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天, 你……”季清和踌躇一下,重新组织了语言,问道:“你觉得,血缘关系真的可以割舍吗?”
时天天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看碰瓷儿吃罐头, 听到这话后笑了, 望向季清和道:“你是想问我爸和我小姑是不是真的能断了吧?”
中午的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时天天骂人那段季清和也看到了, 产生些好奇也正常。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么八卦的人!”时天天揶揄道。
她还以为季清和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男神呢,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也不是八卦……”季清和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算了, 就当是吧。”
看他表情认真, 时天天也不再卖关子, 正经道:“能断。中午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们家都跟我小姑闹到那种地步了,以后肯定不会往来了,既然不往来, 那关系自然而然就断了。”
“我知道,但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想问,你觉得你父亲真的能放下你姑姑吗?”季清和终于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话。
似乎怕时天天不明白,他还补充道:“我不是说物质上或者生活上的, 是指感情方面。”
“这么多年的血缘亲情, 从小相处到大……我也不知道你爸爸和你姑姑的感情怎么样, 但如果他们之前的感情很好,那么这么断开, 你爸爸不会很难过吗?”
时天天抬起头惊奇地瞪着季清和, 道:“当然会很难过!”
毕竟是在乎过的人啊。
季清和顿了顿, 垂下眼睫掩住了眸中的落寞,“……对啊,她会难过。”
时天天:“??”
说这么半天,她也品出味儿来了。
·
时天天从地上站了起来,好笑道:“直说吧,是不是你们家也有这种亲戚?”
季清和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时天天这就明白了。
说到季家,她了解的也不多,但是上次和吕大妈吵架的时候,那大妈透漏过一点消息。
好像是季清和的爸爸出轨了,还害死了他妈妈着?
哇,对这样的人渣老爹还有什么什么可犹豫的!
时天天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季清和,你好歹也是法律系的高材生,不至于这么糊涂吧?如果你说的那个人和我小姑行为一样,做出了触犯到我们底线的事,那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当然当断则断啊!”
“不要拿感情说事。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断开当然会很舍不得。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一旦割舍,相当于过往的所有都是沉没成本。就像上了赌桌不停输的人一样,肯定会舍不得自己扔出去的筹码。”
“可你不能因为这一点不舍得,反而把自己套进去了。”
如果真的是她猜的那样,季清和对于他父亲还抱有感情的话,时天天觉得,她可能要重新考量季清和这个朋友了。
光从吕大妈的描述,时天天就能脑补出季清和父亲是个多冷漠多自私的人。
抛妻弃子、不赡养老人。
仅凭这两项,就能让时天天对他恶感满满。
而季清和如果能够心无芥蒂地和他父亲和好,那么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他也认同他父亲的那一套理念。
这是时天天绝对不能容忍的。
一个人的家庭可以有缺陷,但是人格不能有缺陷。
这样的朋友她交不起。
看着时天天慢慢严肃起来的面容,季清和怔了怔,突然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那个人?”
季家的事在小区里不是秘密,季清河不怎么意外时天天会知道。
时天天:“??难道不是?”
季清和摇摇头,“不是我,我是担心我奶奶。”
早在妈妈被那个人逼得郁郁而终时,季清和就已经对他父亲没有任何感情了。
他只是放心不下奶奶。
他是季奶奶的孙子,但那个人却是她的儿子。
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也要更浓厚。
季清和可以做到狠下心来完全跟那个人断绝关系,但他却不确定奶奶可以。
“这样啊。”时天天松了口气,不是季清和自己糊涂就行,“你是自己想要跟亲爹断绝关系,但又害怕季奶奶心里难受是吗?”
“嗯。”看着眼前皎洁月光下的娇小身影,季清和突然有了倾诉的心思,缓缓道:
“那个人在我十岁的时候突然领回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他说要和我妈离婚,跟那个女人结婚。我妈没能承受得住这个刺激,这件事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奶奶和我妈妈的关系很好,知道这件事后将他赶出了家门,然后那之后那个男人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他突然又找上我们,说要和我们重新修复关系。”
“我不愿意,把他赶了出去。但那之后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了奶奶偷偷拿着他的照片在流眼泪。”
说到那个下午,季清和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我能看出来她很舍不得。”
“所以你让步了?”时天天问道。
“嗯。”
因为发现了季奶奶的不舍,所以那之后,季清和才默许了那个男人每个月可以去他们家见季奶奶一次。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
但是事实上每次回家,只要一看到那个男人来过的痕迹,他便会下意识回忆起母亲临终前那种绝望的眼神。
那是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噩梦。
感受到季清和低落下来的情绪,时天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这样。”
如果是母子之间的关系,处理起来确实会比一般情况更棘手。
毕竟兄弟姐妹成家之后重心会自然而然分散到自己的小家庭上,关系说散也就散了。
可是对于生养自己的父母,这一份羁绊,确实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不过也不一定,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季奶奶。
不论是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孩子抛弃母亲都是要受到谴责的。但如果反过来,季奶奶主动和他儿子断绝关系,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不舍不等于不愿意结束,你说有没有可能你看到的那个下午,季奶奶她只是想缅怀一下过去?”
