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和秋庭夜从方舱里出来后, 就见弘树眼神非常奇怪地看着他们。
弘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能有人将一个童话游戏的测试工作玩成了浪漫的约会，甚至完全都没有给童话剧情一个眼神的余光, 他该庆幸童话世界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所以没有那些奇怪的功能吗？
不过, 哥哥和大哥的感情可真好啊！就是狗粮有点撑。
秋庭夜出来后，几个人转道去了会议室，刚坐下，他便问道：“游戏里除了那些幻想出来的部分, 其余的数据都很真实。弘树, 你参考了现实世界吗？”
在游戏里将鱼尾变成双腿后, 他和琴酒就去了陆地上临海的小镇里走了一圈儿。那个小镇很有欧洲古代的风格, 无论是服装建筑风格, 还是一些小镇上的制度和官员、以及小镇镇民用来交易的货币购买力等等都和历史上的一些记载相符合。
如果这不是一个童话世界的话, 真实度应该能更高。
“是的没错。”弘树肯定道，“在进行基础设定的时候, 我将一些历史上已有的数据导入了进去。而且我对世界的设定很宽泛灵活, 也就是说, 只要剔除掉游戏里童话的元素，这个游戏世界里的数据是可以随时改变的, 甚至可以与现实保持一致。”
听见弘树的这番话，琴酒的目光微凝，秋庭夜略作思索后，唇角微微勾起：“与你的方舱计划的第二部分有关。”
“嗯！”弘树的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 “全息世界不止可以作为一个游戏世界出现，还可以成为人类生存的第二世界！就像是星际小说里面的光脑虚拟空间一样, 全息世界里的物品虽然是数据的构成, 但使用效果方面都可以和现实世界保持一致。”
“只要登陆全息世界, 人们就可以在上面面对面和人交流，但现世中却足不出户，不需要复杂的交通工具，只需要在虚拟世界上定点转移，就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除此以外，全息世界能做到的还有很多......”
弘树的想法里包含了各方面的问题，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经不能说是天才的级别了。
但事实上，这个方舱计划中涵盖的还有弘树暂时没有想到的部分。
“弘树，无论是从微观上还是从宏观上看，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追逐的核心是什么吗？”秋庭夜的神情微凝。
弘树微怔，人类追逐的东西有很多，但论起本质的话......
秋庭夜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是资源。小到个人，大到国家，都在追逐资源。”
“人努力学习工作是为了生存的资源，当人得到了足够的生存资源后，就会自发的追寻让自己生活得更好的资源。对个人而言，这个资源除了虚无缥缈的人脉资源外，可以用一个词汇来概括，那就是金钱。”
“当然，这其中还有复杂的感情因素存在，也总有人视金钱如粪土。”
“但从宏观上来看，金钱无法买到所有的资源，比如每个国家都希望攥在手心里的战略性资源，例如矿产......这些稀缺的不可再生资源的数量是有限的。除此之外，还有战略性的武器、高精尖的技术，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资源，但同样也是由大量的资源堆砌出来的。”
“比如某个科学家想要发明某一样东西，他需要的材料是稀缺资源，但科学的实验通常也伴随着数之不尽的失败，在无数次失败的过程中，他也浪费了许多的资源。或许就是因为某一样资源的缺失，某个足以震惊世界的发明就会折戟沉沙。”
“如果你的全息世界能完美复刻现实，那这些资源呢？无论这些资源是用在武器方面还是生活方面，要是这些稀缺资源也能复刻，并且实现和现实一样的效用，这些现实里的珍稀资源在全息世界上就变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虽然这些资源是虚拟的，但科学家在全息世界里做出的实验就会不再浪费资源，用最小的消耗来完成最伟大的实验成果，科学家们会对全息世界趋之若鹜。”
“再假设一个例子，一个士兵需要训练枪法，但他所在的国家很贫穷，每一颗子弹都是珍贵的。如果全息世界能百分百模拟现实中开枪时士兵的手感、枪的磨损程度和斥力、子弹在空气中的阻力，还有各种影响因素，那这个士兵能在全息世界上训练枪法，消耗的也只是虚拟的子弹数据。这意味着士兵不会因为资源缺少而烦心，只需要专心致志地训练自己，他的枪法会很快突飞猛进。”
其实组织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组织里让狙击手训练的技术更多的是依靠光线这些技术来模拟环境和计算机判断，和真正的全息世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精度方面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组织并不缺子弹这些资源，大概率也没有想过再继续改进他们的技术。
“同样的，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并且扩散开。你的全息世界就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全息世界，而是另一个资源的侵夺战场。作为全息世界的拥有者，你会面临无数的威逼利诱，这和你之前遇到的刺杀是无法相比的。”
弘树陷入了沉思。
见他这样，秋庭夜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以上这些情况出现的基础在于你真的能实现全息世界对现实的完全复刻，否则也只能作为一个游戏和社交场所。”
弘树：“......”小少年看秋庭夜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琴酒的唇角微勾。
“看得出来，你其实有这个想法，不然那个童话的游戏世界也不会考虑先现实的数据。”
弘树轻轻点了点头。
“但完美复刻现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实世界的构成充满了无数的奥秘，其中最基础的，就是执行各类规则的法则。”
