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 要怎么说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已经可以很淡定的面对了呢。
达达利亚看起来似乎也有点意外我的平淡,分明之前在阴阳寮的时候还有点犹犹豫豫控制不住的可爱羞涩, 要说马上就能到两情相悦回老家结婚的程度那也不至于,但是苗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 她就能这么冷静了?
是已经接受了……还是有人在这期间做了和自己类似的事情,给她来了几次看起来还算颇为成功的“耐受实验”?
达达利亚不想接受后者的事实,但是这种事情,她的反应和态度都说明她现在对这件事情已经可以平淡对待了——当然,如果自己一直在这里坚持软磨硬泡的话大概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但是问题也在这里。
——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的。
所以会是谁?
还有谁?
现在就问吗?
不不不, 那太着急了,这种时候穷追不舍忙着清理多余竞争对手只会给对方留下来急功近利的破绽,这可不是成熟的战士应有的判断。
他揉揉根本没有多疼的脑袋, 重新站了起来直接走到我的旁边, 也不管那么多椅子摆在那儿,长腿一曲直接坐在了我旁边,伸手戳戳蕈兽尖尖的脑袋, 饶有兴趣的问道:“不过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不是个草系史莱姆吗?怎么, 换品种了。”
“这个就是噗叽。”
比起小心眼的执行官,已经和雨荷的争斗过程中摸索出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制胜之法的蕈兽并没有和过去那样冷眼无视对方的戳弄, 而是扭动身子展现出一副无处躲避无法逃离的不甘不愿, 被达达利亚戳了两下忽然就浑身一僵, 跟着发出了一种很痛苦的哀叫声。
“……”
我反射性拍掉了执行官没轻没重玩弄人家小可怜的爪子, 一脸警惕的把自家崽子抱得紧了点。
达达利亚:“……”
也行。
达达利亚竖起双手立于脑袋旁边, 一副“我的错我投降”的样子, 态度之诚恳表情之严肃,倒也让人没办法真的对他生什么气,见我神色变软,他便重新露出笑嘻嘻的脸,再接再厉地又凑过来一点。
我原本为了迁就蹦蹦跶跶的蕈兽直接坐在了地上,而达达利亚坐在我的旁边,现在他的膝盖直接压在我的裙摆上面,而他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似的,若无其事地又把之前拎着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我的面前。
“这些东西本来是我要给我的弟弟妹妹们准备的,虽然我是不知道在这方面的需求人类的小孩和你养的这个小家伙有什么区别啦,不过我的那几个弟弟妹妹都已经被惯坏了,能看中的东西也不会太差,多这几样也不多,都给你用吧。”
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有点新的疑惑:“你来璃月港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
“嗯?”达达利亚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这话问的好奇怪啊小黛,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嗯。”的确是我叫你来的不错,我有点心情复杂,但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
想想上次为了神之心提前了那么久就来璃月打前期准备心无旁骛的冷酷执行官,再看看现在这个只顾着扫荡礼物给弟弟妹妹的达达利亚,总觉得前后落差真的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那些详细的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啦,”达达利亚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开始玩我裙摆上的一处挂坠,慢吞吞地解释起来:“主动开口提出来这一次‘合作’的是我们的第二席,下令的是首席,制定具体合约细节的是‘富人’,我只是单纯过来和你聊第一步交易的内容,至于更细节的部分,我不关心;反正女皇陛下的态度已经有了,对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达达利亚上一次给冬妮娅写信的时候,写的是要为她带回璃月的七颗星星。
这一次嘛,则是为了女皇陛下的愿望,为女皇带回一颗“闪耀在极地之上指引前进方向的耀眼白星”。
璃月的七星已是远在天边,而这颗白星,触手可及。
***
玩笑和客气话说归说,正事倒是不能耽误的,达达利亚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给璃月搅出来一堆烂摊子的罪魁祸首,单单是砸了一个群玉阁这件事情凝光小姐看他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当我做好准备,想着先把当务之急解决了,已经去了北国银行晃了一圈打卡签到的达达利亚已经两手空空的去而复返,并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合约,什么合约。
那是富人和北国银行的事情,和他一个只喜欢打架的末席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这满脸写着“光明正大公费旅游”的达达利亚先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的面前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至冬最配合的小羊羔已经屁颠屁颠地来了,而且正如我之前所料,达达利亚还没有彻底理解二代虚空的价值,要想下狠手这个机会当真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坏消息是,配合的小羊羔什么也没带,我就算是再怎么下得去手也不可能徒手剥羊皮……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怕不是我在成功剥羊皮之前还得倒贴点什么进去。
……头疼。
这是什么至冬出品披着羔羊皮的狐狸崽子???