时天天发散思维,道:“而且照你说的那样,那个人在你十八岁前的十年里都没有和家里人联络过,所以应该也没有给季奶奶过赡养费吧?”
“而且你十八岁,他应该四十多了……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要这个时候回来呢?”
时天天突然问道:“他出轨的那个女人不会没有生出儿子吧?”
不至于这么封建加老套吧?
季清和:“……”
时天天:“……”
此处无声胜有声,时天天秒懂。
季清和:“……法律男女的继承权是平等的。”
时天天:“法律是这么说的,人可未必是这么想的。”
重男轻女的例子还少吗?
“既然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季奶奶不一定会不舍得。”
时天天瞬间化身名侦探,认真分析道:“你想想,你那个名义上的亲爹看样子就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他根本不在乎季奶奶。既然是这样,那季奶奶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说不定她还为此伤心过一段时间。”
“而你同意让你亲爹进门,可能在她看来,是你想要和你父亲修复关系呢?”
“是这样吗?”季清和目露惊愕。
他竟然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我也不知道。”时天天摊开手,“这只是个设想而已,真想知道的话,你应该回去问季奶奶。”
能干出足足十年对母亲和孩子不闻不问这种事的人,如果季奶奶清醒一点,想必早该就对这个儿子绝望了吧。
“所以你也别瞎想了,想知道答案就直接找季奶奶,说不定她的答案会让你惊喜呢。”
真的会是这样吗?
季清和看着时天天鼓励的眼神,心中隐约浮现了一丝希望。
他何尝不知道那个男人目的不纯。
但他身边现在只有季奶奶这一个最亲近的人。
她辛辛苦苦护着他长大,而他则懵懂地看着她一点点变老。
因为太重要,所以季清和害怕她因为他而挣扎。
但他却没想到,也许奶奶也和他一样,愿意放弃那个男人呢?
季清和清亮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道:“你说的对,我不该乱猜的。”
“这就对了!”时天天莞尔道:“知错能返,善莫大焉。”
不过也说不上错,毕竟在乎季奶奶的感受,可比在乎他那个渣爹的感受要好太多了。
这两者可是有本质差别的。
再看季清和希望满满的样子,时天天忍不住提前给他泼了盆冷水,道:“虽然这会儿想得很美好,但你也要想好,万一季奶奶真的不愿意和他断掉怎么办?”
“没关系。”季清和释然道:“即使是那样,我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只要知道一个确定的结果,他就不会再问今天晚上这种傻问题了。
如果奶奶和他一样死心,那么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
但如果他将这件事的利弊分析给奶奶后她还是在乎的话……那大不了他以后就少回来几次。
只当完成老人家的心愿了。
明白自己要做的事,季清和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望向时天天的眼神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时天天,今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
时天天双手背在身后,扬了扬下巴,眉梢浮上得意,“不客气。”
上次被他帮了一次,这次她帮回去,扯平了。
月光如银,从上而下撒下的淡白色轻纱柔柔地笼罩在大地上,衬得女孩骄傲的眉眼格外生动。
季清和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时天天……”
“怎么了?”
“没什么……你、你一定会好起来。”
“那当然!”
“……”
*
季清和的事情时天天最终还是没能知道下文。
因为第二天就到了9月1号。
学校开学了。
这一天不只是季清和,夏婵和李欢欢也早早出发去了学校。
随着学生们都去上学,整个小区里都比以前冷清了许多。
时天天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然后悲哀的发现,好像现在小区里的‘适学年龄’里的人除了她,就再没有别人了。
怀着这样‘独钓寒江雪’寂寞的心情,时天天陪着时先生去南广场的亭子里看了大爷们好几场象棋,然后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乐趣。
嗯,暂时不上学也没什么,看时先生跟大爷们斗嘴也挺好玩的。
正看着呢,手机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提示音。
时天天把其他人的消息对话框都屏蔽了,只留下了里宿舍几个人的,所以这会儿的提示音,除了她们几人不做他想。
打开手机,果然是群里发来的消息。
宁老大:【 @天天,你怎么把捐款都还回来啦?有困难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夏老二:【@天天,千万不要逞强,这些钱都是同学们的一片心意,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师老三:【@天天,可恶她们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光了!那我就不装了,她们说得对!】
捐款?
