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伍迅速收回手臂，掩唇轻咳一声。
金晓雅摇摇头，抹了眼泪，双目盈盈望着他，“没关系的，其实你不用帮我，我还得回去上班的。”
想起周忆南的嘱咐，小伍防备地躲开她视线,不打算接她的话茬。
“对不起。”金晓雅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小伍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
“我骗了你们，第一次见忆南那天的故事是我编的，我家里没有妹妹，我只是想多卖点酒赚钱，帮我妈妈还赌债，还有给自己赚点学费，我很喜欢跳舞，外省的艺术学院学费很贵，所以我想赚钱，赚很多钱。”
小伍微张双唇，看着此刻认真解释的她，完全忘记周忆南的嘱咐，开始理解她的处境。
他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开了口，“我...我能帮你的不多，我们的收入基本上都是靠忆南，他会每月给我钱，除了给我弟弟要用的，剩余的钱我都可以给你，大林他们的店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重新给你找份兼职工作，维持你家生计应该不成问题，学费的问题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为什么要帮我？”
“也许我们某些方面很相像，我父母在车祸中逝世，但幸好我有弟弟，还有忆南帮衬，所以生活从不觉得苦，你妈妈她会好的，以后我能帮你的地方会尽量帮你，我只有一个条件，永远别做对不起忆南的事。”
“小伍，谢谢你，我发誓不会背叛周忆南和你。”
面对突然抱住自己的金晓雅，小伍红了脸，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深夜里，周忆南的身影出现在各个工厂门口。
——我就是负责看好门，哪里会知道你说的人，去去去，别妨碍我睡觉。
他忍下怒气，打消脑海里跑出来暴力的想法，压着性子补充道：“这样吧，我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你找到这个人，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钱。”
提到钱字，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大汉从椅子上弹起来，目不转睛看着他，“真的？你有钱？”
他掏出口袋中的钱，“出门急就带了这些，但我说话算话，如果你找到这个女孩，我会付你双倍。”
见钱乐开花的人，立刻改了态度，“没问题，等明天开工了，我赶早就帮你打听。”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抱着洗衣盆从不远处与他擦肩而过。
整整一夜，他跑遍周边所有工厂，而另一边的沈煜安正在与母亲作对抗。
“妈，我明天就带芊然回家住，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你敢！既然她已经知道事实真相，那我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我们家也没有养她的义务。我已经联系好看房子的人，等房子卖出去，我们就搬走，永远不会再跟她来往，你最好死了那条心。”
“好，那你们搬走，我留下。”沈煜安转头朝门外走去。
“深更半夜你要去哪？”
“明天中午我就去接芊然，然后和我的狐朋狗友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再回这个家！”
“沈煜安，你给我回来！”
偌大的摔门声让沈母身子一震，她双目紧闭，眼泪住不住落下，喃喃道：“真是报应...报应...”
第二日晌午，准时出现的是急着找包的金母，还有从昨晚起就坐在工厂门口等着的沈煜安。
沈芊然走出工厂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那么多天来，她还是第一次再看到太阳，感受到它的温暖。
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第三支火柴后在寒冷的夜里死去，而自己呢？还能感受几次温暖。
那道光芒里缓缓走出来一个少年，连芊然自己都以为晃了眼，陷入幻觉之中，直到手掌的温暖传来。
“芊然，我总算找到你了。”
温柔的声音包裹四周，有那么一刻，她竟然有些希望自己在这梦里不要醒来。
“跟我走吧。”
拉扯感觉从手臂袭来，她从中清醒，知道这不是一场梦，她抽回手臂，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
“走去哪里？我还能去哪？”
“我跟家里已经断绝了关系，我们可以先去忆南那里，等我打工赚到钱...”
芊然的冷笑声打断他接下去的话，“家里靠不住，就去靠周忆南么？要看别人的脸色过生活么？沈煜安，你从小娇生惯养，所以心甘情愿像藤蔓一般依靠攀附别人活着，而我不愿意，一颗随风飘的杂草，落在哪里就能在哪里生根，我不需要靠别人活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只是暂时的，等我赚到钱，就租自己的房子，我肯定会努力赚钱照顾你，我们会一起上大学。”
“你要想彰显兄妹之情，那你找错人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并不熟。”
沈煜安拉起衣袖露出牙印，“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咬了我，到现在都留着疤，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给我留下牙印的女孩，芊然,我...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以我的这个年纪说这种话很不可信，但我是认真的，从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我既高兴又担心因此会再也见不到你，我想照顾你，像哥哥一样照顾你，或许等我们长大，如果有一天你接受我，那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听起来很可笑，别再来找我。”
沈芊然的表情依旧冷漠，甚至没有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周忆南表情丰富。
他心中五味杂陈，先恼怒自己没能先沈煜安之前找到她，再听到他表明心迹后，又担心她会遂了他愿，直到听见她一如既然，拒人千里之外的回答，显露出明朗的笑容。
在她进去之后，沈煜安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口盯着什么似的瞧了很久，最后与门口的人说了几句，竟然也能进了厂，周忆南紧随其后赶来，久久盯着门口贴的招工启事。
听闻二楼传来的阵阵声响，小伍寻声上了楼，看到正在收拾行李的周忆南。
“你这是要去哪？”
“出去一阵，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家里就靠你了，提醒那几个小子不要惹事，有你在我放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忆南...”
“嗯？”
小伍摇摇头，咽下到嘴边关于金晓雅的事，“没什么，家里交给我吧，记得每天闲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别搞得那么肉麻兮兮，怪恶心人，我走了。”
在暑假，家境不好的学生来厂打工的事情并不少见，相反，因他们年纪不够，给予的工钱自然减少，更是成为工厂的首选。
短短一中午时间，工厂新进两名小工的消息已经传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