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九月初的时候。
虎杖悠仁在去往吉野家…当然, 这里的吉野家不是指那个连锁店铺,而是吉野顺平的家。
他捏着手机,心下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诡异的兴奋, 但是没过几秒他就知道究竟是谁在幸灾乐祸了。
在精神领域里, 两面宿傩的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或许是因为虎杖的没必要担心逗笑了他, 毕竟依他所言,黑崎一护要是解放全部实力的话那这世间恐怕难有敌手。
“要是一护他没解放怎么办?”粉发少年忍不住浮上忧虑,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还是揣在兜里,“万一那个咒灵阴他怎么办?”
两面宿傩:“……你是什么担心儿子一个人离家的老妈子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竟然也跟着思考了起来。
按照那小子的性格, 如果强行压着他体内那股力量不解放, 然后又被咒灵给阴了, 完全有可能真的就这么无厘头地死去。
“啧, 那快点去捞人吧。”
“哈?不对, 宿傩你这是在关心一护吗?”虎杖悠仁有些震惊,“那伏黑怎么办?而且你为什么总对我的好兄弟产生兴趣??”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咳, 当我没说。”他目移了一下,手指摩挲过发烫的手机, 不经意发问:“所以你对伏黑和一护打着什么主意?”
两面宿傩听到这里,低低笑出声, 语气重新染上残忍:“我凭什么回答你?小子,你最近未免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了。”
“呿, 还以为能套点话出来呢。”不满地嘟囔着, 而手机就在这时嗡了一下, 令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消息界面。
【黑崎已平安。from.七海】
——呼。
真是松了一口气。
冷雨淅淅沥沥拍打着窗户,不知不觉中雨已经下了有段时间了,到吉野家避雨似乎并不是个好理由,因为按照天气预报来说,这雨多半会持续到明早。
高专那边是没有下雨的,此时的一护和七海一起回了高专治疗,短信上面说那边还艳阳高照,并且叨了一嘴伏黑他们都很努力地锻炼,虽然发来的照片上看起来更像是在被单方面地暴揍。
“虎杖今晚要留宿在这边吗?”吉野凪将烤好的苹果派端上桌,关切道:“我听顺平说了你的情况,明天是休息日应该不用上学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要不要留下来呢?”
他张了张嘴,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在对上顺平有些期待的目光后,突然便改了主意。
反正现在一护也没事了,而且他回高专也是回地下室待着…咳,还有就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高专是没有固定休息日的,有任务的时候就出,没任务的时候就锻炼,听起来就跟被无良资本操控了人生一样……但是这话说出来会让人担心的吧?
虎杖悠仁郑重地点头:“那就麻烦您了漂亮阿姨!”
“啊啦,你这孩子真会说话…顺平要好好和对方相处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吉野顺平有些不好意思,在看到自己母亲取下围裙走到玄关处后一时有些不解,发问道:“妈妈,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啊?”
“歌舞伎町哦,和朋友约好了今晚聚餐,正好可以顺路去感谢一下万事屋老板呢。”她套上雨衣,单手提起一箱啤酒,朝门内挥了挥,“那我先出门咯,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回来得有些晚,你们俩也不要一直熬夜,早些休息。”
“一路顺风阿姨!”
吉野凪看着门内和乐融融的景象,笑出了声。
“嗯,借你吉言。”
·
歌舞伎町哪怕是在下雨天也依旧灯红酒绿,熙熙攘攘。
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喧嚣的雨声融为一体,彩色的霓虹灯给这冷灰色的天空添上了一些生气,雨水和尘埃混在一起的清新让吉野凪异常不安的心缓和几分,叮叮咚咚的雨声敲打着周边的排水管道,就像是在她的心上演奏着激昂的音乐一般。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眉头轻蹙,但危机感还没上来便又下去了。她晃了晃脑袋,一撮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了脸上,这让她感到稍许不舒服,于是伸手去够,但是却忘记了自己一手正提着一箱啤酒,而这一动作直接导致她脚下一滑——
灰沉的天在她的瞳孔里放大,一闪而过的灵异画面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可终究只是一闪而过,并且原本以为会摔倒在地的结局最终也没有到来,反而是后腰处感到了浅浅的力道,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茶褐色眼眸,像是枯败的树叶一样毫无生息,但在光彩四射的照耀下又给那双眼睛增添了一点光亮,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悲伤。
“你还好吗,这位小姐?”