被几人一提醒,时天天突然想起来,前一段时间她确实把同学们捐的钱都还给万老师了。
因为这钱当初就是万老师交给她的,所以还钱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万老师。
之后时天天没关注太多,还以为早就还给大家了呢。
现在看室友们这么说,看来是万老师是刚把钱放下去吗?
这么想着,时天天找到企鹅里‘群组’那一个选项,将许久不用的班级群扒拉了出来。
解除屏蔽,群里顿时刷了很多条消息出来。
最近的一条正好是万老师发的。
万老师:【请这张名单上所有同学将有效的收款账号发给@团支书。】
下一条是一张图片,正是当初筹集善款时登记的各个学生名字的照片。
想来是之前学生都还没到学校,万老师为报稳妥,就将这事缓到了现在。
时天天翘了翘嘴角,退出班级群,点开群消息道:【没事,我们家现在的情况真得好很多了。】
四人的小群里瞬间跳出了新的消息。
宁老大:【骗人!】
夏老二:【骗人!】
师老三:【骗人!】
师老三:【你们家现在还在租房子呢!】
几人以前去过时天天家玩,前两天又去拜访,看到她们家现在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心里都在为室友难过。
时天天哭笑不得,道:【真的已经很好了。】
她现在有特殊‘兼职’在身,已经不怎么为钱发愁了。
但几个室友显然不这么想。
师老三突然又发了消息过来:【天天,我给你的小裙子你穿了吗?】
时天天:“……”
不仅没穿,甚至还塞进了箱子最底下。
师雅玉显然也猜到了,发了个‘生气’的傲娇表情,然后又在群里叮嘱她道:【翻开口袋有惊喜哦!】
时天天眼皮一跳,有了个不好的猜想:【你不会是在里面给我塞钱了吧?】
师雅玉:【嘻嘻。】
接着还不等时天天回复,夏佩就言简意赅道:【资料袋夹层。】
时天天:【???】
宁老大:【盆栽底座下面。】
时天天:【!!!】
前面两个塞钱的行为虽然出乎时天天的意料,但至少藏钱的地方还算正常。
可宁晓澜藏的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
她都不怕时天天浇水的时候会把钱打湿吗!
时天天被他们几个藏钱的行为弄的又好气又好笑,没心情再看时先生这个臭棋篓子下棋,跟他打了声招呼,道:
“爸,你先玩儿,我有点事回家一趟。”
时先生这一局还没开始多久,估计还得下上一会儿,所以时天天才说自己先回去。
但没想到时先生一听,棋也不下了,连忙起身把旁边一个观战的老爷子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歉意道:“龚大爷,您老先帮我下一把,我陪我闺女走一趟。”
前两天才经历了一次时天天突然昏迷的事情,时先生这会儿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乱跑。
哪怕就在小区里也不行。
时天没想到时先生的反应会这么大,赶紧制止道:“爸,我自己回去没关系的。”
“没事,正好我也不想下了。”时先生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轮椅,笑眯眯道:“快中午了,咱俩回去给你妈剥蒜去。”
时天天:“……”
宋女士才不用别人给她剥蒜呢。
她都是直接拿刀背拍的蒜,‘啪’的一声蒜瓣就和蒜衣剥离了,又快又轻松。
时天天无奈,说到底还是时先生太担心她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肯定等他下完这一局再说要走。
眼看着龚大爷已经拿起象棋走了一步,这会儿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时天天只好同意道:“那我们回去吧。”
大概过两天他们就没这么紧张了。
其实时天天有适当给时先生他们透露过一点她‘昏迷’的情况,告诉过他们,大概每过七天左右自己才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
可两人虽然听了,但也没有全信,只是说他们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时天天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由着时先生陪着自己回家。
到家之后,宋女士果然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了。
由于这几天学生都去上学了,宋女士暂时歇了下来,所以一有空就在网上看美食教程,这段时间学了好多种新菜的做法,味道还都相当不错。
不过时天天这会儿顾不上嘴馋,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开始找几个室友前天送的礼物。
宁晓澜送的东西最好找。
那么大一个盆栽,现在就放在时家客厅里,一进屋就看到了。
时天天过去将盆栽抱了起来,结合着宁晓澜给出的信息,果然在花盆底部中间的小孔洞里堵发现了一坨白色的东西。
时天天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东西从小洞里掏出来,然后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还装着几张被卷起来的红色钞票。
时天天:“!!”
