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玩着手机忽然被人轻踢了一脚,殷岚回头问一脸不悦的云淞:“送回去了吗?”
他被那团白雾托梦期间,百岁也在泉河公寓外面发现了一个倒地昏睡的男生。等殷岚一醒来,它立刻就赶过来报告情况。
殷岚自然不认识这个仿佛尤朋2.0般倒在自家门口的陌生人是谁,但好在公寓里还有个能力出众的云淞,把他请过来一看,他立刻就辨别出这倒霉蛋身上有妖气,应该是在校园里就被妖怪附身了,一路找殷岚找到这边来的。
一事不烦二主,得知倒霉蛋是自己的校友后,殷岚拿延长两天入住时间交换,托云淞把人给送回槐舟大学去。
“随便找间没人的自习室之类把人放那就行。”殷岚也不知道倒霉蛋住哪个寝室,权衡利弊之下只能要求云淞这么做。
然后等妖怪把人拎走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没问云淞知不知道“自习室”是什么。
此时看刚云淞的脸色,殷岚也不好追问他到底有没有把事情办好。毕竟之后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场合指望云淞发威呢!
“那个妖怪连自己的身体都抢不回来了,她说把对方引来这边,真能做到吗?”眼看着都快凌晨四点了,外面还安静如常,殷岚有点熬不住了。
“能。现在公寓外面院子里全是她魂体的臭味,那具躯壳里还残留着她自己分化的一部分意志,为了争夺主导权,对方一定会过来。”
“即使那具躯壳现在还混了怪谈的怨力?”
“对。”
就在云淞给予殷岚肯定答复的瞬间,他俩都察觉到了外面气氛有所变化。不一会儿,连百岁都跑来殷岚卧室了。
“你去照看尤朋,别让他出事。”殷岚对百岁吩咐道,“他现在是我们这儿唯一的租客,超级VIP,懂吗?”
百岁不懂什么叫VIP,但还是乖乖跑去三楼找尤朋了。
叮咚——叮——咚——
有人按响了泉河公寓的门铃。有些变调的门铃声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突兀响起,平添几分诡异感。
此时的情况就跟上次那个坠楼而死的鬼跟着尤朋跑来泉河公寓一样。他们已经记下了这个地方,殷岚就算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必须把问题解决了才行。
“下去开门啊,你答应那个野妖精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现在才来害怕?”
听着云淞嘲讽的话,殷岚在心里默念:不跟保镖吵架,不跟保镖吵架,不跟保镖吵架……
如此重复着,下到一楼时,他已经心平气和到甚至快自带佛光了。
打开路灯,殷岚一眼就看到了礼貌地站在花园铁门外,等着他过去开门的美丽女生——对方看起来甚至比开学那天搭讪他时更美了,就像一朵盛放到极致,内部都开始无声腐败的,有着剧毒的花。
于是殷岚也拿出此地主人该有的气势,慢慢走过去给对方开门,将其请进来。
“我来找一个人。”顾视闲微笑着说道。
不考虑现在是凌晨时分的话,以及忽略她双瞳中掩盖不住的凶光的话,她就是那种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优雅客人。
说话间她就习惯性地想去拉殷岚的手,仿佛捕猎每一个靠近自己的男性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但下一秒她就默默缩回了手,因为她认出了站在门廊下盯着他们这边动静的云淞。
顾视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脸。
上次就是这只鸟妖差点啄瞎自己一双眼,害自己差点丢了躯壳,真可恨啊……
“你要找的人是谁?”
听到殷岚的问题,顾视闲暂且放弃与云淞的对峙,侧过头道:“我……找我自己啊。”
这样的说法非常奇怪,但对非人本来就是无法讲逻辑的。
殷岚有些紧张地领着顾视闲往公寓里走,继续问:“你是谁?”这个问题,需要回答的不光是顾视闲,还有殷岚自己。
在告知家里的两个妖怪自己被托梦后,百岁代那团白雾向殷岚解释了他不明白的地方,关于为什么必须由他这个人类来叫破其身份的问题——因为人是这世间目前公认的万物灵长。自古以来,人类的祖先就习惯性地为自己观测到的事物命名,所以在非人中慢慢就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规则,那即是被人类命名的,才会成为区别于其他同类的存在。
“所以我不行,云淞不行,甚至连那个白雾妖怪自己也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有少爷您才能做到。”
回忆完百岁的解释,殷岚感觉压力很大。
以眼前这个“顾视闲”的凶残程度,今天如果他失败了,没能把怪谈的怨力和妖怪的躯壳剥离开的话,云淞就无法彻底拿下对方,那接下来槐州市内恐怕要接连掀起不少腥风血雨,会死很多人。
跟着殷岚走到公寓门口的顾视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即将跨入门内时站住了,好像发现了哪里不对一般,她一直只会微笑的脸上首次闪过困惑和踟蹰的情绪。
“你不跟我进来吗?你在里面等着你啊。”殷岚走进公寓门,回头为顾视闲指出一个方向。
他手指的是门厅摆着一张圆形茶桌的角落,有团似人似兽的白雾此时正坐在桌旁。
顾视闲见状伸出舌头舔了舔空气,像确认了目标似的,她放下了所有的犹豫,重新带上笑容,甚至有些雀跃地小跑向那团白雾:“我好想你呀,为了让你早点醒来,我已经在努力收集精血了!你看,我已经变得这么强健了,快重新跟我融合吧,我们本来就该是一体啊!”
这一瞬间,所有魅惑的属性都短暂地从顾视闲身上消失了,她就像一个天真无忧,渴望得到母亲夸奖的小女孩一般。
就在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白雾吸引时,窥准时机的云淞出手了——
尖利的鸟爪毫不怜香惜玉地扣住顾视闲的后脑,伴随着云淞一声“出来”的低喝,一团殷岚曾在赖加义的亡魂身上见过的黑烟,从云淞爪子按住的地方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