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落冷飕飕的眼神扫视过来。
“现在也才八点半不到,再说了,不是还有唐山?”
唐初扬喉间一哽,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说吧,什么目的?”
苏霜落双手抱臂,身体向后靠了靠,目光微妙地流转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唐初扬故作淡定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似是为了掩饰局促和尴尬,连续灌了好几口水。
自从他知道了苏霜落的病史,心里总觉得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闷闷的不是滋味。
更何况,他从纪闻口中得知,小姑娘的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康复。
那也就是说,她可能依然存在严重的睡眠障碍。
也不知道过去的那么多个夜晚,她是怎么硬撑着熬过来的。
拜雷鸟为师,加入ISTF,杀人见血,以命搏命,快意恩仇,大概也是她纾解躁郁的方式之一。
她本该是温室里最娇嫩的花朵,却偏生长成了浑身带刺的无人区玫瑰。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酸涩就抑制不住地翻涌而出。
“我……” 刚一张口,男人的声线就染上了明显的沙哑。
随即,他又似自嘲般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她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她留下来。
更别说,他现在没有任何身份立场要求她去做这件事。
毕竟……他们还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正当唐初扬垂头丧气之际,苏霜落突兀出声。
“我睡哪间客房?”
唐初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愣地抬起头来。
下一秒,欣喜和愉悦瞬间盈满了胸腔,快要从眼角倾泻而出。
“啊!随便你挑。”
男人慵懒好听声线里噙着难抑的雀跃,“当然,你要是喜欢主卧,我就搬出去。”
然后将处理好的蟹黄尽数放进对面的餐盘中。
苏霜落顺势垂下眼睑,笑意清浅,继续埋头吃起饭来。
晚饭过后,苏霜落提及自己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便一早回了客房。
唐初扬提前让人在她的客房里放置了安眠用的熏香和蜡烛,还嘱托了佣人在十点左右送一杯温牛奶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能在御山拥有一夜好眠。
安排妥当这些事情以后,唐初扬叫来了唐山和唐川,一起进入书房。
男人长腿交叠着坐靠在沙发上,一改方才的温柔宠溺,神色逐渐沉郁下来。
他点燃一根雪茄,在缭绕的烟雾中,惜墨如金地启唇:“进展?”
闻言,唐川立刻掏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来,双手递给唐初扬。
这份篇幅奇长的文件里,罗列了四年前的冬天京城和温城所有医院的就诊记录。
为了节省老大的时间,唐川挑重点进行汇报。
“四年前的1月21日,苏大小姐曾前往仁睦国际医院进行看诊,我让人调出了当年的病历,但是发现似乎存在人为篡改的痕迹。”
仁睦国际是一家私立医院,在京城里名号不算响亮,不排除故意掩人耳目的可能。
唐初扬低垂着头,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接着说。”
“病历上记录苏大小姐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然后送医,但住院时间却长达15天。”
什么程度的低血糖需要住院半个月的时间来休养?
正如唐川所说,这份病历很明显被人动了手脚。
但如果是苏霜落想要刻意隐瞒这段就诊记录的话,她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看病的痕迹完全清理干净,但又偏偏留下了可供追踪的证据,这是为了什么?
男人咬着烟,深眸中暗流涌动,晦涩难辨。
许久后,他点了点烟灰,按灭了烟头,才缓缓开口。
“去把当年的主治医师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是!”
唐川领了任务后,便和唐山一起离开了书房。
泳池边上,唐山和唐川二人倚靠着墙角,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
“你说,咱就这么往下查,要真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老大能受得住吗?”
唐川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看向远方,“事关大小姐,就算赌上命老大也愿意。”
唐山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抿着唇道:“我就是担心......”
“别瞎操心了,” 唐川拍了拍唐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大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