“头疼的事情让其他的执行官去考虑就好了嘛~”见我叹气捂脸不愿动弹,达达利亚已经直接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往外推:“上一次来了璃月我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里的东西,筷子也不会,东西也吃不惯,这一次我们慢慢试试吧~”
“啊……”说到这个我就更头痛了:“你在璃月港这么随随便便的逛来逛去真的不会遇到钟离先生吗?”
“钟离先生啊,”达达利亚眯起眼睛,但意外的没有说太多多余的话,“没关系,那家伙现在不是已经算是‘退休’状态了吗?我们两个现在只是私人关系的交流往来,再进一步说也没涉及到璃月方面的事情,他想要管也管不了什么吧?”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叹口气,只希望事情最好不要发展成我无法处理的地步——至少现在我是必须要和至冬做好这笔生意的,一定程度上,我可能还要无视先生的意见和他的心情。
达达利亚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兴致勃勃搜寻着附近可玩的对象,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谓的正事暂时轮不到他来费脑子,没有合适的对手也暂时可以忍耐。
璃月的演艺活动大多是戏曲和说书,达达利亚拽着我在和裕茶馆听了一会戏,很快就苦着脸看着我,表示璃月和至冬的文化差异太大,他连筷子都没搞明白怎么用,实在是没兴趣耐着性子听这咿咿呀呀一句话唱一分多钟的曲子。
而且关键是,戏文他听不懂。
我由衷表示:“你要感谢你外国人的这张脸给了璃月人不打你的理由。”在和裕茶馆这种地方直接和我说听不懂好奇怪啊我们快点走吧,虽然达达利亚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也没能挡住附近几桌客人的怒目而视。
好在达达利亚这至冬人的外貌装扮足以解释一切,云堇先生的狂热粉丝们这才悻悻放下了自己想要群起而攻之的冲动,这才不至于造成一场额外事故。
我陪着他左右又挑了几家,最后勉强能伺候好这位大爷耳朵的还是更加方便理解的说书人讲的故事,附近茶摊空位已经坐的七七八八,我们挑了稍远一些但也足够僻静的一个位置,说书就这点好,单单用耳朵听就足够了。
一壶清茶,一碟瓜果,一份茶点,配合一段精彩纷呈的故事,是许多璃月人消遣时光的最好道具。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这样不需要思考任何东西的清净氛围,放空大脑顺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跟随他的节奏进入到故事之中去。
很奢侈。
但也很放松。
说书人功底深厚,我听了好一会才被满堂彩惊得骤然回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好一会都没注意到达达利亚的存在,也没分出心思照顾一下这位理论上的客人。
我下意识转头看着他,却见达达利亚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这样看了我多久。
“……”
莫名地,我清了清嗓子,跟着很谨慎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他轻飘飘地答着,这一刻的达达利亚没有和过去那样刻意地再试图拉进距离,但是却远比过去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要让我感觉危险。
我努力转开目光,想要转移话题:“在这儿坐了也够久了,我们换个……”
角落里的低语声本就极轻,这一次更是混合在下一轮观众们的鼓掌叫好之中,我扯住裙摆,所有未说完的话音都哽在了喉间。
一切都像是不经意间的巧合,长靴的特有的坚硬质感轻飘飘地抵住我的小腿,我下意识想要收拢双腿,可桌下方寸之地又有哪里可以躲?
当我试图闪躲的时候,分明听见了一声压在喉间的懒散轻笑。
——那只长靴只需要稍微抬抬腿就能追上我的位置,它轻飘飘地抵在我的脚踝处,自下而上慢慢蹭过小腿的一侧,被缓慢磨蹭过的地方瞬间带起一路的慌张战栗顿时激得头皮都跟着发麻,连舌尖都失去了控制语言的能力。
而罪魁祸首的目光已经优哉游哉地转向了看台的方向,仿佛对桌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瞪大眼睛瞪着他故作无辜的侧脸,结结巴巴,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