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墙壁上有字隐隐绰绰,“此生只愿长相依,莫叫梅花空落去。”
落款一个谂字,一个惜字。
因这个谂字十分少用,所以沈奕一下子猜出来,“这是轩辕谂和你定情的地方。”
又看到这话的下方有几行小字,是用刀剑刻上去的。
“生不同衾,死未同穴,唯有此地,长相思忆。谂绝笔!”
轩辕谂来梅花妖洞,不是为了宝藏,而是为了怀念过去。
绝笔两个字,悲凉凄然!
叶念惜想哭,轩辕谂将龙胆石给了自己知道命不久矣,便来到这里怀念两个人的初遇过往。
而自己竟然误会了他……
两个人沿着小路寻找轩辕谂,一直到了瀑布处的洞口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只是地上那已经干结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究竟去了哪里?
两人沮丧出了梅花妖洞,此时将至中午,沈奕提议去城里吃饭,看到城门士兵搜查的并不严,叶念惜心中一动,莫非叶义山找到了轩辕谂?
捅了捅沈奕,“去大将军府邸蹭饭!”
“这是个好主意!”沈奕举双手赞同。
两个人大摇大摆奔往叶义山的府邸,路上商量好台词,叶念惜此次出来是陪伴沈奕游山玩水。
轩辕礼呆在将军府邸仍未离开,看到叶念惜有些意外,很快恢复了平静神情,四个人落座,酒菜齐全,沈奕吃的欢实,和叶义山谈论着车璃城的风景山水,那样子绝对是来玩儿的。
“听说轩辕谂来了?”沈奕拿着鸡腿啃的满嘴油光。
“小侯爷的消息可真灵通啊。”九王爷漫不经心。
“叶大将军全城搜捕,人尽皆知,小爷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会不知道。你们若是遇到他,可千万别说小爷在这里,我俩不对付,九王爷懂得。”眉毛挑挑,露出笑意
。
叶义山不明其意,问向九王爷,这才知道轩辕谂和沈奕都对自己的妹子有情意,“情敌啊?怪不得小侯爷提起轩辕谂来一脸不屑。放心,那轩辕谂已经被我,”及时住口。
“已经离开这里了。”九王爷轩辕礼将话接了过去。
“那就好。”沈奕一脸轻松,吃的更欢,不忘记补充一句,“不是情敌,是宿敌,你这妹子不温柔,小爷驾驭不了。”
叶义山给两人安排了房间,沈奕在东厢房,叶念惜在西厢房。叶念惜看到九王爷睇了一眼,当下会意,跟着他来到了偏僻的小花园里。
“你来的正好,帮本王去探一探轩辕谂的龙胆石在哪里。他就剩下半条命了,还不开口。”轩辕谂果然落在了轩辕礼的手中。
正合心意,叶念惜遵命,跟在他身后直奔将军府的北边,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院子,门口八个侍卫把守。都是轩辕礼的人。
叶念惜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习惯性先向四周扫一眼,观察周边环境。只见院落中除了几间破旧不堪的房子,空无一物,连棵树都没有。四周高墙两丈高,有些突兀。
轩辕谂被关在了这里?
不大可能啊?
这几间破房子,一脚就能踢倒,更别说关人了。
轩辕礼带着叶念惜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落满了灰尘的八仙桌和椅子,土炕上只是盖了两个破旧棉垫,倒像是乞丐住的地方,没有人气儿。
轩辕谂在哪儿?
叶念惜正打量着,轩辕礼掀开土炕上的棉垫,露出了一个方形木板,挪开,下面竟然是一个楼梯,深不可见。轩辕礼从楼梯墙壁上取了个手提灯盏点亮,递给叶念惜,“轩辕谂在里面,你去瞧瞧他吧。告诉他,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再不交出龙胆石,他休想活
着离开。”
只怕交出龙胆石,死的更快!
叶念惜提着灯顺楼梯走了下去。这里的结构并不复杂,楼梯尽头是一条小路,拐个弯一处宽敞地方,两个铸铁笼子摆在地上,叶念惜一眼看到了左边笼子里的轩辕谂,他的白色衣衫已经脏污不堪,有血迹有泥土,很难再看出原来颜色。而此时轩辕谂靠在铁笼壁上双目垂下。
血腥味儿污浊味儿混在一起,让人作呕。这地方怎是人呆的?叶念惜忍了忍走过去,铁笼四壁是手指粗的铁棍,有小门,上有一把铁锁。瞧了瞧那锁子,倒是不难打开。可是轩辕谂这样子,即便不被困在笼子里,很难逃走。
伸手推了推他,“轩辕谂。”
慢慢抬起眼皮,轩辕谂并不意外,“你来做九王爷的说客?”
