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躺在榻上, 愣愣看着花团锦簇的帐子顶,心里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为何老天爷就待她如此苛刻。
眼泪顺着她的鬓角滑落,皇后神色凄惶的闭上了眼。
边上的嬷嬷看着皇后这样, 也跟着流泪。
自打皇后入宫,虽不能说对皇上事事顺从, 那也是从未有过一丁点不敬,面对皇上宠上天的皇贵妃, 那也从未起过一点坏心思, 甚至还主动退避。
可是这样和善的人,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啊……
嬷嬷心里难受, 可是面上却还强打精神,做出一副平和神色来, 温声道:“娘娘别担心, 有太后娘娘在,不会有事的。”
皇后往常要是听着这话, 还会信上几分,可是如今听了, 她心里却只觉得凄凉。
“如今太后在还能护着我, 可若是日后太后不在了呢?皇上对我如此厌恶, 我便是暂时能占住皇后这个位子, 只怕也长久不了。”
嬷嬷被这话唬的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 可是皇后却摆了摆手:“不必多言了,嬷嬷下去吧。”
嬷嬷张了张口,到底没敢多说, 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而皇后躺在床上, 又一次睁开了眼, 她扫一圈屋里这些精致的摆件,惨笑一声,或许离了这地方,自己的日子反倒能好过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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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病了的消息,一夕之间就传遍了宫廷,等毓敏知道的时候,已经听人说皇贵妃去了皇后宫里侍奉汤药。
毓敏都惊呆了,皇贵妃是长着八只手吗?怎么处处都要如此周全。
她不敢在景仁宫多待,也急忙去了坤宁宫探望。
结果她还算来得晚的,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见着她过来,大家都打了个招呼,一边的董鄂福晋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走了过去。
“皇后娘娘正喝药呢,只怕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了。”
毓敏沉默片刻,道:“皇贵妃娘娘呢?”
董鄂妃朝着正殿的方向努了努嘴:“在里头伺候汤药呢,你可不知道,真真是可怜见的,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还得忙前忙后的,我看着都觉得不忍。”
毓敏没吭气儿。
正在言谈间,正殿的门终于开了,皇后跟前的嬷嬷出来传话,让她们进去。
一进门,毓敏就被满屋子的药味给熏得皱起了眉。
但是到底是在皇后宫中,她也不敢太过失礼,只能当做无事发生,跟着走进了里屋。
到了里屋,毓敏一眼看到半靠在榻上的皇后,还有坐在榻边的皇贵妃。
果真是瘦的厉害,两个人都是,只是皇后是万念俱灰的瘦,而皇贵妃则是忧虑不安的瘦。
她愁眉紧锁,哪怕是在给皇后喂药时也一样。
而皇后则是神情木然,只是直楞楞的靠坐在那儿,给她喂药她就张口,脸上却没多少表情,活像是个木偶娃娃。
这诡异的一幕,毓敏看着也有些不安,她迅速低下头去,和旁人一起给皇后行礼请安。
皇后转过眼来,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只是淡淡说了句免礼。
皇贵妃也不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什么,倒是和她们多说了几句。
“皇后娘娘身子虚,才刚用了药,让诸位妹妹久等了。”
这话说的,周全是周全了,但是毓敏心里觉得,未免有些喧宾夺主,可是皇后却依旧没什么反应,仿佛是默认了皇贵妃的话。
诸人一时间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董鄂福晋先开了口:“娘娘病成这样,嫔妾们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哪里值得娘娘这般客气。”到底将这话头岔了过去。
等到诸人坐定,又一一问候了一番,探病的形式便也走了一多半了,原本该皇后遣她们离开的,但是此时皇后却有些惫懒的侧过脸去,仿佛是乏了。
最后只能皇贵妃出口让她们回去歇着。
毓敏等人这才起身拜别。
只是人还没走出殿门呢,外头突然就有人进来传话:“皇贵妃娘娘,四阿哥病了。”
这话说出来,皇贵妃立时脸色惨白,脚下打了个晃就要歪倒下去,幸好她边上的宫女一把扶住了她。
皇贵妃死死握住宫女的手,转过身和皇后道:“娘娘,嫔妾,嫔妾……”
皇后此时依旧侧着脸,但是语气却十分平静:“既然四阿哥病了,那你也不必在我这儿守着了,回去吧。”
皇贵妃强忍泪水,给皇后行了一礼,然后又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坤宁宫。
毓敏站在一旁,将这出戏看了个完整,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唏嘘,今年到底是什么年份,太后病了皇后病,皇后病了四阿哥又病了。
毓敏不知道历史上那位四阿哥到底活了多久,但是约莫是没多久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回了。
她将这话压在了心底,跟着董鄂福晋几人,也一起出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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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这回约莫是病的厉害。
自打正月十八传出消息来,这几日承乾宫那边,氛围一直紧张的让人有些不安。
毓敏听人说,皇贵妃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太医这边救了四阿哥,那头还得顾着皇贵妃,一时间搞得手忙脚乱。
而顺治这几日也因为这事儿,心情十分不好,整日里,不是在乾清宫处理朝政,便是在承乾宫陪着皇贵妃,后宫其他妃嫔处已经很少来了。
但是听说承乾宫那些伺候的人,遭殃的却不少,很多奴才都因为四阿哥病了被打被罚,若不是皇贵妃拦着,只怕要更厉害。
毓敏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只觉得在这世上想要好好活下去,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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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晚些时候,玄烨下学回来了,他这几日情绪倒还好,每日里读书写字,师傅对他很是看重,因此即便汗阿玛并不怎么重视他,他也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并未钻什么牛角尖。
毓敏招呼着儿子进来用膳,一边又让人去给他洗漱更衣。
小孩子爱动,跑跑跳跳的,难免一身汗。
等洗漱好之后,母子俩刚才坐下,外头香草却突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惨白。
毓敏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问,香草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煞白着脸道:“娘娘,四阿哥不好了。”
这话一说出来,毓敏手里的筷子便掉了,叮铃一声,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
毓敏的面色也有些不大好。
这,这还没出正月呢,怎么会这么快!