堵在这种地方难道不怕把植物给憋死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留给植物呼吸的气孔!
宁晓澜这个大笨蛋!
时天天狠狠地将这句话骂到了群里,却只换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一个‘哈哈哈’的大笑表情包。
接下是夏佩的资料袋。
那堆文件时天天还没来得及翻几页,这会儿拿起来快速过了一遍,果然在其中一个夹层找到了夹起来的两千块钱。
再来是师雅玉,该说这丫头不愧为她们503最富的富婆,一出手就是五千块。
时天天叹了口气,把这些钱整理起来收好,然后分别给几人发了相同数目的红包。
时天天:【我现在真的不缺钱!】
整个宿舍群鸦雀无声。
几人默默装死,不回时天天的消息,也不收她的转账。
反正就是一副【东西我送出去了就不可能收回来的】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时天天拿着这叠钱,眼底有些涩意。
宿舍里的几人家境不同。
宁晓澜是小县城里考出来的,有一个只比她小两岁弟弟。
家里人重男轻女得厉害,什么事都紧着她弟弟来,所以宁晓澜连上大学的钱都是自己办助学贷款申请下来的。
给时天天的这八百,相当于她一个半月的生活费。
另外两人家境尚可,但给的也是她们的极限了。
看着静悄悄的手机页面,时天天突然笑了,喃喃道:“以为手机上不收就能难倒我了吗?真以为我抓不到你们?”
那么大一个学校,当她去不了不成?!
不过眼下刚开学,大家都是正忙的时候,时天天没急着现在就去找室友还钱,而是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饭桌上时,她把这件事跟宋女士和时先生提了下,果然又得到一阵唏嘘。
宋女士感叹道:“要么怎么说在大学的时候交到的朋友关系才是最好的呢!”
大学的时候人的三观已经基本成型,这个时候还能真心认可的朋友,以后的关系也差不了。
时先生被提醒了,放下筷子道:“天天,你任伯伯说过几天打算带他们家小宝去农家乐玩一天,顺便跟我商量一下后续创业的事,你想去吗?”
这个‘任伯伯’,就是时先生的大学同学。
“农家乐?”时天天眼睛亮了亮,“想啊!”
她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现在都快把小区里所有的角落都逛遍了。
之前还能逗逗欢欢,找夏婵跟季清和说说话,可是现在开学,她算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
能出去玩当然好。
“行。”时先生笑了, “那到时候我们家一起去。”
*
三天后。
一家人坐上出租车,一大早就赶到了秦市郊外的一所农庄外。
郊外的空间要比城市内宽阔许多,一眼望去除了绿油油的树木,远处只有零星几个冒出尖尖的矮楼。
时天天刚下车时有点累,所以就偷懒坐在轮椅上滑动着往前走。
幸好在农家乐虽然打着的是原生态的旗号,但并没有真的完全脱离城市生活,至少从大门到屋内,这一路铺的都有水泥,这才让时天天能顺利偷懒。
三个人本以为他们已经到得很早了,但没想到任伯伯一家比他们还早。
听说时先生几人到了,他们一行立刻就出来接人了。
为首的任伯伯身材矮胖,但面色红润,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似的,待人处事更是一团和气。
另外三人时天天见过两次,但不怎么熟悉,应该是任婶婶和他家一大一小两个儿子。
小的就是小宝,大名任北乐,今年十岁,长得虎头虎脑的,跟他爸爸一样敦实。
大男孩叫任北绍,跟时天天同岁,活泼爱笑,时天天记得他以前也挺胖,但今天看好像瘦了不少,远远看去居然还有点小帅。
还没等时天天仔细打量,对面肉乎乎的小胖子突然旋风般地冲了过来,围在时天天面前左右蹦跶,激动道:
“天呐,姐姐你的王座好酷!”
时天天:“???”
啥座?
时天天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顿时陷入了沉默。
好小子,能把轮椅说成王座,我觉得你比我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