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日她被昨天晚上端水的小丫头伺候着梳了头发,只不过刚来几天,动作不熟练,把握不住轻重
中间有一次疼得云喜龇牙咧嘴,表情十分丰富
在她又一次把云喜揪疼后,云喜强装镇定之下,不经意问她
“叫什么名字?”
“爹爹说,我生下来便没名字,倘若遇到个好主子,她叫我什么我便叫那个名字。”
这话听得云喜心里骤然一惊,竟然有人生下便没有名字
云喜透过铜镜看见身后一双怯生生的小鹿眼,顿时泛着一阵酸楚
于是刚刚“要换个梳头发不疼的丫鬟”的想法,彻底在脑子里被掐断了
就她了
“你有没有喜欢的花?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云喜抬眼笑着问她
“我,我喜欢桃花,小时候爹爹种了颗桃树,每年都能结好多桃子呢。那个桃子又大又红,可甜了!”
“桃花,”云喜略微想了想,“嗯,,那就叫桃芝吧。芝代表美好的意思,希望你以后快快乐乐的,碰上许多美好的事情。”
“桃芝,桃芝。”她轻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做事吧,万事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
桃芝一听这话,双手拢在跟前,膝盖已经弯了大半
云喜急忙拉住即将下跪行大礼的桃芝,“这些礼数就免了,你安心做事便是。”
桃芝微微弯下身子,恭敬回道,“是。”
想当初香兰还不是行了这些大礼来拜她的,可有什么用呢。最后居然背叛了她。
她今日又吩咐下去,派人去把香兰的母亲和妹妹接过来城边暂住,又叫香兰过去陪着呆了几天
据派去的小厮回来说,香兰不断地告诉两个亲人,这是多亏了她的好主子,她们三人才得以团聚。母亲与妹妹对素未谋面的她感激涕零,很想见她一面当面来谢谢她
云喜拒绝了,只带了一句话去,“见面就不必了,心意我领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云喜叹了口气,又落回神来,问跟前的小丫头
“你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的话,十二岁。”
“桃芝,我们主仆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以后我问你话你直接回便是了。”
“回主,,啊?”小姑娘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低头回道,“是。桃芝明白了。”
桃芝去厨房端主子的吃食时,厨房里有掌厨的两名大汉,看着面相很凶恶,满脸横肉
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年纪大些的,另一个看着年纪轻些
桃芝心里害怕,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知他们一见她来,先招呼道
“来,小姑娘,你是给世子妃送午饭的吧?这儿,这儿,都是。”
厨子把桌上的菜碟给她放一个托盘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桃芝还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吃食呢,远远闻着都好香啊
厨房里另外两个丫鬟在嘀咕着什么,桃芝竖起耳朵听到几句
“你说这香兰啊,也是自己活该,闲的没事找刺激!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
“可不是,我看啊,就是活该!”年轻的女子怒骂道
“咱们世子妃这么好的主子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呢,不像那些官家小姐一样,对我们这些下人呼来喝去的,简直不把我们当人。”
“可不是。我是没福气伺候世子妃了,”年轻的女子似乎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低头干活太久了,抬起头活动活动筋骨,就看见门口还端着吃食的桃芝
“哎!小姑娘,怎么是你端菜啊?”
桃芝回过头来,小声答道,“是世子妃吩咐我来的。”
“哟,”年纪大的面相和蔼,笑道,“世子妃原来已经选好了!小丫头,你有福气呀,可要好好伺候主子才是。”
桃芝闻言行了个礼,低头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身后隐约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凭什么是她呀,一个黄毛丫头,毛手毛脚的会干些啥。”
桃芝端着盘子的手一愣,又继续往前走
晚上昭珩回来,她与他讲了这些
昭珩眉眼弯弯,他笑起来着实好看,眸底像有湖水在潺潺流动
此时,桃芝正好端菜进来
把菜摆放桌子上时,靠着云喜这边的汤勺吧唧一声,摔地上了
小丫头愣了一下,顿时红了小脸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云喜道,“去拿扫帚来,把这儿地下清理干净。”
想了想,又道,“算了,我去拿。”
小姑娘家家的,破碎的陶瓷片溅了一地,划伤手就不好了
她刚要起身,就被一双手按了回去
她扭头疑惑地看着昭珩
“我来。”
于是,一主一仆,一坐一站的二人就眼看着昭珩去拿了扫帚,直到把地上清理干净
再把扫帚拿出去
云喜扫了一眼小姑娘,忍了下,道“好了,没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我知道,”云喜扶了扶额头,头疼得厉害,“不会怪你的,你下去吧。”
等她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昭珩与云喜二人
昭珩意味深长地盯着云喜,眼底还有抹不去的笑意
“你确定就她了?”
“就她了。毕竟年纪还小,做事毛毛躁躁也是难免。”
她发觉昭珩眼里的笑意愈演愈烈,才后知后觉道
“你在笑我不会选人是不是。”
云喜已经做好了锁他喉的准备
不料他一本正色道,“我是怕你反倒要照顾她。”
“不会,”云喜十分肯定道,“总有个过程嘛。”
昭珩清楚地知道云喜的内心,他并没有多加阻止,他愿意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顺着她的心意走
他只需要在背后保护好心爱的人就好了
太子宫殿,水晶一直延伸到太子倚跟前,哪怕是黄昏,整个屋内都是亮堂堂的犹如白昼
一女子从百鸟朝凤屏风后盈盈而出,娇柔媚态,莲步轻移入了太子怀中
声音更是媚到了骨子里,“太子殿下,可是跟了你许久,你何时能给我个名分呀?”
太子漆黑的眸子并不看她,反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急什么?太子妃都还没立。”
坐在他腿上的女子就是云柔。
听见这话,她撇了撇嘴,很微妙的表情,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就变了副笑脸,勾着太子脖子道,“这昭珩都已经娶了妻子,为什么皇后娘娘还不给你张罗立太子妃?你到时候可不能忘了奴家。”
太子并不接她的话,转了话题问道,“对了,你最近有接到消息吗?他们最近又在做什么?”
云柔坐直了身子,道,“前几日看院的小厮来报,说是香兰的母亲与妹妹被一伙人救走了,蒙着面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是武功尚且不低。”
云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你说这些人会是谁的,难不成是香兰找来的帮手?”
太子闻言,沉吟一会儿,勾了勾唇,“帮手?她的帮手只有个王府和云家,如果是云家的话这消息早就递到你这里了。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默了片刻,他又问了句,“最近你有没有联系香兰?”
怀中女子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太子像突然被引爆的火铳,猛地一起,厉声质问道,“我在问你话,有没有和香兰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