一边的玄烨原是有些懵懂,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小脸也有些发白。
毓敏压下心中不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握住了儿子的小手,压低着声音道:“好孩子,你快回屋,额娘这儿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玄烨有些惶惑的抬起头看了额娘一眼,却见额娘神情镇定,他心里的不安顿时轻了几分,急忙点了点头,跟着乳母下去了。
而毓敏的目光也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香草,眼神冷了冷“四阿哥到底如何了,你具体说说。”
香草哆嗦着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一一说了出来。
“奴才有个同乡在承乾宫当差,刚刚奴才正好遇上他,就多嘴问了一句四阿哥如何了,结果他说,刚刚四阿哥突然闭了气,太医正在施救,如今承乾宫里一团乱,奴才听了肝胆俱裂,就急忙回来给娘娘报信了。”
毓敏听着这话闭了闭眼,握紧了拳头。
今儿是正月二十四,这孩子才出生几天啊,难道竟就要真的……
毓敏心下有些不忍。
可是她又不是大夫,也不懂这些药理知识,便是同情他也无能为力。
到最后,毓敏也只能吩咐人关注着承乾宫那边的动静,然后坐在屋里等候消息。
天擦黑的时候,听说皇上从乾清宫赶回了承乾宫,没一会儿,听说太后也过去了。
毓敏在景仁宫里等消息等的度日如年,外头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一样,此时的紫禁城里,除了承乾宫,其他地方都格外安静,各处妃嫔,都在等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终于在天还没黑透的时候传出来了。
伴随着承乾宫里断续不绝的哀嚎声,毓敏不用问也知道了,四阿哥殁了。
此时屋里已经黑透了,香萍想要点灯,毓敏拦下了。
“不必点灯,你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过去。”
香萍迟疑了片刻,到底点了点头,出去打探消息了。
而毓敏自己则是坐在这沉沉夜色之中,心中却忍不住感叹生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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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消息就打探好了,笔什赫额捏福晋第一时间就往承乾宫去了,恩绰福晋也过去了,一些格格们看着她们如此,便也跟着过去。
毓敏也不好太过另类,自然也决定过去看看。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不过去也不合适。
可是要不要带玄烨过去呢?
毓敏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想着弟弟没了,哥哥不过去一趟好像说不过去,毓敏便也让人将玄烨叫了过来。
玄烨这会儿明显也是没怎么休息的,揉着眼睛就过来了,他一见毓敏第一句话就是:“额娘,四弟是不是没了?”
一说这话,他眼圈竟也开始泛红。
虽然没怎么见过这个弟弟,可是这也是他的弟弟啊,他听人说起过死亡,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他原本还想着等四弟长大了,带着他一起骑马呢,结果现在竟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毓敏看着儿子这样,心中一酸,将孩子揽入怀中,柔声道:“咱们去看看你皇贵妃额娘。”
玄烨乖巧的点了点头。
毓敏这才牵着儿子的手,往承乾宫去了。
到了地方,董鄂福晋也过来了,她也将福全带了过来不。
福全倒是没有像玄烨一样敏感早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盯着桌子上的果子,时不时看一眼传来低泣声的里屋。
见着弟弟来了,立刻眉开眼笑的拉着玄烨的手,抓了一个点心就往他嘴里塞:“这个好吃。”
玄烨急忙挡住,用手接过了那点心,郑重了说了声谢谢二哥,这才咬了一口。
毓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转过头和董鄂福晋说话:“要不要进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董鄂福晋摇了摇头:“可别进去,皇上和太后都在里头呢,咱们在外头等着就是了。”
毓敏叹了口气,也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和董鄂福晋一起站着。
而玄烨和福全,兄弟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也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小福全也不盯着桌上的点心看了。
没一会儿,里头终于传来动静,听声音是太后:“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孩子想来也是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他虽然去了,可是父母对他的疼爱,想来也是能记在心上的,你若是哀恸太过,以至于伤了身子,岂不是也折了孩子的福寿?”
