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玄烨登基, 如今已经有四年过去了,这四年以来, 毓敏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只和历史上一样,在康熙二年的时候,她曾经生了一场大病。
那一场病, 她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真真是来势汹汹,毓敏头一天还好好的去太皇太后宫里请安呢,第二天就病的床榻都下不得了。
当时毓敏满心只剩绝望,她也是没料到, 这历史的必然竟然如此可怕,分明自己已经足够小心, 早睡早起,日锻炼身体, 除了这个,还几乎每隔一日都要请一次平安脉, 甚至请脉的太医, 也是她早些年就拉拢的王太医。
可是万万没想到, 最后还会一病不起。
毓敏不知道自己这病到底是偶然还是被人算计,反正那几日,她只让香萍和香兰在身边伺候,再不敢让旁人近身。
而玄烨也在那次事件中被吓坏了, 当时他几乎日日都守在她榻前,侍奉汤药, 片刻也不敢安睡。
毓敏心疼儿子, 不想让他守着, 可是看着玄烨流泪不止的模样, 毓敏就不忍心赶他离开,只能继续让他在身边苦熬着。
母子俩就这么熬了几日,或许是毓敏真的福大命大,又或许是她这些年养生真的起了效果,熬过了最难熬的几日之后,她的病情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毓敏经历了这次生死之间的挣扎,心境也开阔了许多,自此之后,她在后宫的日子,倒是过得越发恬淡了。
每日只是吃吃喝喝,看看书,写写字,任事不管也任事都不操心。
玄烨为了怕她闷,还让人往她宫里抱了一只小白猫,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十分漂亮,毓敏看着也很喜欢,便让人养着了,每日逗弄一番,也生出许多乐趣来。
除了养猫,毓敏还琢磨着开始养花,她如今在这宫里也没多少可消遣的东西,索性也就培养一些爱好,总归能打发打发时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终于来到了康熙四年。
这一年可是个不寻常的年头,四位辅政大臣经历了前三年的磨合之后,互相之间的矛盾慢慢也越来越大,斗争也越发明显。
索尼年老体衰,再也压制不住底下的三个人,他仿佛意识到了危机,之后就索性闭门不出,再不管朝中之事。
而朝堂之中,遏必隆和鳌拜互相勾连,开始和苏克萨哈争个高低。
从各自旗下圈占的土地开始,朝堂之上,开始陷入了延绵不绝的党政之中。
鳌拜不忿苏克萨哈所属的正白旗下土地广袤,想要强行与正白旗换地,为了这事儿如今在朝堂上是争得面红脖子粗。
鳌拜跋扈,索尼和遏必隆又在里头和稀泥,而苏克萨哈,看着如此情势也不敢太得罪鳌拜,因此在这番争夺中是节节败退,一时间倒是弄得鳌拜在朝堂上好似一枝独秀,无人敢惹。
玄烨对这情形十分不满,来毓敏这儿时,有时候也会提起此事,每次提起来都要生一肚子的气。
可是如今的玄烨既没有政治资本,也没有亲政,便是对几位辅臣不满,也无能为力。
不过毓敏能感觉得到,这孩子虽然比一般人沉稳些,但是如此屈辱,他是忍不了多久的。
果然没几日,玄烨过来给她请安,突然就和毓敏道:“额娘,我想早日大婚。”
毓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因此也不多惊讶,只是有些忧虑的看着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儿子,感叹道:“你才多大,身子骨都没长成,这会儿大婚,只怕不利子嗣。”
毓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也受过一些自己思维的影响,但是内里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人,思考方式也多半是古人的思考方式,因此她也只能从古人看重的地方出发,来劝他。
玄烨经过毓敏一些现代医学理论的熏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却不是考虑子嗣的时候,而是考虑他自己的生死存亡。
如今眼看着鳌拜越来越跋扈,谁又能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多尔衮,谁也不能算得出,他到底有没有谋逆的打算。
在这件事上,玄烨不敢赌,他也不能赌,所以在毓敏这话说出来之后,他几乎没有犹豫,立时就道:“额娘,儿臣等不了了。”
毓敏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坚定,便也明白,自己是拦不住儿子了,她心理有些伤感,拉着玄烨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侧脸:“额娘无能,到底帮不上你。”
看着额娘眼圈发红的模样,玄烨心下也是一酸,他反手握住了毓敏的手,哑着嗓子道:“额娘莫要说这话,是儿臣该护着额娘才对,汗阿玛去时儿臣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额娘,结果这许多年过去,却反倒叫额娘吃了许多苦,是儿臣不孝。”
毓敏知道,他说的是康熙二年时,自己的那一场病。
说实在的,那场病的确来的又急又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便后来太医诊了脉说是毓敏平日里郁结于心,再加上外邪入体这才引发了病情,可是玄烨还是不信。
他自己也曾偷偷让人查探过,却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
可是越这样,玄烨的心事就越重。
