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血神殿中,宫顶满铺赤色的琉璃瓦,镶嵌着星星点点的血钻碎片,交织成大道纹理,遥遥望去,一条神俊的仙凰微微浮动,一无比生动。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了?”苏羽低语。
“帝路已败,多说何益,一切都到此为止了。”王腾神色憔悴,潸然落泪,心中万念俱灰。
和姬皓月不同,他的一生更为离奇,之后又得到了乱古大帝的传承,是真正的帝路天骄,有大帝之姿。
与之相对的,他内心也更为骄傲。在被苏羽种下念禁时,他差点道心崩溃,唯一的执念便是同阶不败。
他不惧古人,给他时间,他将超越所有人,到时候,他将横推一世,破灭一切敌。
然而,终究是没有那种机会,面对天皇道身, 他败了,而对方却胜了, 而且苏羽还有传说中的万古神禁, 这些事实都让他绝望。
虽然他得到了乱古大帝的传承, 但是他并没有乱古那样坚韧的道心。
“这就是你的气量吗?就是同为极道,也有高下之分, 不死天皇长存数百万年,于红尘中争渡,是这片星空下最强大的几位存在之一。”
苏羽的声音极为悦耳, 再加上丝丝缕缕的神药香气,话语之间道韵横生,清气四溢,若山间小涧,潺潺而下, 让人信服。
“又是这般离奇的言语, 你一个今世人, 如何知道太古时代的古事, 若不死天皇还活着,后世人如何证道?漏洞百出。”王腾哂笑, 并不在意这些话语。
经过这一次的打击,他道心有缺, 想要自绝于此处, 然而在苏羽面前,他连自戮都做不到,所以想要触怒对方, 以求一死。
“你不信。”苏羽平静一笑,注视着王腾的双眼。
王腾冷笑道:“没有人会信, 皇道存在不死,他的极道法则会一直烙印在天地间, 后世无人可成道, 这是仙金一般的铁律,无人可破。”
“你入过禁区吗?你的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 这个世界,你真的了解吗?朝菌不知晦朔, 蟪蛄不知春秋,夏虫不可语冰,原来你也只是个普通人, 和北斗这些狂妄的圣主没有什么两样。”苏羽淡淡地说道。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禁区之中有什么隐秘?”
王腾眉头紧蹙, 他知道对方来历神秘,身怀无始大帝的传承,身怀帝兵,又有不死天皇的传承。
不知为何,他心中悸动,感觉对方所言非虚,似乎自己要接触到这片星空下最神秘的一面。
“北斗七大禁区,其中蛰伏古代的大帝与古皇,甚至有道门的九大天尊,之前战败你的不死天皇,他的信仰身被无始大帝镇压在圣崖之中。”
苏羽眸中闪过一条秩序神链,他阖上双眸,一股沧桑的岁月气弥漫而出,隐约之间,他的身形渐渐模糊,似乎不存于这片时空,坠入时间长河中。
“帝道桎梏不可破,九千年前的盖九幽就是明证!”王腾大喊。
混沌气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永恒长存,烟雾绕动,连天眼都看不穿,难以得见他的真容,苏羽轻启唇角,传出一道缥缈的道音。
“天心印记可限制后世人,但是那些存在如果自斩一刀,甘愿舍弃皇道果位, 一切都将不同。神源、仙源无法封住当世大帝,却可以让自斩至尊自封,天心印记和自身比起来, 算的了什么, 他们败给了长生,不想消逝在时间长河中, 所以自化禁区。这便是这个世界的隐秘!”
“这......这不可能。”
王腾心中惊骇,难以想象,若七大禁区都有皇道至尊蛰伏,那么帝路算什么,后世人成道还需要经过禁区同意。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大帝不再是无敌的象征,星空之下,禁区永存!