皇贵妃依旧哭泣不止,那痛哭声中,带着悲切的绝望,毓敏站在外面听着,都心下不落忍。
太后叹了口气,仿佛又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帝的声音打断。
“皇额娘,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吧,这孩子去了,也就像是把她的心割去了一半,哭一哭也好,总好过积郁于心。”
顺治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有些颤抖,想来也是难受的。
太后一时沉默了下来,到底没有再劝。
没一会儿,帘子被掀了起来,太后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病了一场,如今看着比之前瘦了许多,见着她们在外头,先是略有些惊讶,然后点了点头:“你们也过来了。”
众人给太后行礼。
太后抬了抬手,免了礼数:“如今皇贵妃哀恸太过,只怕无法顾及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日后再说。”
众人自不敢违背太后意思,又行了一礼,便一一告辞了。
毓敏牵着玄烨的手就要走,太后突然叫住了她:“佟福晋和玄烨等等。”
毓敏一时迟疑,到底站住了脚。
转过头看向太后,却见太后正在看着玄烨,面上满是慈爱:“前儿听说,咱们玄烨等今年生辰之后就要住进阿哥所了,佟氏你可有准备?”
这几日毓敏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他就会消失,当太后当着她的面将事情戳破,她心里那点逃避的情绪,便也消失殆尽。
毓敏垂下眼眸,温声道:“正在准备呢,如此大事,嫔妾不敢轻忽。”
太后笑了笑,走上前来摸了摸玄烨的脸颊:“的确是大事儿,搬到阿哥所之后,咱们玄烨也就是个大孩子了,你若是有什么不凑手的,只管来找我,决不能委屈了咱们玄烨。”
玄烨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皇玛嬷,有些可爱的歪了歪脑袋。
太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看着玄烨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毓敏心口一紧,下意识握紧了玄烨的小手,面上勉强一笑:“太后慈爱,嫔妾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了毓敏离开。
毓敏一出承乾宫,只觉得心头烦乱。
太后对她们母子示好,图的是什么,毓敏几乎不用想就知道。
可是她真的能拒绝这份示好吗?
要是拒绝了,太后可也不止这一个孙子,她会不会又转而去扶持旁人。
可是要是接受了,那不就是与虎谋皮?等日后玄烨登基,她会不会又来一个青年暴毙?
毓敏心头发寒,她不愿意将人想得太坏,可是有时候,她却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毓敏低头看了眼依旧天真活泼的玄烨,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能压下心里这点忧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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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四阿哥夭折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城内外。
朝中大臣如何反应且不说,宫里的妃嫔和宫女太监们,都对此事不敢胡乱议论分毫。
昨晚上,皇上刚把四阿哥跟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发作了,要不是皇贵妃求情,只怕已经跟着殉了,她们又如何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但是小儿夭折,到底不吉,按理是不能入皇陵的,可是顺治到底对四阿哥多有疼爱,直接下令,专门为四哥修建陵寝。
如此偏爱,谁不会赞一句父子情深。
只可惜皇帝再喜欢,人没了就是没了,大臣们也不会和一个没了的阿哥计较,就由着皇帝去了。
皇帝甚至还要给四阿哥加封和硕荣亲王的爵位,陵寝也是以亲王的规格修建。
这个大臣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反正是你儿子,爱封什么爵位封什么呗。
可是一个荣字,却也的确表明了顺治对这个儿子的看重,此之荣字,满文意思为,高贵尊贵的意思,如此也能体现四阿哥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是即便是身后哀荣,也抵不过孩子早夭的悲惨结局,皇贵妃在四阿哥没了第二日就病了,病的非常厉害,都下不了地了。
一个母亲失了孩子的痛苦可见一斑。
十三衙门这边给四阿哥张罗丧事,都是压悄无声的,生怕刺激到病床上的皇贵妃,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毓敏也曾去探望过皇贵妃几回。
她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悲切和绝望,躺在那儿,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帐子顶,一句话也不说。
和她往常细心周全的样子大相径庭。
毓敏心里多少也有些同情她,可是这种事儿,外人说再多又有何用呢?