在他看来,额娘是再豁达不过的人,又怎么会郁结于心,再加上顺治死前的那一番话,更是在玄烨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此自打康熙二年之后,这孩子对毓敏是越发着紧了,每日都必过来问安,太医的平安脉也是每日不断,他自己还自学了医书,有时候看太医给毓敏开出来的养神方子,还能说出来一二道理。
除了这个,毓敏觉得这孩子对仁宪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态度仿佛也与之前有了不同。
当然了,在人前他还是一样的孝顺恭敬,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隐约还是察觉出了几分疏离和冷淡。
只是这份疏离和冷淡控制的极好,以毓敏的观察,如今也就她隐约有所察觉。
想着这些,毓敏心里不由有些感慨,她知道,是自己上次病倒,把这孩子给吓住了,因此哪怕已经过去两年,他还心心念念那件事。
毓敏只能柔声安抚:“又胡说,额娘哪里受苦了,额娘这段时日不知过得多舒心,额娘能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也是多亏了咱们玄烨能干聪慧,日后可再不许说这话。”
听着额娘还是像哄小孩子似得哄自己,玄烨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心里却觉得十分温暖,他忍不住趴在了毓敏膝上,低声道:“额娘,儿臣如今的处境着实有些不妙,太皇太后依仗四位辅政大臣把持朝政,因此对鳌拜格外宽容,儿臣如今若是不能做出一番变化来,只怕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毓敏听着这话,几乎落下泪来,她知道,这孩子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小小年纪,却早早的就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和幸福时光,在毫无准备之下一头扎进了这龌龊黑暗的明争暗斗之中。
毓敏闭了闭眼,许久才长出一口气:“好孩子,是额娘想岔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额娘都支持你。”
玄烨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来,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毓敏,眼中满是喜色:“多谢额娘能体谅儿臣。”
毓敏笑着抚了抚他略显削瘦的脸颊,心疼到:“不过不管你做什么,第一个要紧的,就是要顾好你的身体,你看看,竟又比上回瘦了许多,额娘给你送去的汤水你可都老老实实吃了?”
说起这个,玄烨这才露出几分少年人的青涩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额娘送过去的那些汤水我都吃了,只是,只是我这段时间长个子来着,所以没有长肉。”
毓敏失笑摇头:“又拿话来哄我,我看啊,下回非得让香萍盯着你吃完才行。”
玄烨一听这话,又笑着给毓敏撒娇。
母子俩说完了正事儿,又说起了大婚的人选,玄烨对自己额娘当然是信任的,直接就抛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遏必隆的女儿钮祜禄氏,一个是索尼的孙女儿赫舍里氏。
这也没有出乎毓敏的预料,因此并不惊讶,她对这个人选也并未多言,只问玄烨:“那你更属意哪个?”
玄烨低眸沉吟片刻,终于道:“儿臣更属意赫舍里氏?”
毓敏挑眉:“可有缘故?”
“自然有。”玄烨说起这个倒是滔滔不绝:“遏必隆软弱无能首鼠两端,小人罢了,索尼虽然年老,但是性格坚毅,尤有余威,若是朕娶了她的孙女做皇后,朕就不信他还能做的了这个缩头乌龟。”
毓敏听着这话抿了抿唇,许久才道:“索尼到底年老,若是你大婚不久他便去了又当如何?”
玄烨却只是轻笑一声:“儿臣想要早日大婚,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早日亲政,能不能拉拢到索尼倒是其次,总归大婚之后,除非他们打定主意谋逆,否则亲政事情必得提上日程,他们也别再想将我当成小孩子看了。”
毓敏叹了口气,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自己倒是没什么能拦得住他了,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好,既是如此,那额娘也不多言,只有一句,你既娶了人家姑娘,等日后入宫,也该好好对人家姑娘才是。”
玄烨笑着点头:“额娘放心,儿臣虽怀着其他心思,可是既然成婚,那她便是儿臣的妻子,儿臣自然会善待于她。”
想着历史上的康熙也的确是个有名的端水大师,对老婆也没有苛刻的名声,毓敏也就不瞎操心了,点了点头:“此事还要与太皇太后商议,不可操之过急。”
玄烨点头:“这个儿臣自然知道,想来如今鳌拜一家独大,太皇太后哪怕再信任他,心里多少也会觉得不安,儿臣此时提出大婚,她老人家当是不会阻拦儿臣。”
毓敏心下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倒是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算到了。
这世上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娶了索尼的孙女儿做皇后,那就是把赫舍里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索尼哪怕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也是不能了。
历史上的赫舍里家,在这之后的确也是煊赫了几十年,可是到头来呢?
