事和你两班倒。”
什么？
听到这句话，孟江简直不敢置信，这岂不是把人当牲口一样用，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没有。
“别做出那副表情，”紫发肌肉男鄙夷的看着他。
“你能做的，意念操控机械手臂也能做，想有份安稳的工作，就不要想时间长短。”
“你没有选择，只能二选一！”
好吧……
王晓峰妥协了，孟江跟随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薪资待遇。
基本的五险一金，在下城自然是别做白日梦了，有工资都不错了，基本工资一千块，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王晓峰颤抖着手签了合同，却见到面前出现了几个白色的小盒子。
“拿着，上大轮回时给自己来一针，足以支撑你上完整班。”
………
之后的记忆快速跳过，第一次上班，同事带领熟悉流程，迅速上手，每天两班倒。
直到两星期后，王晓峰终于开始轮班“大轮回”。
在上班前，同事看见他拿着白色盒子不知所措，笑着和他交流——
“第一次用？”
“嗯。”
不说王晓峰，孟江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只是知道这是上大轮回用的。
“那我帮你吧。”
“谢谢张哥。”
冰凉的液体注射进身体，孟江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变好了，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看到他的反应，张哥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王，欢迎你正式加入大新商场。”
孟江不明所以，精神满满的开启了一天的工作，连上了二十四小时的班。
他不仅不觉得累，甚至觉得还能爆肝一把，最终被同事拉回宿舍休息。
眼前场景再次变动，这时的王晓峰已经在大新商场工作三年了。
他已经习惯每次上大轮回前，来一针让自己的精神兴奋起来。
可他的精力旺盛，身体却日渐消瘦，长时间的夜班，使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各方面都出现了问题。
孟江皱着眉头，从第一视角感受王晓峰的工作状态——脸色蜡黄，声音沙哑，脚步缓慢，唯独精力充沛。
甚至听到劲爆音乐时，还会刺激神经，调整原本疲惫的状态。
直到有一天……
药物产生了抗药性，王晓峰再也无法借助那一针产生精神依赖，开始变得疲惫，困倦，不安。
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他有了辞职的念头，可现实再次给他当头一棒——
自己的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没有公司会要一个超过三十岁的人，他的工作经验在年轻力壮面前不值一提。
所有面试均以失败告终，王晓峰只能回到大新商场，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同事李哥那句话的意思。
可是为了养活自己，他只能加大剂量，两针……三针……
直到今日，再也支撑不住的他，终于在上班时间晕倒了。
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变黑，孟江从梦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从额尖滑落。
“你还好吧？”
叶泽把一瓶水递给他。
“看到什么了？”
“这份工作的全貌。”
孟江接过水，喝了两口，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窒息了！
为了养活自己，明知这份工作有坑，王晓峰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下去，甚至二十四小时不休息。
这个社会，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吗？
“叶泽，你在观察时，注意下他身上的针眼。”
“针眼？”
“对，为了让他们保持精力，他们有注射一种使精神兴奋的药剂，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得先把记忆倒出来。”
“行，那我检查时会多注意的。”
孟江没有再接话，两人各司其职，叶泽检查王晓峰，他拿出记忆转换器。
意念与虚拟屏幕相连，把刚刚沉浸式记忆转成供所有人看的MP4。
“你说的没错。”
很久后，叶泽抬起头，意念涌动，内溶手环闪出一道蓝光，重点扫描王晓峰身上几个部位。
他的手一挥，几个全息屏幕弹出，呈现蓝光扫描过的地方，上面全是细小的孔洞。
“据我观察，他的手臂上，手腕处，小腿处，脖颈处都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孟江，你先给我透个底，王晓峰到底干了什么？需要打那么多次药剂？”
“为了工作。”
说起来，孟江就觉得一阵沉重。
“大轮回工作时间，每次二十四小时，每周两次。”
“什么？”
“十三区规定，员工的工作时间，每日最长不得超过十二小时，整整一天，这是疯了吗？”
叶泽满脸诧异，当初听到孟江惊讶工作时间时，他还不以为然，但是，整整二十四小时，超出一倍时间，连他也接受无能。
“没办法，下城工作都是这么疯狂。”
孟江摇了摇头，只录用三十岁以下的人，还卡死了换工作的年龄，悲剧，是从一开始就埋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