到底得自己一个人承受,然后自己慢慢走出来。
毓敏探望完之后,便一个人默默回了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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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那些悲伤痛苦,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被冲淡。
二月二的时候,听人说皇贵妃已经能下地了,宫里宴会,她也出来照了一面。
依旧是苍白的有些可怕,面上神色木愣愣的,只勉强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毓敏没敢多看,低下头,继续吃桌上冷硬的饭食。
一直到二月中旬,这才传出来皇贵妃大好了。
毓敏听闻之后,和人又去探望,这回见着皇贵妃,果然比上回好了一些。
虽然眉眼间还带着哀愁,可是到底也不像上次那样都是死气。
她们坐在一出说了几句话,发现皇贵妃条理清晰,语气平静,毓敏便也松了口气,看起来果然是好些了。
可是她也明白,人能好过来,可是心里的伤痕却是好不了的,只能在时间的积累下,慢慢愈合,最后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
毓敏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滴水不露,探望完之后,就和董鄂福晋一起回了宫。
董鄂福晋感叹道:“真真是个要强的,这才几日,就能从床上爬起来。”
毓敏摇了摇头:“人总得活下去,总得往前走。”
毓敏能看得出来,皇贵妃不是忘了丧子之痛,只是强行压制住了这痛苦,如此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好了,可是内里呢?
或许等到终于压制不住的时候,她的命也就到头了吧。
毓敏不敢往下深想,只能拉着董鄂福晋又转移了话题。
“这几日外头还传废后的事儿吗?”毓敏小声问。
董鄂福晋似乎是有些迷茫,许久才道:“这段时间因着四阿哥殁了,皇上心情不好,也极少往后宫来,便是来了也在承乾宫陪着皇贵妃,因此废后的事儿,好像就这么搁置下来了,可是皇上却并没有收回成命。”
毓敏低着头,心里明白顺治这是还没有放弃,可是她也清楚,顺治最后是成功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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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果然如同毓敏所想,三月初,在朝中大臣,太后,还有皇贵妃的强烈反对下,顺治废后的举措到底没能成功。
他收回了成命,也恢复了皇后的中宫笺奏。
这场废后闹剧,看起来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可是皇后仿佛是死了心,便是没有被废,也不愿意再管宫里的事儿,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皇贵妃代管,自己开始吃斋念佛。
太后这回也没反对,到底皇贵妃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太后也不好对她太苛刻。
结果这事儿刚过去几天,三公主和一位还未册封位份的蒙古妃嫔又一前一后的没了。
笔什赫额捏福晋差点哭瞎了眼睛,她就两个女儿,一个给了恩绰福晋养着,一个养在自己跟前还没了。
这对她来说,打击是巨大的,毓敏去探望的时候,简直都有些认不出她了,短短几天,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也变得蜡黄。
毓敏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回应,也只能叹息着离开。
宫里今年,果真是流年不利啊。
最后这二人的丧事,虽然没有四阿哥的办的盛大,却也没有委屈了。
死了的那个妃嫔,是太后亲弟弟的女儿,顺治给追封了悼妃,一应丧葬也按着妃的待遇置办。
而三公主,和大公主葬在了一处,也算是有个作伴的,不算太凄凉。
出殡那天,毓敏也去了,笔什赫额捏福晋端坐在屋里,穿着一身素色衣裳,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死气,愣愣的看着三公主小小的棺椁从宫里抬出去,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悲切的语调,真的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一边的皇贵妃一边安慰她,自己也忍不住的流泪,都是伤心人,她们或许更能够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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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接二连三的丧事,这一年玄烨的生辰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怎么大办。
毓敏悄悄的让膳房给玄烨做了个蛋糕,做了长寿面,又点了几个他往常爱吃的菜,让人提了回来。
自己当然也给儿子早就备好了礼物,是一身她亲手做的衣裳。
打从去年十一月就开始做的,今年才做得,宝蓝色的马褂,银白色的衫子,他穿在身上,玉雪可爱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庄重,毓敏看着十分满意。
玄烨明显也很喜欢这一身,穿着就不想脱下来,耍赖抱着毓敏不松开。
毓敏摸了摸他的脑袋,到底由着他了。
这回宫里面虽然不敢大办生辰宴,但是宫外头的佟家却也没忘了他们,佟图赖早就托人将阿哥的生辰礼送了进来,这回也不知是谁提点的他们,送得俱都是玄烨喜欢的素雅之物。
玄烨看了十分满意,满口都是郭罗玛法。
毓敏见了也高兴,她也愿意自己儿子和自己娘家人关系能好。
两人正亲亲热热的说这话呢,香萍却突然进来传话:“皇上翻了景仁宫的牌子。”
毓敏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