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壁柜放着各式各样的名酒, 彩色的灯光照在那玻璃质感的容器上,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上装点起最后一步的薄荷草与柠檬切片,身着酒保服的老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并掏出手机咔嚓照了个相晒在ins上。
羂索:“……你似乎很享受这里的环境。”
带着粗茧的手指细细摩挲了一番盛着猩红色液体的玻璃杯, 金色的暖光在杯口绕了个圈,映射出那同样绯红的眼睛。
“毕竟这种地方很适合成为不法分子们的交流会所啊。”他用酒精棉布擦拭着吧台,袖子挽上去后露出精致的手腕,单从穿着打扮和气质谈吐间便不难看出其长年优渥的生活, 可正因为如此, 对方此刻如此愉悦地做着调酒师的工作才显得格外令人在意。
“这边的小妹妹, 未成年不能饮酒哦。”对方和善地抽动了下胡子, 朝里梅递过去一杯咖啡, “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醇香的咖啡味弥漫在室内, 现磨的豆子口感的确要比速溶的好上不少,可惜白色妹妹头的少年只是垂眸微微看了眼, 并未入口赏脸。
“我是茶派的。”
“什么!”对面的人故作伤心地捂住下半张脸, “竟然是热茶…和那个老东西的品味一样, 可恶。”
里梅原本还想反驳一句他其实是男性不是女性来着,但一旁的羂索却及时制止住了他, 缓缓朝他摇了摇头。
啧,真是麻烦。
他想起来先前羂索所告诉他的事情——
[“去年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的期间,这个老头出没在新宿那边。”]
[“你的意思是这老头……”]
[“以及在夏油杰的记忆里,”]顶着魇魅壳子的羂索露出了个没什么温度的表情, 似乎对此也感到有些棘手,[“他算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凶手。”]
[“不, 更准确地来说……是关乎于恶的推动者。”]
非要来定义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将这件事给拾掇清楚, 立场不同的情况下所得出的结论也不同。
但如果夏油杰是“恶”的话,那么眼前的人不容置疑也是“恶”。身为恶人的夏油杰给自己戴上了正义的伪善假面,可眼前的人压根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恶,直接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并且是刻意而为之的恶。
[“既然是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那把他杀了不就好了?”]
[“这倒不必,对方只是想要找点纯粹的乐子玩玩,制造混沌与邪恶的目的和我们的计划并不冲突,反而是恰好契合。”]
[“那你为什么这么忌惮?”]
[“因为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手里究竟握着多少张牌啊,他很聪明,若是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会被反噬,所以必须要呈现出最精彩的混乱供他观赏。”]
[“听起来好麻烦,你最好要掌控好局面,如今的情况和你一开始跟我承诺的出入已经很大了,那些个普通人倒还好解决,京都和东京高专新来的那几个咒术师你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吗?”]
羂索只是神秘一笑,半张脸落在阴影之下,银色的卷发被镀上一层灰暗的影,他的手里握着个方形的盒子,看起来极其普通且不起眼。
可这小小的盒子,即将发挥出此次战役中最大的作用。
虽然这具身体没什么咒力,但他早就将夏油杰的术式和咒力通过束缚的形式转移了出来,原本是想顺接在天内理子或者灰原雄的身体上的,但里梅竟然在四百年前捡走了这副身躯倒让他感到了些许惊喜,以及再后来原是想去温泉旅馆确认一下五条悟和坂田银时的情谊如何、结果在意外之中获悉了当时他死遁在火场之后的发展……
就仿佛是上天青睐于他一般,兜兜转转一圈后还是准备让他稳赢这场局。
[“那个老家伙说他到时候来想办法对付政府和高层,黑崎一护那边只要两面宿傩出来就可以牵制住,至于太宰治那边的话,他的目的从来都是构建一个三刻构想的社会,封印五条悟后刚好可以达成平衡,所以是不可能多加干涉的。”]
[“你就不怕那个老家伙反水?”]
[“这种孱弱到时不时会叫嚣着腰痛的老人你觉得有什么威胁可言吗?”]
[“也是,到时候找时间把他杀了就是。”]
[“总之我们的现阶段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封印五条悟、搅乱咒术界的局面,只要前者达成了,后面自然而然也就成立了。”]
擦拭着吧台的老者背过身去立马垮下了脸,完全无法理解对面这个反派干嘛要都这么大个圈子搞这么多事情出来,虽然他自己也是个乐子人吧,但看到如此心大的家伙还是会恨铁不成钢一波。
以及对方目前所占据的身体……
他敛下神色,稍微感到了些许兴奋。
就让他看看,万圣夜及之后究竟会上演怎样精彩绝伦的大场面吧。
“不可以逃单哦。”
羂索:“时薪一百美元还这么小气。”
“哈哈,那是调酒的时薪,让我以犯罪顾问的身份聊一个小时的话时薪可就不止这么点了,所以别转移话题,快点给钱!”