“就像是你最熟悉的计算机一样，许多规则其实是固定的。比如水可以被电解为氧气和氢气，空气中蕴含着无数化学成分，特定的两种东西在一起摩擦会产生电花，人因为地球的重力被吸引在地面上，却又能行走跳跃，甚至造出飞行的机器......这其中都包含着无数的法则。”
“现实世界的一朵漂亮的花朵，你可以在全息世界完全复制出来。但花朵所拥有的并不止是它的外形，花朵躯体的每一部分所蕴含的法则其实比一辆车所包含的法则更多。它的茎叶、脉络、每一个细胞、细胞中更加微小的物质、还有它生长过程中每一秒的变化，盛开到极致后的凋零、在泥土里腐烂的过程，都不是能简单描述的过程。”
“你能复刻花朵的外形，但能复刻它从发芽到腐烂的整个生命过程吗？”
“如果你能做到，那就不是在构建一个虚拟的全息世界，而是和上帝一样在创世了。”
弘树：“......”幽怨的眼神看向秋庭夜。
哥，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孩子？
琴酒奇怪地看了秋庭夜一眼，这家伙知道得也太清楚了。
虽然有些打击小孩，但琴酒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没错，要实现弘树心中的那个想法，的确是一个非常艰苦又漫长的过程。
但弘树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怨念了一会儿后就重整旗鼓了：“虽然很难实现我想的那一点，但人和科技都不会永远在原地踏步，或许现在做不到，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虽然现在的全息世界只能作为一个游戏，再完善一些后也能做到不需要太过精妙的技巧方面的训练之类的。”
“现在的我不行，并不意味着未来的我也不行。或许未来也会有一天，现实世界不会再发生战争，所有的争斗都可以在我的全息世界中进行，避免了普通民众的损伤，也避免了对现实世界的伤害。”
秋庭夜笑了起来：“很好的想法。那就需要你和诺亚去努力了。”
“哥哥不帮我吗？”
秋庭夜摇摇头说道：“不止我不会，小十也不会。”
“......好吧。”
“需要我为你报个学习班吗？学习数理化学生物这些？”秋庭夜调侃地说道。
弘树：“......暂时还不用，一步一步来吧，现在我想尽快完善游戏。”
被稍稍打击到的弘树决定继续留在公司里弄他的游戏，琴酒和秋庭夜就没有继续在公司里多留，牵着小十出来了。
“你怎么不帮弘树弄那些？在你所说的的法则方面，你应该能帮上忙？还有小十如果也参与进去的话应该能更快完成方舱计划。”琴酒的眼底露出了一分好奇的意味。
“过快的科技不是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隐患，还是顺其自然更好一些。”
单单是一个被组织注意到的智能生命，就已经让组织上蹿下跳成这样了。
所以即使索拉是一个高科技公司，他挑选用出来的科技也都是不会造成很大影响的那一部分。像是治疗癌症和阿尔兹海默症的新药，作用是造福人类，利益远远大于弊端。
琴酒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也会这么为全世界着想。”
秋庭夜无奈苦了一下脸，叹气道：“不想不行啊！”他已经不能再乱来了。
大概这就是有家室和没家室的区别吧。
琴酒默默盯着他。
坚持不到三秒的秋庭夜：“......好吧，其实还有个原因是方舱计划一听就很浪费时间，要是真的帮忙的话以后肯定就没时间和阵贴贴了。”
琴酒：“......”嗯，这下逻辑通了。
“不过那个游戏的确很有意思，等以后我们也可以多玩玩。”不止是人鱼，也可以试试其他的设定。
其实照常理来说，人鱼的尾巴尖儿是很敏感的，其他设定的话......
天使的翅根也很敏感，精灵的耳朵不能摸，龙族幼崽一跳一跳的很可爱，还有地狱的恶魔、吸血鬼......要是真的一个个去设定的话，肯定能有不少的花样！
秋庭夜看向了琴酒，如果是银毛大猫阵的话，他真的会被可爱死的！可以将疯狂吸猫纳入日程了。
琴酒感觉后背有一阵凉意袭来，他一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下次再要进入全息游戏，干脆把这家伙变成一只只会汪汪汪的大狗，任他撸的那种。
琴酒将目光投向一旁走路走出了螃蟹气势的哈士奇，认为这是可以狼狈为奸的合作对象，随时甩锅的那种。
小十：“？”
小十并不关心琴酒想的是什么，它老早就心心念念着这边大厨烹饪的大餐了，见琴酒和和秋庭夜走得慢了点，甚至还嗷嗷嚎叫着催促。
两人回到去东京前在纽约的家里后，琴酒先去了书房，没过多久，就从书房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丢到秋庭夜的面前。
秋庭夜奇怪地将这份文件打开一看，顿时就沉默了，因为这是一份醋厂转让协议。
“醋厂转让协议，还是一份即将破产的醋厂......”秋庭夜的神色有些微妙，“阵，你这是什么意思？”
琴酒将双手放在衣兜里，嘴唇角扬起一抹带着恶意的笑：“醋，以后管够。”
就算是即将破产的醋厂，货物存量也还是很多的，可以让一个人吃一辈子。
秋庭夜：“......”这应该是在取笑他吧？
这分明就是在取笑他！
一旁啃排骨啃得非常开心的哈士奇顿时将自己嘴里还没有吞下去的排骨喷了出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嘲笑。
秋庭夜哀怨地看了琴酒一眼，见事情无法挽回后，在文件上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发出宣言：“很好，我决定把这家醋厂做大做强。”
琴酒：“......”
“随你。”琴酒哼笑一声，“你不看看醋的牌子？”
签名时的秋庭夜非常的爽快，根本就没有认真看协议的内容，直到琴酒提醒了，秋庭夜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协议，又沉默了。
因为醋厂生产的牌子是：醋王牌香醋，并且只生产这一种醋。
“协议声明，被转让者不可以更改品牌名。”琴酒语气凉凉地说道。
秋庭夜：“......”哪里冒出来的牌子？难怪会破产！
他叹了口气，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行，我保证这个牌子的醋一定是未来销量最高的，品牌故事我都想好了。”
傻缺的哈士奇瘫在地上笑得打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家醋厂未来也会成为它需要处理的工作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