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林泽天竟然笑了,笑声清朗,这个时候笑,无疑是对皇上的不敬,可是他的笑容里看不到任何的惹人气恼的地方,反而让人不由得想要跟着他一起笑。
叶念惜暗暗替林泽天担心,不知为何,初次见面,这个男子让她无端存有好感。
萧君武拧起眉头,“笑什么?不信朕诛九族吗?”
林泽天敛起笑容,“皇上,林仙玉是我的姑姑,却也是皇上的母后,论起关系来,您比我更近一些。林仙玉既然嫁入皇宫,便是皇家之人,无论废黜与否,她都坐过皇后和太后的位置,皇上,您确定要诛九族吗?”
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竟然巧舌如簧,萧君武无话可说。
林泽天说的也是个事实,萧君武称呼林仙玉为母后,林泽天称呼她为姑姑,萧君武非她亲生,林泽天是林家后来收养的儿子,萧君武十岁时由林仙玉抚养,林泽天却是十六岁才入的林家门,而如今,他不过二十出头。
这也是萧君武为何没有诛九族的原因。
“算你聪明,朕已经查清楚,林仙玉谋反,你林家并未参与,所以不予治罪。若是无事退下吧,早早回你齐城养病。”萧君武不喜欢林家的人,所以初次见面,林泽天并未让他有好感。
林泽天没有退下,而是继续道:“我想在皇宫住几日,请皇上恩准。”
这家伙看着不缺心眼啊?怎么皇上放过他,他反倒要留下?
叶念惜忍不住开口,“皇上有好生之德,林公子还是回去养病吧。”
林泽天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叶念惜,嘴角挂着微笑,显得谦和有礼,“听说皇后寝宫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我想请他为我看看这身子,调理一番。”说罢,咳嗽了两声。
沈奕哪里会看病?
为了避免穿帮,叶念惜唯有推
辞,“大夫最擅长的是治疗疤痕。对于其他病情医术一般,莫要耽误了公子的身子。”
“皇后是不想让大夫为我诊治了?”林泽天忽然诘问,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让人以为他只是句调笑而已。
萧君武道:“那就留在宫里吧。”
叶念惜一愣,“可是,……”
沈奕怎么办啊?
林泽天笑问:“可是什么?”
叶念惜十分真挚,“可是大夫看病收费很贵。三年十万两。”
林泽天:“呃……那我少看几天。”
于是林泽天被安排在了皇后寝宫外的冉竹园里,那是个别致的小院,种满竹子,郁郁葱葱,倒是符合林泽天的心性。
叶念惜回寝宫,林泽天跟着,身后推轮椅的是位彪形大汉,三十岁上下,林泽天称呼他林虎。叶念惜暗自猜测,林泽天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看样子林虎不只是照顾他的起居,还要做他的保镖,武功应该不错。
踏入寝宫,叶念惜直接带着林泽天去找沈奕。让这位公子断了念想,早早回齐城才是正经事儿。萧君武反复无常,万一哪天脑子发热,将林家满门抄斩,这林泽天就白白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沈奕正在鼓捣草药,自从以大夫的身份出现在皇宫里负责给叶念惜治疗疤痕,他不得不每天与草药打交道,日子久了,竟然有些兴趣。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叶念惜来了,可是怎么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叶念惜和林泽天刚步入院子门口,看到沈奕投来一眼后,像个雕塑似的不动了,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连手中的草药掉落地上也浑然不觉。
叶念惜吃惊,沈奕怎么了?
转身对林泽天道:“这位大夫性子古怪,我先去与他说一说。”
林泽天点头,“有劳皇后。”
走向沈奕时,发现他的眼睛
竟然一直盯着林泽天看,莫非这两人认识?
叶念惜上前挡住了沈奕的视线,“没见过帅哥?看女人也没有这般专注过。一个残废,难道你也瞧上了?”
伶牙俐齿的小侯爷少有的结巴起来,“林!泽!天!他,他怎么来了?你,你怎么,怎么带他来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怎认识他?”叶念惜低声问。
沈奕咽了咽吐沫,顺便捋了下舌头,“这人不简单。他来做什么?”