“我拿到了龙胆石。是我错怪了你。”叶念惜低声。
“赶紧走吧。这几日我想通了,你能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轩辕谂从未与叶念惜计较过,纵然她对自己不好,也是轻易原谅容忍。
“你能走吗?我可以打开锁子。”叶念惜能做的只有这个。
“没用,外面的院子看似简单其实设了重重机关,我的人来过,都是无功而返。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许活不过这两三天了,就是出去了也难逃一死。何必连累你。”
轩辕谂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嘴角血迹流淌出来,他伸衣袖擦拭,那衣袖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沈奕也来了,我可以让他救你出去,他是小侯爷,叶义山和轩辕礼多少怕他一些。”叶念惜这法子希望渺茫。
轩辕谂的手指从衣袖中伸了出来,微微抖动,指向对面,“你看那个笼子里。”
顺着方向看去,透过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坛子
,坛子里露着一颗脑袋,空洞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是人是鬼?
“那是人彘,手足皆被切断,发脱尽,眼挖去,舌割掉,铜水入耳失聪,喑药入口失声,吃喝拉撒皆在瓦罐之中,苟延残喘。他们叫你来,已经是最后的招数。只怕今夜之后,这便是我的样子。”轩辕谂说这话时神情冷漠如常,仿佛说的是旁人。
叶念惜再也不敢去看那人彘,望着轩辕谂,那清朗如玉的容颜,玉树临风的姿容,怎能与那人彘联系起来?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不,我被他们下了软筋散,浑身无力,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你来的正好,杀了我,让我脱离这痛苦。”轩辕谂伸手想去拿叶念惜头上的簪子,还未挨着,胳膊便重重垂了下来。
“轩辕谂,我……”叶念惜哽咽。
“我已经活不成了,身上的毒让我生不如死,我听说蓬莱道长练成了一粒解毒药丸叫梅花雪,能解我的毒。没想到是骗人的,那药丸儿反而加速了我体内的毒发作。叶念惜,成全我,杀了我。莫让我做人彘,我怕……”
那人彘的样子的确狰狞可怕,轩辕谂心性高傲,若是沦落成那副样子,定会气的日夜呕血。
一切明了,原来那日自己在梅花妖洞前偷听他说话,那梅花雪并不只是自己的血,而是药丸。
“如果我现在给你龙胆石,给你梅花血,你是不是就好了?”
叶念惜从怀中取出龙胆石。
“你舍得吗?不想回去了?”轩辕谂反问。
叶念惜握紧了龙胆石,这石头关系着自己的命运,真的要给他吗?犹豫不决。
轩辕谂的命和自己的未来,究竟哪个更重要?
看出她的为难,轩辕谂忽然笑了,“别发愁了,
就算是有了解药,也需要三天的恢复时间。轩辕礼怎会等那么久?”
轩辕谂没有说出另一个理由,他怎舍得叶念惜丧命?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今世未结的姻缘,来世一定可以完结。叶念惜你相信来世吗?”
“若有来世,再相遇,你该多笑一笑。好吗?”
“好,我一定会对你笑。”
叶念惜拔出了发髻上的簪子,卧底生涯,让她比寻常人的心要狠一些,也许轩辕谂说的对,杀了他,就少一些痛苦。
这对他是好的。
忽然脚步声响动,叶念惜急忙收起了龙胆石和簪子,警惕的看向楼梯处,两个人影缓缓走近,像是阎罗殿勾人魂魄的小鬼儿,魑魅魍魉,让人无端的害怕起来。
轩辕礼和叶义山来了。
幽暗闪动不定的火光照着他们的脸颊阴森恐怖,叶念惜知道来者不善。
只怕轩辕谂过不了今夜。
“轩辕谂,叶念惜让想通没有?”轩辕礼走到了近前,手中拿着轩辕谂的长剑。
轩辕谂一脸轻蔑,“想用美人计?可惜本王不吃这一套。叶念惜是你的女人,本王没兴趣。”
“这个时候还嘴硬?”轩辕礼将手中长剑脱去了剑鞘,“信不信本王让你变人彘?和那坛子里的人一样,就是做了人彘,本王每日也会毒打上一顿。”
轩辕礼果然残忍无度,心狠手辣。
先皇早有明鉴,这样的人做了皇上只会是暴君,所以将位置传给了轩辕谂的爹,而非是他。
“而且,本王要亲自给你执行,将切下来的胳膊腿就放在坛子旁边,让你亲眼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腐烂发出恶臭味儿。可惜了这双一字千金一画万两的妙手了。”轩辕礼的长剑穿过牢笼在轩辕谂的肩膀处比划了比划。
“慢着,王爷!”叶念惜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