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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背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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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后见危吟眉出神,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知晓她经历了这么多,心中必定极其惧怕谢灼, 便借机安抚了几句,在危吟眉耳畔轻声道:“谢灼麾下一众将领里, 有裴家安插进去的细作, 只待谢灼南下,便在暗中动手。”

危吟眉垂在裙裾上的手慢慢攥紧, “裴家的细作?”

裴太后闭了闭眼:“是。”

危吟眉继续追问, 裴太后随口回了几句, 旋即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些,不再回答这事。

她拉住危吟眉的手:“不管如何, 当前最要紧的是你腹中的胎儿, 你且安心养胎, 其余的事莫管。”

危吟眉点点头。

二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裴太后有些困了,危吟眉起身告退。

裴太后握住她的手:“要去哪儿?你怀着身子,不宜多走动,就待在母后宫里。”

危吟眉手贴着腹:“儿臣想回未央宫再看看陛下。”

裴太后本欲劝,一听这话叹息了一声:“难为你有这个心了, 倘若陛下泉下有知你这样挂念他,怕也是极其欣慰。去吧,哀家让一队人护送你。”

危吟眉“喏”了一声,款款走出大殿, 出去便坐上了雕金漆朱红凤撵。

轿撵摇摇晃晃抬起来。这里离未央宫还有一段路, 危吟眉手撑着额头, 阖上目养神。

她在心里琢磨形势——

她不能完全信任裴家, 裴家对她只是利用,她无权无势,一旦生下腹中的皇子,大抵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且不论那个孩子未必就是男儿。

她的处境极其艰难,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只有牢牢握在手中的权柄才是真的。

或许裴家与摄政王相争,她坐山观虎斗是最好的选择。

但两党相争,必定极其惨烈。

如今裴家被摄政王一党步步逼近,即便谢灼不日离京,摄政王在朝堂上留下的人马也会处处针锋相对裴家,到时候对裴家或许是灭门的打击。

危吟眉想见到的局面,是双方斗得两败俱伤,裴家倒台,太后病逝,摄政王一党惨胜。

可若裴家倒台,她又如何能在朝堂中自保?

几乎是瞬间,危吟眉脑海中便浮现起一个念头。

谢灼不是利用了她吗?那她不如借他的力。

危月是谢灼侄儿,得封赏为车骑将军,军中上下以危月为尊,甚至可以说,一旦谢灼遭遇不测,余下的许多势力,多是要继承到危月身上。

摄政王一党,以危月马首是瞻。

待谢灼死后,她会告诉危月,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危月多半会扶那个孩子上位。

这是她能走的最好的路。

轿撵在未央宫前停下时,危吟眉的思绪也被打断,缓缓睁开了双眼。

“娘娘,咱们到了。”

危吟眉提着裙裾,朝未央宫走去,尚未步入大殿,嫔妃们的抽泣声便从内传来。

除了妃嫔们,殿内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人年纪轻轻,身形挺拔,已是一身威严,着一身宝蓝色华袍,配明轩玉佩,更衬得人器宇轩昂。

“皇后娘娘到——”

他听到禀告声,转过头来,见到危吟眉,微微愣住,连忙上前一步,却又踌躇地停下。

危月毕恭毕敬作礼:“阿姐。”

危吟眉注意到他面容虚白,脚步也有些蹒跚,像是身上哪里受了伤,行动也不太方便。

危吟眉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脸,之后便没再看他。

擦肩而过时,危月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

危吟眉到蒲团前跪下,朝着少帝棺柩再三跪拜,挤出了几滴泪珠,随着嫔妃们一同抽泣,片刻后起身,到一旁一边抹泪,一边听沙弥们为少帝诵经声。

待到正午时,危吟眉用午膳,才离开大殿,入内殿歇息。

“阿姐,阿姐!”危月从后喊住她。

危吟眉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危月一咬牙,也要随她入内。

四周宫人不敢阻拦,将内殿留给姐弟二人说话。

危月一入内,便快步走到危吟眉身边:“阿姐,我有话与你说。”

危吟眉到桌前坐下,素手拿起玉箸准备用午膳。危月看她神色冷淡,鼓起勇气问:“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有时沉默不语,便是一种态度。

危月得不到她的回应,便明白她的意思了,道:“阿姐,我自知有错,那夜之后,去掖庭领了三十道鞭刑,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里,日日夜夜想要与你道歉,心里溢满了对你的愧疚。”

危吟眉抬起目光,危月下意识错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可随即发现她眼睛红肿得厉害,愣了愣问:“阿姐,你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危吟眉道:“是受了委屈。”

危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是谁欺负了你?”

危吟眉目光落在他手上,危月立马将手拿开。她喃声道:“阿月,你说陛下已经驾崩,这偌大的宫廷之中,谁有这个滔天的权势能欺负我,叫我受委屈?”