“看病!”叶念惜将事情大致讲了一下,“他好像没多少银子,你要个高价钱,吓走他。”
“他能有什么病?腿瘸了,小爷能给他一双好腿吗?”沈奕一脸苦瓜相。
叶念惜出谋划策:“随便应付他两句就行了。”
沈奕扯住叶念惜的胳膊低声道:“帮我一个忙,打发走这家伙,万万不能让他离我太近。”
“为什么?”叶念惜从未见过沈奕如此害怕,即便是轩辕谂当初将剑压到他颈处时,也没有这么失态过。
沈奕咬了咬牙,憋出几个字,“我怕我会杀了他!”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叶念惜转身走向林泽天,“大夫性子古怪,为人看病要合眼缘,他未瞧上公子,不肯诊治。还请公子回去吧。”
林泽天也不勉强,淡淡望了一眼沈奕,“烦请皇后在大夫面前多多替我美言,明日我再来。”
叶念惜忍着头疼露出温婉笑容,将林泽天送走。望着他出了寝宫门,这才匆匆走了回来,追问沈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奕如何不头疼?被这林泽天纠缠上麻烦就大了。
大约五年前,沈奕十七岁,正是年少轻狂时,偶尔听说凤起国,少年好奇心强,便只身前往这九州之内最神秘的国家之一。凤起国的国门守备森严,沈奕硬是靠着一身轻功神不知
鬼不觉的进入了凤起国内。
其实这国家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女子掌权。君王是女子,官员是女子,成亲时,男子嫁入女子家,家家户户以生女子为荣,女子可以丈夫成群。说白了就是个女儿国。
“这么好?我怎的没有穿越到凤起国呢?”叶念惜听的口水险些流出来。
“有什么好的?说不准你穿越到男子身上呢!不过你若是个男子,说不定小爷能来段断袖呢。”沈奕邪魅一笑,媚眼翻飞。
叶念惜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被恶心到了。催着沈奕快些讲,她对这凤起国产生了兴趣。
沈奕很快讲到了重点,在凤起国,他结识了林泽天。那时的林泽天刚十六岁,腿还没有废掉,两个人一见如故,结伴而行。
林泽天是凤起国的人,和凤起国的其他男子一样,他瘦弱斯文,毫无阳刚之气。可是他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国家,究其原因,他是个男子,地位不高,听说其他国家是男子当权,所以想去见识一番。沈奕十分同情他,正好在凤起国呆腻了,两个人便开始琢磨着逃出去。
进来容易,因为是沈奕一个人,出去就难了,还要带着个林泽天。不过这林泽天带沈奕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安全之路——水路。
那时的沈奕水性一般,憋气时间长昏厥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铺上,最要命的是旁边躺着林泽天,他钻在沈奕的怀里搂着他睡得香甜。
这是小侯爷头一回与男子同床共枕,吓得裹着被子去找晾干的衣衫,任凭林泽天在身后解释只是为了救他没别的意思,小侯爷跑的还是比兔子还快。
可是林泽天很快就又出现在沈奕身旁,因为他养了个宠物,是一只白鹡鸰,这白鹡鸰十分聪明,只要那人摸过它的头,就能凭感
觉找到那人。而林泽天已经趁着沈奕昏迷之际让他摸过了白鹡鸰的头,所以这辈子沈奕都无法逃脱林泽天的“魔爪”。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遇到了些危险,林泽天腿瘸了,沈奕才甩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是齐城林家的养子。两个人又相遇了。
堂堂小侯爷还有这么一段奇闻,叶念惜想起林泽天一副眉清目秀的柔弱样子,又瘸了腿,实在可怜,“人家或许只是想与你结交呢?再说了你险些溺水而亡,人家好心相救,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心虚什么?我倒是觉得林泽天光明磊落,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叶念惜,他都跟我表白了,说既然看了我的身子,一定会对我负责,还要娶我……”沈奕气蒙了,口不择言,说着说着,看到叶念惜神情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一些东西,急忙掩口不再说下去。
为时已晚,叶念惜全部听到了,“沈奕,原来你真的是个断袖!”
沈奕悲催,气得跺脚,“小爷不是断袖,小爷喜欢女的!”
“那小侯爷可能是一只袖子断了,一只没有断,也或许在断的路途中。”叶念惜分析。
正说着,忽然一只鸟儿飞了过来,在上空盘旋三圈,落在了沈奕的肩上,啾啾几声,悦耳好听。
等看清楚肩上的鸟儿是一只白鹡鸰时,沈奕吓得跳了起来,挥着衣袖驱赶这鸟儿,白鹡鸰十分灵巧,躲闪开来,啾啾,叫的更加响亮。
沈奕气急,飞身跃起,一把抓住白鹡鸰,“不许叫!再叫,小爷掐死你!”
伸手指捏住了白鹡鸰的尖锐的嘴巴。
一声口哨,白鹡鸰立即在沈奕的手中安静了下来,叶念惜看向了院子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素衣男子漠然开口,“大夫是要杀死我的鸟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