太子被废,赫舍里家自此也就没了下场,可见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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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事,是第二天前往太后宫中请安之时,毓敏提出来的。
她心里明白,哪怕玄烨再着急,这事儿也得她这个做娘的提出来更合理。
太皇太后听着这话,一开始面上还挂着笑,顿时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生出几分肃穆神色来。
“玄烨这才多大,怎么就想起大婚的事儿了。”她看着毓敏淡淡道。
毓敏也是一笑,仿佛只是个关心儿子终身大事的寻常母亲。
“虽说还小,但是放在关外时,也该到娶亲的时候了,嫔妾想着,如今开始便开始相看,等到正式成婚也还有段时间,倒也不算太早。”
太皇太后听着这话,神色不变,又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坐在另一侧,垂眸饮茶的玄烨,这才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得仔细思索一番。”
见着太皇太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毓敏便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因此也不敢再追问,只是笑着应了。
等到请完安,毓敏和玄烨一同出了慈宁宫。
玄烨到底是少年人,眼看要办成一件事儿,面上便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毓敏小声提醒他:“此事还未有定论,千万莫要露出什么痕迹来。”
玄烨笑着点头,小声道:“多谢额娘为儿臣费神。”
毓敏摇了摇头:“你是我儿子,我不为你操心又为谁操心,玄烨,虽然早早大婚是好事儿,可是你如今到底年少,最要紧的还是保养身体,旁的事情不可太过上心。”
毓敏这也是隐晦的提醒他,在历史上,康熙皇帝和孝诚仁皇后成婚之前,便已经有了几个妃子伺候,长子更是生在孝诚仁皇后的儿子之前。
但是现在,毓敏却容不得儿子如此胡乱行事,因此她一直很关注玄烨跟前伺候的那些人,也不急着早早给他安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因此及至如今,玄烨身边还是清清静静的。
不过他到底是皇帝,这点子人伦大事儿心里还是有数的,一听毓敏这么说,也立刻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一时间便有些害臊,急忙胡乱点了点头,尴尬道:“儿臣,儿臣还有些事儿要忙,就,就先走了。”
毓敏忍不住轻笑一声,点了点他的额头:“行了,去吧,今儿的汤水可要喝完啊。”
玄烨更尴尬了,蚊子哼哼般嗯了一声,就急忙去了。
毓敏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有了几分狼狈逃窜的意味,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平日里看着端正严谨的很,如今总算是看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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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考虑这件事也没考虑几天,很快就做了决定,这一日,太皇太后将毓敏叫到了慈宁宫,直接道:“你上次所说之事,确实该当考虑,只是不知,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虽然毓敏心里早有人选,但是这种事却不好说明,否则还不知道太皇太后会怎么想,因此毓敏只能笑着道:“嫔妾久居深宫,不知外头情形,此事还要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看着她说这话,心里这才舒坦了几分,不过她也明白,佟氏说这话,不过是给她脸面罢了,心里想必早就有了人选。
只是她不说,自己也只当不知道,毕竟玄烨该娶什么样的人做皇后,她心里也早有一本账。
太皇太后一抬手,立刻就有人将一摞摞画像抱了进来。
太皇太后靠在榻上,看着人将画像摆在桌上,缓缓道:“要说八旗里的女子,适龄的倒是挺多,不过身份规矩教养都合适的却少,我挑选来挑选去,也只选出两个,你看看如何。”
毓敏一听太后这话,心里便隐约有了猜测,看起来这回太后总算是放弃了从科尔沁蒙古给玄烨选皇后的心思了。
不过这也正常,有了顺治一朝的悲剧,再加上如今的政治形势,笼络蒙古是其次,笼络好几个辅政大臣才是要紧,以太皇太后这样的心智,不会想不明白这里头的轻重。
毓敏翻开那两幅画,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正是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
太皇太后继续道:“钮祜禄氏乃是开国五大臣之一额亦都的孙女,她家也是著姓大族,教养规矩自不会差,她父亲遏必隆更是四位辅政大臣之一,若做皇后,那也是受得住这福分的。”
说完又指了指下面的一个画卷:“还有就是赫舍里氏,她是索尼的孙女儿,她父亲噶布喇虽说才能平庸,可也算得上是守成之人,而且我听人说,她在闺中便有贤名,是个不错的姑娘。”
毓敏听着这话,心里便觉得,太皇太后虽说两个人都夸了,但是心里约莫是更属意钮祜禄氏的。
毓敏扫了一眼画上的两个人,拜这个时代的画技所赐,她是完全没看出来画上的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同,不过大概还是能看出来,都是十分优雅端庄的女子,只是赫舍里氏是圆脸,钮祜禄氏是尖脸。
想到这儿毓敏抿唇一笑:“嫔妾看着这两人,倒是觉得都好,一时竟有些选不出来。”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看了毓敏一眼:“既然觉得都好,那这两人都给玄烨定下,一个为后,一个为妃,不是正好?”
