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十里!”
高速奔袭的骑兵队伍里,小旗官扯着嗓子嘶吼着,翻译着不远处返回的斥候的旗语。寒风撕裂一切,直教人想睡进棺材。
队伍里没有人说话,秦墨挥了挥手,做了一个追击的动作。
小旗官瞬间做出了反应,用旗语指挥着身后的队伍列阵。苦练许久的尖刀队雏形再现,新兵们抓着缰绳的手既紧张又兴奋。
但相比于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王氏子弟的尖刀骑兵,这群新兵的默契度还远远不够。但成为云中伯府军的他们,却是满心期待着。
三百骑入漠北的故事深入人心,弘治十七年的应州大捷,每一块城墙的砖石上都染着他们亲人的血。
他们对于鞑靼有着天然的恨意,但他们只是一个普通人。报仇离他们太过于遥远,加入边军更是可望不可及。
三边军营糜烂之名,九镇的百姓早有耳闻。当初鞑靼入侵大同,大同号称八万精锐,结果一个一个应州城还是三千将士用命守下来的。
八万吃饷众,五万兵,两万老弱病残,一万乌合之众。
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报仇的时候,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找到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云中伯府在招募府军。
几乎是几天之内,府军全都招募满了,但云中伯府仍旧在不停的要人。一开始他们不解,后来就明白了。
这与边军充军不同,身体不行的人会被淘汰,意志不坚定的会被踢走。那些无法配合的,无法理解精神的通通都走了。
剩下的,留下来的,每天都在训练。经受折磨,不断磨合,从一个人变成一群人,再到没有人.....
沉三的话每天都在这群新兵的脑子里回荡,不断重复重复又重复。
“你们要甘愿受苦,直到你们再也受不了,最后连放弃的力气都没有。”
“在漠北,鞑靼骑兵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会砍下你们的脑袋,割破你们的脖子!无论你有多能打,在马背上的敌人面前一视同仁。”
“你们是一把尖刀,没有个体,只有团队。同伴落下马来,不要回头,更不要害怕,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继续冲锋!”
“抛弃你们的尊严,希望,感情,人格,乃至于所有的一切。这次你们才能在没有这些东西的情况下,在战场上活下来!”
秦墨倒是没在意这些,对于沉三怎么练兵,他从不过问。
大同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什么事情他都要亲自过问一遍,那迟早也得累死。秦墨每天其实也比较闲,偶尔还有时间去给赵清雪上课。
以至于负责医药研究的赵清雪不得不忙里偷闲出来上课,接受秦大公子的敦敦教诲。大同各方面的权利,基本上已经被秦墨给拿掉了。
人不狠立不稳,趁着刘瑾当权,秦墨抓紧时间捞好处。反正一个阉党的名号是跑不了,秦墨要的就是在刘瑾倒台前获得更大发展。
至于文官的秋后算账,秦墨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就是文官,到时候他只要握住这些文官的把柄,一切都好说。
这些都不是秦墨现在要考虑的,现在他盯着的是西南出现的一波马贼。
马贼是天生的杀戮机器,即使强如吕布在世,若是落入了百人的马贼骑兵手里也得含泪而死。极强的机动性,加上冲锋的力道,令人无不望而生畏。
这也是秦墨的想法,磨炼府军的作战能力。
荒原上的寒风刺入每一个兵士的骨头里,他们手里并没有枪械,而是一把把的刀子与弩箭。并非秦墨舍不得给他们枪械,而是没有必要。
一群训练不久骑兵,最要磨炼的是骑砍与胆量。给他们枪械无异于给小孩刀子,到底是杀敌还是送人头还说不定呢。
这一支队伍里,只有二十余个兵士配备了枪械,他们单独一队。这些人都是跟随着秦墨从漠北回来的那批人,是秦墨手里最锐利的尖刀。
一方面,这把尖刀需要给新兵们的行动保驾护航,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震慑。
离目标越近,一众人马顿时紧张了起来。若不是平日里都能做到令行禁止,恐怕现在已经乱中出错了。
反倒是那帮二十人的老兵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兴奋,像是渴望见血似的。一个个眼红的像是狼崽子,看着就吓人。
秦墨与沉三也有些兴奋,手开始痒了,身上的长刀也有些蠢蠢欲动。难以抑制的想要加速,加速再挥刀。
“杀!”一个字,发起了冲锋!
新兵们终于解开了束缚,奋力的呐喊起来。马蹄沉重,一个个如同闪电,激起了新兵们心中的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