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吃炒栗子吗？”
只见眉开眼笑的江妄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前方两三米处，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穿着黑色羽绒服，一点都不显臃肿，发间落了雪，整个人仿佛裹着一层暖光。
少年携着冬日三件套，错开人群朝苏念而来，此时她只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心里亮堂堂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学姐，前面有家奶茶店，我们去买杯热可可，可以吗？”江妄眨巴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乞求似的问。
但凡读者能脑补这画面，都不可能拒绝。
等苏念冷静下来，已经坐在店里喝热可可和吃烤红薯了，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色迷心窍。
“学姐，假期我可以和你一起学习吗？”江妄同学嗫嚅着说，神色有些局促，偷偷瞄苏念的脸色。
“我想着两个人更有学习的气氛，如果学姐不愿意，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介意。”
RAP似的说话，然后又害羞地扭头，连剥了好几个板栗，才冷静下来，偷偷瞟苏念。
“可以。”苏念失笑道，“去图书馆？”
走出奶茶店，苏念两手插兜，踩得积雪吧唧响，红围巾上挂着细碎的雪花，她像个小孩儿似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顺着车边捏雪球儿，笑得开怀。
“小江，你冷不冷？”
“我不冷。”
苏念莞尔一笑，招手催江妄走快点儿，扭头咧嘴一笑：“我想堆雪人儿，在小区后面，你要不要一起？”
“好。”
或许在眼下，可以稍稍放纵一下自己。
寒风肆虐的夜晚，路上行人渐少，车辆也少。
虚弱的路灯下两个少年你说我笑地滚雪球，不时歇下来吃几颗板栗，最后还用板栗壳做了两只眼睛。
江妄认真地团着雪球，头发丝在路灯的映衬下发光，眉目挂着无理由的高兴，无目的的期待，心似乎变得轻飘飘，直直地升上去。
过了几天，难得的出了太阳，街道两边的树木枝杈交错，映衬着蔚蓝的天空，树下的积雪闪烁晶莹，沟渠淌着细流。
这样的天气让人神采奕奕，仿佛加满了油，充满了学习的干劲儿。
“学姐，你做题速度好快。”
苏念做题就像吃饭一样认真，风卷残云似的，面无表情地刷题，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陆陆续续已经有人离开了。
“你也很厉害。”苏念走心表扬，看了看表说，“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去吃饭。”
半小时后，江妄捧着汉堡心不在焉，不经意地轻声问：“学姐，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沉默了一会儿，苏念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还没想好，不着急。”
她有些难过，眉毛都耷拉了，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十七岁异常迷茫，像隔着一座巍峨的大山，看不见，过不去。班里差不多的同学几乎都有自己的目标院校和目标专业，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未来的准备。
猛吸了一口橙汁儿，秉着“美食无罪”的理念，苏念大快朵颐地吃了个干净。
但还是越想越心累，尤其是看着逐渐黯淡的天空，阳光被厚厚地云层挡的严严实实，更是怅惘起来。
她的生活太过寡淡了。
“学姐，别着急，”江妄关切道，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半握着拳，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几年前也是非常迷茫的状态，那时父母都在国外工作，我算是半个留守儿童，哈哈，直到......我才仿佛找到了方向，开始有了目标。”
苏念莞尔一笑，轻声说：“快吃，待会儿冷了，还有，谢谢你啊！”
“嗯，好。”江妄笑着点头。
两人相视而笑，心底仿佛心照不宣地刻下了某种记号。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模糊了视线，透露给人们的永远是迷惘和低落，但是，阳光终会冲破阴霾，总会有一道光温柔地替你拂去烦躁和迷茫。
下午回家的路上，苏念老远就看见顾朝风尘仆仆地，一身疲惫地坐在路边摊吃炒饭，狼吞虎咽的吃相像是饿了三天。
“顾朝？”苏念顺路，就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苏苏，你看看，我都有黑眼圈了。”顾朝惊喜又委屈的拉着苏念看他的黑眼圈，“这几天集训累死了，我刚考完试回来，你给我拿几盒面膜敷敷呗！”
闻言，苏念闲闲地问：“考得怎么样？”
“那当然是~还不错。”顾朝不太有底气地微笑着说，“后面还有复试呢，自我感觉是很不错，我们一起去北城上大学，去不去？”
“不去，大局未定，你少骄傲。”苏念说着，又想起身边的江妄，拉过来介绍，“他叫江妄，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这位是顾朝。”
略显怕生的江妄打了个乖巧的招呼，坐在苏念旁边的小椅子上，悄悄打量对面的顾朝。
反观顾朝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江妄，凑到苏念耳边小声嗤笑道：“我不承认，没我高，没我帅。”
“比你小两岁。”苏念捶了一拳，悄声反击，“吃完了回家。”
可别让孩子听见了，会伤心的。
公交车上。
嬉皮笑脸的顾朝总挨着苏念，半开玩笑地打趣道：“等我考完了，回来骑车载你啊，听姥姥说了，没有我，你都只能走路上下学~”
“你肯定听错了，我都是坐车的。”苏念白了顾朝一眼，“你就是自恋。”
顾朝甩了甩头发，伸手揽住苏念的肩膀，轻笑道：“可我值得自恋呐！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苏念仰头看着顾朝，但凡换一个人，都得被油糊一脸。
不过，江妄貌似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人家低调。
她转头瞧江妄，一脸乖巧地跟在旁边，也不说话，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学姐，明天还一起学习吗？去图书馆？”江妄忽然开口，眼睛却看着苏念肩上的那只手。
他承认，他酸了，比山西陈醋还酸。
话音刚落，顾朝就叽叽喳喳地插话道：“等我考完了，也要和你们一起学习，苏苏，好好照顾我，压岁钱给你。”
顾朝没骨头似的，几乎靠着苏念，他们青梅竹马，外人都说他们知根知底的发小，又是邻居，凑一对儿是最好的。
想到这儿，江妄垂了眸子，暗地里计较，心底的醋海冒着泡，甚至肆意翻涌，仿佛会淹没全世界似的。
“小江，你放心，还是今天的时间，我不会迟到的。”苏念莞尔一笑道，嫌弃地挤了挤没骨头顾朝，“你是不是没骨头？”
顾朝眼皮一掀，瞟了眼江妄，戏谑道：“咱俩谁跟谁呀，苏苏，我真累着了。”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睛不想多说的样子，成功让苏念闭上了拒绝的嘴。
“顾朝哥，你靠着我吧！”江妄在一旁忽然出声，“苏...姐姐毕竟是女生。”
江妄脸上写满了善解人意，甚至乖乖地越过苏念站到了顾朝的左边。
“你的腿好全了吗？”苏念看了看江妄的腿，有些犹豫，“可别把你又弄伤了。”
闻言，江妄莞尔一笑道：“放心吧，我可以，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念这才放心地把顾朝推过去，只见顾朝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沙哑着声音疑惑道：“苏苏，到了吗？”
“没，还有五站。”苏念不好意思地解释，“小江说你可以靠着他，舒服一点。”
顾朝嘴角颤动，转头看向江妄，眼里是“我看透你了”的神情，一点也不在意地说：“唉，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自觉地搭上江妄的肩，一点也不认生地装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