这话几乎是明示了。

危月眸子微颤:“是他,是不是?”

危吟眉垂下眼眸,继续用膳。

危月胸膛微微起伏,酝酿了许久开口道:“前些日子,你突然在宫中消失不见,之后他离开洛阳,那时我便知晓姐姐想要离开他身边,你二人关系出现了裂痕。”

危吟眉的侧颜笼罩在光晕中,沉默不语。

危月道:“我知晓一味口头上的道歉,实在是不痛不痒。但我确实不知如何做,才能让姐姐原谅我。”

这话落地后,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他打破沉默:“阿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你开口。”

危吟眉放下了玉箸看向他,少年在她身侧坐下,眼底有些湿润,轻笑一声:“你我十岁以前相依为命,姐姐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半,但从小到大有什么好的东西都让给我,我清楚记得是我八岁生辰那日,阿姐送了我一件新做的衣裳,那袍子其实也没有多好,却花了阿姐大半年的月钱,是姐姐能为我买到最好的衣料了,因为不想我去学堂穿得破旧而被表兄们取笑。我不明白,为何寄人篱下便低人一等,但是从那一日起,我便发誓日后一定竭我所能,让姐姐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永远不会再受人冷眼。”

危吟眉听着,抬起指腹擦去眼角泪珠。

危月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将它戴到危吟眉的手上:“这只宝珠手环你还记得吧,你曾经将它塞给我让我去将它当了,换一点钱财自己用,我那时看着它,心不停地抽疼,知道阿姐有多喜欢这只手环。这是阿姐给我的东西,我便是再不济,也不能将你给我的心意随意糟蹋了,这些年我一直将它好好保管着。”

戴在危吟眉手腕上的是一只宝珠手环,玉石雕刻成玉兰花,花苞吐蕊嵌着珍珠,雕工栩栩如生,被她戴着格外珊珊灵动。

危吟眉听了是很感动,眼里更多泪珠掉下,却并未松口。

“但你一直在骗我,危月,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和我坦白,但你没有。”

危月对此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只闭了闭眼睛:“姐姐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危吟眉侧脸对着他,依旧不语。

她明明是感性又敏感的性格,对世间一切人都好像可以柔情似水,可当被欺骗心碎受伤后,却又这样绝情而冷淡。

危月握住他的手:“不管姐姐想得到什么,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危吟眉问:“任何事吗?”

危月道:“是。”

危吟眉低头看着那只宝珠手环,含泪笑了笑:“你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为了能得到我的原谅。那便为我去杀一个人。”

当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危月隐隐约约就感觉到了不妙。

危吟眉向来性子温温和和,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动了杀心?

危月喉结微动,与她对视,只觉空气才一点点变得窒息,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了心头,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姐姐要我除去谁?”

危吟眉道:“你知晓我说的是谁。”

危月手瞬间攥紧,目光收缩,仿佛难以置信:“姐姐?”

危吟眉望着窗外的树影,笑靥温柔缱绻。

她知晓这座宫殿到处都是谢灼的眼线,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以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对他道:“不是说过内疚吗?你若想要我的原谅,那便拿出你的行动来。你口中说的任何事,包不包括为我除去他?”

危月目光有些僵硬。

危吟眉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轻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过几日可以给我一个答复。”

她说完扬声道:“承喜,进来,送人离开。”

危月拉住危吟眉的手,“姐姐,你与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危吟眉拂开他的手,将被锁链磨得红肿的手腕给他看:“你该去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帘子撩开,承喜已经走进来,看着殿内二人,有些犹豫地对危月做了一个手势;“将军,您请吧。”

危月离开了。

走得十分慌乱,身影狼狈不堪。

危吟眉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头握住手腕上的手环。她眼里蓄起泪,对于危月的话怎么可能没有触动?那毕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可她下定了决心的事,便不会悔改。

危吟眉到底没有落泪。

她想起了许多年少的事。

谢灼曾经教过她为人处世,告诉过她许多道理,在他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权术时,也教过她,说权力看似来自上级,实则来自下级。一个人手上到底能握多少权柄,是看他能让多少人为他忠心办事。

这归根到底是一个人御下的能力。

若她能叫危月能背叛谢灼,转而为她忠心办事,那也是她的本事,不是吗?