“……”
在羂索和里梅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之后,这所名为蜘蛛巢的酒吧里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莫里亚蒂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用着沙哑但仍精神满满的声音问候着:“哟,又来了啊,这位漂亮到令人沉醉的女士。”
九十九由基不是第一次来这所酒吧了,起初只是因为做完任务后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憩一下,阴差阳错中便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并发现这个隐蔽的地方,以及眼前这位神秘且有趣的调酒师。
“帅哥,来杯清爽口的。”
“水果酒可以吗?”莫里亚蒂轻哼一声,“对着一个五十岁的大叔叫美少年还是有点失礼的哦。”
“……我只是喊了帅哥而已,没有喊过美少年。”九十九由基将长发扎起来,一手撑在吧台上,随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皱起了眉头:“刚刚你这小破地方是有咒术师来过吗?”
对方换了一首乐曲后继续调着酒,“不是咒术师,具体的我就不透露了,反正来的不是什么好人。”
“说得就跟你是好人一样。”她打量了一眼对方,又问了一遍第一次见面时的话题:“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冷静聪明,有自己的判断力。”
“……该说谢谢你这次终于回答我问题了吗?”九十九由基接过鸡尾酒,清甜的口感让她卸下了一天的疲惫,“就不能说说外表吗,男人不都是肤浅的生物吗,喜欢胸大屁股大的那种。”
“你是在暗指自己吗?”莫里亚蒂将刚刚使用过的调酒道具放进水池里开始清洗,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真可惜,我对外表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性格才是我的判断标准。”
“而且下次问的时候性别不要卡那么死,不然有些人会觉得很冒犯。”
九十九由基:“……”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知道了,以后绝对不问英国佬这个话题!
她一言难尽地抿着酒,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凑上跟前去问道:“那么无所不能的犯罪大师——你知道黑崎一护喜欢怎样的女人吗?”
“你就这么笃定我认识那小子啊。”
“毕竟你掌握着这世界上最大的黑色情报网嘛,不过我也不是笃定,只是单纯地想问问,反正如果不知道吃瘪的也是你。”
“……羁绊值够了后你越来越嚣张了。”
“所以真名解锁这个设定真的很好笑啊,你不说自己叫詹姆斯莫里亚蒂的话我还以为你叫斯巴拉西呢。”
“行吧,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对方顿了顿,一只黑纹蓝蝴蝶从他的身后翩翩起舞飞到了九十九由基的指尖,然后在下一秒迅速化为泡影消散,看起来分外梦幻。“你的外表符合黑崎一护的喜好,性格完全不符。”
“…所以为什么要纠结于性格啊?”
“我觉得内在比外表更值得关注,当然也没有否认你的意思,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过完一辈子也行。”
“喂,你这话嘲讽意味也太足了吧!”
互相吐槽一番后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你明天就要去日本了?”
“是哦,有点感兴趣的事情想要见证一下,要一起吗?”
“算了吧。现在回去肯定任务超多,毕竟万圣夜要来啦。而且你恐怕也不是作壁上观那种吧,肯定会掺和进去搞事。”她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后颈,语气散漫:“反正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你加油。”
“哼呵呵……”
天真地交付全部信任吗。
他喟叹一声,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起来。
·
[“啧,真可笑啊,连阿猫阿狗都有名字,你却没有。”]
[“不要用那副表情看着我,我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再分给你这个小鬼了。”]
[“……麻烦死了,果然还是得有个称呼才行啊。既然这样的话,我是Toji(甚尔),那你就叫Toshi(十四)好了,反正都一样不受人待见。”]
[“不满意?那我可管不着,有本事的话自己取一个吧,真是不讨喜的小鬼。”]
…………
冷空气从脖颈处钻到衣服里面,土方十四郎久违地梦见了过去的事情,或许是万圣夜的到来让他下意识联想到了生死这方面的问题,才有了这样糟糕的一天伊始。
“土方先生,今天你也要出去执勤吗?”虎杖悠仁看到明显精神不济的男人后,关切道:“看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啊,最近看你都很辛苦,昨晚也是熬了通宵……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
一旁的伏黑惠也瞧见了男人眼底的青色,愣神片刻后也跟着不赞同地开口:“希望土方先生能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不要强撑。”
“嘁,你们这群小鬼要是能少给我惹点麻烦我就宽心了。”
他原想伸手去压一压对方那海胆状的头发,但最终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未付诸于行动。
反正只是白天执勤而已。他黑着脸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完本土的鬼节后还要过西方的鬼节……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他背过身子,叼起烟,温暖且沁人心脾的尼古丁味直通大脑,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浑身舒畅。
现在是十月三十一日,十八点整。
今日的执勤地点是——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