见北帝失神,苏羽再次说出了一个秘闻:“六千年前,天璇圣地拥有大圣和极道帝兵,当时的天璇是东荒最强的圣地,成仙路开,天璇举教闯入荒古禁地,最终圣地毁灭。
“整个宇宙中,禁区之中拥有不死药和神泉,要知道,就算是最强盛的古皇族都没有这种神物,为什么禁区会有,这些事情,你想过吗?”
王腾眼中有恍惚之色,喃喃道:“这便是帝路的真相吗......”
烟雾缭绕,混沌翻涌,蒲团上的身影也模糊了,隐约之间有一种亘古长存,永恒不灭的意境。
苏羽的目光愈发深邃,他周身缭绕着时间道纹,悄然之间,运转了《无始经》......
若有若无的流水声越过朦胧,真实的降临在这个世界,在一阵时空错乱中,王腾苏醒过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古帝山中,前方的天帝圣剑和乱古帝符如同星辰一般,散发着美丽的光泽。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仿佛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像是重走了一遍人生路,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碰到苏羽......
从古帝山出来后,他君临北原,极尽辉煌,被五域修士尊称为北帝,威名震动北斗,很快他便收到了奇士府的邀请,前往中州。
在奇士府中,他的修行速度极快,很快便踏入了仙台二重天,力压年轻一代所有人,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前”字秘的淬炼下,数年之内,他便立身于圣主之境,而且是八禁领域的绝代圣主,能与他并列的不过寥寥数人,很多人都对他抱有希望,中州皇朝、荒古世家都向他发出橄榄枝,想要和他联姻......
某一日中,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留在幼弟身上的神念被斩,是仙体安澜所为,对方是一个小家族的传人,得到了仙古时代的传承。
面对区区化龙第一变的安澜,他很自矜,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他布下法旨,派出两位古族奴仆,让他们摘下仙体的头颅。
然而对方却无所顾忌,斩杀了他的仆人,冒犯他的威严,让他大怒,想要亲自出手,送仙体上路,然而却被一些事情拖住了......
后来,他想要和火麟洞联姻,在事成之际,仙体安澜持黄金战枪前来。
纵然他将乱天秘术修旨大成,神力无敌,可灭杀圣地之主,却奈何不了对方,在黄金战枪下,成为了一堆血泥,若不是乱古神符救命,必定当场寂灭。
再后来,他心生魔念,接受了敖晟古皇的传承,和对方融合,不料那一位存在包含祸心,想要夺舍他,等他镇压古皇残神后,又遭遇了永恒圣地的圣子俞陀,被他同阶击败。
若不是仙鹤相救,连乱古神符都保不住他的性命,他治愈好伤势,碰到了一位神秘人,被对方一枪震退,而那人正是仙体安澜。
两次大败,他道心有缺,识海中的魔胎重新冒出,想要和他争夺肉身......不久后,他听到了家族覆灭的消息,是仙体安澜联同异域王族所为。
这一次,他彻底疯魔,道心破碎,接受了魔胎,想要报复安澜,对仙体的亲故下手,想让对方痛苦一生......
混沌气中,王腾一双瞳孔内充满了仇恨的光芒,近乎疯狂,双手在轻微的颤抖,半边身子都在痉挛,他陷入了最深沉的痛苦中。
一株菩提树虚影若隐若现,在光影中缓缓摇曳,苏羽静静地看着北帝,这是他结合自己所知,以无始秘术和菩提树异象演化出来的幻境。
王腾眼中泣出血泪,带着被灭杀的痛苦,他睁开了双眼,满头黑发飘舞,眸子化为两道璀璨的符文,射出电光,神念发生了蜕变......
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被安澜打的肉身崩碎,元神成为碎片,带着无尽的愤懑和痛苦,走到了终点!
“安澜,俞陀,敖晟!”
王腾脸色冷冽,杀气震动九霄,眸子内光彩爆现,深邃星空,当中有诸天毁灭的景象,也有万物复苏的盛况。
一缕缕神圣晶莹的神念纷扬而出,如举世生灵皆飞仙,光雨太浩瀚了,淹没了凰血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