这些,都是他教她的。

危吟眉将所有情绪收好,望着满桌的菜肴,已没有什么胃口。

她对回来的承喜:“你将桌上几碟子点心,给摄政王送去,道是我让你送的,让他别太劳累,不要一直看奏折。”

承喜一怔,旋即道:“喏。”

春日午后的光影携着花香洒入殿内。

危吟眉去午睡了。自从怀了身孕,精神便总是不济。这一睡便睡到傍晚。

危吟眉看窗外夜色,让人去给太后传话:“今夜不去建章宫了,说我已经在椒房殿歇下了。”

自然,椒房殿里会有人营造她在那的假象。

危吟眉沐浴之后,回到书案边。离谢灼处理完政务回来还有一会,危吟眉叫承喜准备了宣纸,研好墨,她一边习字一边等他回来。

她是想要除去他,在事成之前,得假意温柔,叫他放下防备。

在危吟眉面前摆放着,是一本贴文,贴上字迹行云流水,一笔一画,皆是疏朗有力,笔锋间锋芒毕露,不是不藏,是根本藏不住。

是谢灼的字迹。

危吟眉在模仿他的行文。

危吟眉描摹得极其认真,她的字当初就是谢灼手把手教的,承袭了他的风格,所以很快便仿出了一个形态。

晚风拂来,纸张在她眼前晃动。

危吟眉全神贯注,待蜡烛一寸寸流逝,光线渐渐暗淡,才想起来时辰不早了。

危吟眉走到灯架边,去给快要燃尽的莲花烛盏换一根蜡烛。

谢灼来的时候,便瞧见女郎长身立在书案旁的灯架剪灯花,一身浅桃红色长裙逶迤曳地,烛光照亮她娴静的侧颜。

风吹来,烛光摇晃,纸张翩飞。

危吟眉才剪好蜡烛,身后突然靠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被谢灼从后抱住。

他将脸颊埋在她颈间,轻嗅了一口,低沉的声音问:“衣袍上熏得什么熏香,这般好闻?”

桌案上她模仿他字迹的宣纸还没收起来,危吟眉肩颈酥麻,正要开口,谢灼已经咬上了她的耳垂。

滚烫的热息洒在她颈间,混杂着薄薄的酒气,危吟眉不喜欢他喝酒,微微侧开了脸。

谢灼见她躲开,不依不饶来寻她的耳垂,衔住上面一枚耳环轻笑。

危吟眉出声提醒他殿门还没关,外头虽然都是他的人,但被瞧见总是不好。

“你先去沐浴。”危吟眉被他吻得面红耳赤,尤其是门口还有那么多宫人。

谢灼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危吟眉身形摇晃,手撑在桌案边,回头道:“少帝的棺柩还在外面。”

谢灼皱了皱眉,贴着她耳后道:“这个时候提这话挺扫兴的。”

危吟眉看不出他哪里觉得扫兴,他明明兴致好得很,掐她腰的手收得那么紧,甚至他听到这话,还伸手来扯她的裙带,哑着声音对她道:“是真的想将你抵在他棺柩边,叫他的牌位看着我将你狠狠地……”

后面一个字,他压低了声音,咬她耳朵说出来。

危吟眉羞耻至极,转过头看向他。

谢灼眼眸若桃花,里面迷离潋滟的雾气横生,一笑便如千树花开。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

危吟眉知道军营里向来荤素不忌,却没想到他什么荤话都说敢对自己说。但以他的性子,这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她劝他去沐浴:“你喝醉了,今夜是与下属吃酒了吗?”

谢灼双臂搂抱住她的腰,“要去你丈夫棺柩前试试吗?”

“不要。”危吟眉柔声拒绝,一下推开他的手。

谢灼看她面色一瞬间吓得煞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危吟眉面颊红艳欲滴,抿了抿红唇。

可口舌交锋这种事,危吟眉大抵是比不过这等恶劣的男子,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得出口。

谢灼将下巴枕在她颈窝里:“你若不想那便不去,我看你每日为你丈夫哭丧,弄得你对他感情多深一样。”

危吟眉手握着裙带不许他扯开,轻声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有人是“名义上的丈夫”,有人便不是,显然这话某人听了后不太舒服。

危吟眉才说完,便得到了报复,被谢灼重重咬了咬锁骨。

她意欲挣脱,可谢灼极爱她反抗的模样,伸出双手将她钳制在臂弯中,唇沿着她的锁骨脖颈往上,所及之处,留下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直到危吟肩被吻得肩颈发软,谢灼才放开她。

他在她耳畔笑着轻声道:“若不想给少帝守灵那就不去,借口身体不适,要先静养,外人也知道你一个寡妇,受制于摄政王实在可怜,不会过多地苛责你的。”

危吟眉转过身,声音温温柔柔打断:“先去沐浴,身上一股酒气。”

谢灼眯了眯眼:“陪我一起。”

危吟眉之前不是没和他同浴过,那次她和他在热水池里待了许久,最后娇软无力,软绵绵倒在池中起不来。总之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危吟眉摇摇头,“我已经洗过了,先去收拾床榻等你。”

她才转身,谢灼就一把抱住她,拉着她的手腕往澡间去了。

澡间里雾气蒸腾,热水从大理石堆砌而成的龙头里源源不断涌出,温度比起外头要热上不少。

谢灼解下腰带,将衣袍随手扔在衣架上,二人上一次二人肌肤之亲,也是一两个月前了,这会危吟眉看到他赤着的上身,第一反应是避开双眼。

谢灼褪下了身上所有的衣袍,只剩了最里头一条薄薄的长裤,便走下了浴池。

危吟眉背过身,替他整理扔在衣架上的衣袍。

过了会,男人声音穿过雾气传来,叫她过去。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危吟眉长叹一口气,将他的衣袍叠好搁在案几上,一步步走向浴池,慢慢在池边蹲下。

她拨开眼前挡住视线的长发,轻声问:“是让我帮你取皂角吗?”