毓敏一时语塞,太皇太后怕早就在这儿等着她呢吧,也亏她想得出来,皇后和妃嫔虽然只是一步之差,但是却相差甚远,如此厚此薄彼,等日后这两人入宫,只要心胸稍微狭窄一些,怕不是要斗个你死我活。
毓敏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太后这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此等大事,自该太皇太后娘娘做主。”毓敏面上笑的有些僵硬。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多为难她,转而道:“我觉得钮祜禄氏好些,出身好,遏必隆如今也算年富力强,日后对皇帝当有所助益,只是此人软弱无能,一直为鳌拜马首是瞻,也不知得了这福分,能不能立得起来。”
如此事关朝政之事,毓敏听了也只是沉默。
太皇太后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算了,到底是皇帝娶媳妇,你我想再多又有何用,等皇帝下朝之后,听听他的想法吧。”
毓敏这才嗯了一声。
等到下午玄烨下了朝,慈宁宫里又开始议论此事。
毓敏坐在一边跟个木桩子似得一言不发,倒是仁宪太后拿着那些画像,左看看右瞧瞧,这个觉得好,那个也觉得不错,恨不得将这所有的人都给玄烨订下。
毓敏看着都有些哭笑不得,就玄烨那个小身板,扛得住吗?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仁宪太后这边,只和玄烨议论这几人的高低。
如今说起这个,玄烨倒是一点羞涩都没有,说的那是头头是道,太皇太后听着,也是不停的点头,许久终于感叹道:“你既心中早有了人选,那也好办,我也不必太过纠结。”
玄烨听着这话,仿佛话里有话,一时间有些不安,忍不住道:“皇祖母,孙儿……”
“不必多言。”太皇太后抬手止住了玄烨后头的话,她抬头看着这个孙儿,眼中神色莫名:“你如今大了,有些事儿,皇祖母也不该再管着你了,你是皇帝,想要什么,不要什么,自然该自己做主,皇祖母之前就是因为管得太多,吃尽了苦头,如今便也不想再多管了,此事我交给你额娘帮你操持,总归不会委屈了你。”
玄烨喉头滚动了几下,最后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只起身恭敬行礼:“孙儿遵命。”
毓敏也起身领了太皇太后懿旨。
等从慈宁宫出来,毓敏和玄烨说了,太皇太后那番有关于将这二人都纳入宫中的言论。
玄烨听了之后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皇祖母考虑的不错,即便娶了赫舍里氏为后,也该安抚一下遏必隆和鳌拜,免得这二人狗急跳墙。”
毓敏叹气:“太皇太后思虑甚远,你如今年轻,若有拿不准的,也可以多问问她。”
玄烨看着额娘,许久终于一笑:“额娘的话儿臣记住了。”
在额娘心中,这世上好像所有人都是好的,不管旁人怎么对她,她总能心平气和的去发现旁人的优点,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听过一次额娘口中说出怨怼之语,也正是因为额娘这样的脾性,才让他打从心底里更加尊重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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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有话语权的人既然统一了意向,那给皇帝选后的消息自然就很快放了出去。
一时间,又给本就紧绷的京城局势添了一把柴。
皇后啊,这是多大的政治资本和家族荣耀,但凡有点家底的,谁不双眼血红的盯着。
不过大多数人家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后位多半是从四大臣家里出来,因此也就不上赶着找不自在,但是皇帝又不是只娶一个老婆,这次选后,肯定也得先选几个近身伺候的才像话,因此大家的劲儿都使在了其他入宫的人选上。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动作了起来,走关系的走关系,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
而四大臣家里,却在此时显得格外宁静,他们是最靠近政治中心的人,自然也明白,这次选后真正能算的上数的就两个人,遏必隆的女儿和索尼的孙女儿。
家世年龄都与宫中皇帝相当,甚至在皇帝宣布选秀之前,这两家人也早就往那个方向准备了,毕竟,哪家不想出个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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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索尼家中,索尼如今病的有些厉害,坐在榻上,人已经瘦成了一把老骨头,说话的间隙还要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他望着大儿子道:“你是个什么想法,说说吧。”
噶布喇此时是高兴的红光满面,一听阿玛这话,立刻道:“有阿玛在,皇后之位,除了咱们家还能是谁,此等荣耀,自当争上一争。”
索尼听了直摇头,浑浊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第三子索额图身上。
“你怎么说?”
索额图此时不过刚刚三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是他如今的面色却有些沉重,沉吟了一下才道:“此事既是荣耀也是考验,单看咱们家能不能接得住了。”
索尼面上这才生出了几丝笑意:“不错,还算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