危吟眉起身,快步轻盈到柜子里取了沐浴用的皂角回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谢灼的手搭上她的掌心,没有取皂角,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雾气朦朦间,危吟眉看到谢灼的身子浮于水波下,他的身量放在男子中也极其修长,更因常年在军中行军,显得极其匀称,宽阔的肩背、劲瘦的腰身,以及腰腹上面修长紧实的肌肉,都昭示着他作为男子别样力量感。

危吟眉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赤着上身的样子,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一吹灯,或者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难得他的身子像今夜这样暴露在烛光下。

危吟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轻声道:“还要我做什么吗?”

谢灼睁开眼:“你上一次怎么伺候我沐浴的?”

危吟眉自然记得,但宁愿不记得,她将皂角洒入玉池里,退而求其次:“我帮你擦洗身子吧。”

谢灼没有回答,修长的指骨搭在她手腕上,让她按上他的肩膀。

危吟眉触及他滚烫的肌肤,手不禁颤了又颤,道:“我去给拿绵帕来。”

谢灼握着她不放:“你用手也可以。”

他不肯松开她,危吟眉只能照做,跪在浴池边,微微倾身,手舀了一捧水,洒上他的肩颈。

女郎的手指纤长,珠玉似的,如同水流蜿蜒划过他的肌肤,按在男人手臂上,那里肌肉匀亭,走势修美,上面青筋若隐若现。

危吟眉掌心出汗,蜷缩起指头。谢灼却毫无察觉,背往后,靠在池壁上。

危吟眉帮他舀水洗了肩颈,再往下她也洗不了了,将一块绵帕递给他:“你自己来。”

谢灼缓缓睁开眼睛,接过了绵帕。

危吟眉提起潮湿了的裙裾,方要站起身,一只手探出,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这么一拽,危吟眉重心往前跌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危吟眉整个人往下沉去,呛了几口水,慌乱之中,她本能攀附上身侧人的肩膀。

“咳咳咳……”

危吟眉浮出水面,整个人全身上下湿漉漉,如同一摊水无力地倒在男人怀里。

她的长发如海藻般,一半漂浮在水面上,一半则缠绕上谢灼的脖颈。

发丝勾勾缠缠,她和他也是纠缠不清。

二人唇瓣与唇瓣相贴,鼻梁与鼻梁相擦,滚烫的呼吸在咫尺间交换。

危吟眉眼睫上沾满水雾,被他抵在池壁上亲吻,背后是冰凉的池壁,身前是温热的浴水,两相一冷一热一个极端。

他的气息无法避开,团团袭来,将危吟眉口中的空气一点点夺走。

危吟眉挣脱着,衣裙沾了水变重将她一点点往下拽,谢灼托住她后脑勺,唇重重压下来,疾风骤雨间难舍难分,舌尖都发麻。

危吟眉被吻得几乎窒息,整个人沿着池壁滑下。

水下的世界模模糊糊,危吟眉呼吸困难,四肢犹如被锁链拷着下坠,手脚不再受控制,她在水中挣扎,艰难浮出水面,才喘了几口空气,腰肢再次被人一拽。

谢灼又拉她重新沉下去。

他们在水下接吻。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层层包围,挤压他们的空间。

谢灼睁开点漆般的眸子,危吟眉对上他的眼神,心口骤然一滞。

理智被感情灼烧得滚烫,游走在崩盘的边缘。

她知道他是极其喜欢这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如同行走在悬崖边上,越是濒临死亡,越叫他欲罢不能。

所以他拉她一起沉沦。

二人破水而出,危吟眉转身欲逃,被谢灼拉回来,他眼帘上水珠滴滴答答落下,眼里是一片暴风雨的晦暗。

他还没打算放过她。

谢灼手探去她的腰间,去解衣裙。危吟眉紧紧握着裙带。她可以与他拥抱,与他亲吻,与他做其他任何亲密的事,唯独这事不行。

她抱住他道:“我身子不舒服,小腹坠胀,要来月信了,不能行房。”

她乌黑的眼珠里满是水,五指抚上他的脸颊,唇贴在他下颌边说了许多好话求他开恩。

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今夜是否能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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