清浅的少年音传来,吉野凪后知后觉地站稳身子,向对方鞠躬道谢。
“那个,谢谢你啊…小、呃。”
似乎不知道用什么称呼比较妥当,毕竟眼前有着一头微卷黑发的少年看起来要比自己的儿子大上那么两三岁,尽管对她来说用小弟弟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方身上那仿佛沉淀着无数故事的气息却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好在对面的少年非常绅士地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你好呀,可以称呼我为太宰。”
“太宰…”吉野凪将这个姓氏轻念了一声,“并不常见的姓氏呢。”
“或许吧。”他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浅浅地看了眼这阴沉的雨天,任由落雨打在他的身上。
刚刚因为拉了吉野凪一把,太宰治将那把黑伞顺手扔了出去,如今已不知道被这转个不停的风给刮到了何处,又或者是被看客一般的人群给踩踏成了碎片七零八落,总之就是,他现在正在淋雨。
吉野凪有些懊恼,也顾不上刚刚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如何那一闪而过的灵异画面了,着急地开口:“马上啊,我朋友就在这附近,我去给你拿把……”
“不必了。”清冷的声线一出,他顿了一下,转而缓和了几分说话的口气,“我是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正好是要去找人,他就住在这歌舞伎町。”
“真是万分抱歉!”
“…没事,举手之劳。”他偏过头,有些受不了眼前之人的热情,但也很有礼貌地没有生硬地拒绝。
全然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片街区,他此行是为了探望一下曾经充当过“父亲”这个角色的某银发天然卷——但很不巧的是,一向亮着灯的万事屋今晚竟然没有人在。
吉野凪也停在了万事屋楼下。
“你是万事屋老板的朋友吗?”
太宰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准确来说现目前是朋友的朋友,他和坂田银时的关系有点难解释,大概就是在很多年前逃亡的途中被捡到、顺便养了几年这样。
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他最终只是淡淡来了句:“大概是吧。”
虽然表面上因为理念不合已经分道扬镳了。他无趣地想着。
术师杀手的圈子就那么点大,原本他以为可以摆脱那样刺眼的光芒,结果一年前又被织田作牵线搭在了一起,两人当时相顾无言的场面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好在那时候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越来越疲惫,很奇妙的是这疲惫似乎是会传染的,他们周围认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都一副累得要死期盼着世界赶快毁灭的心态。于是一经敲定,干脆就决定建立个组织出来玩玩。而一年后的如今,这个被十几个人建立出来的组织竟然真的在咒术界掀起了一番浪花,但同时的,他们内部又产生了分歧。
温和派与激进派。
而他就属于后者。毕竟他无法原谅咒术界那群家伙在织田作身上搞的小动作,哪怕最后被坂田银时解决了,但后遗症的存在让对方的记忆还是出现了损伤,那句“你是谁”犹如一柄钢刀插入他的心口。
因为对织田作的预判能力感到好奇从而下死手做实验——这是导致他两月前最终决定让组织搬上台面的导火索。
“你还好吗?”
“对了,你手里那个是要给银时的吗,我有钥匙,可以帮你把放进去。”太宰治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指向吉野凪手里抱着的一箱啤酒。
“哎——看来你和老板的关系真的很好呢,”吉野凪将怀里的啤酒递给对方,“那么就多谢你啦。”
“不必客气。今天的气候不是很好,还是尽快回家吧,女性独自在外难免会遇到危险,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哈哈哈太宰君是反社会人士吗?不满都写在脸上了哦,”她爽朗一笑,“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啦,于我而言呢,这个世界就像一片大海,而我就是其中一条泯于众生的鱼,海里面的东西是很多的,有好有坏,但我会尽量让自己活得不是那么累。”
“无论是缩在一角也好还是努力与别的族群打交道也罢,都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活法去努力。既然你和万事屋老板是朋友的话,想必也能从他身上看到这一点吧。”
太宰治无赖地摊手:“知道但是学不会啊,或许是时间沉淀得不够多吧,等过几年说不定我的心态就会变了。”
“也对,太宰君如今还是上高中的年纪呢。”
不,他其实压根没去学校念过书。
微笑着告别吉野凪后,太宰治摸黑上楼,掏出包里的铁丝直接就开始撬锁把门打开,心情有些愉悦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然后将门口的灯打开并啪地关上门。
坂田银时的确不在万事屋里,按照情报所说的话,他似乎下午去了高专后便没了音信,连带着五条悟一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一侧口袋里沉甸甸的重量倒提醒了他一件被遗忘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凑巧帮了吉野凪一把,而是早有预谋,因为宿傩的手指如今正躺在他的包里。
咒灵差一点就要吞噬掉对方,而他只是轻轻伸手便将那丑陋的东西给打散,顺便从吉野凪的一侧口袋里掏出了被真人提前放进去的手指。
总之,危机解除了。
湿哒哒的刘海贴在额头上,也不管这样下去可能会感冒发烧了,他很快将一张合影的照片给放在了灵堂上,只要那家伙一回来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自然,如果跟着一起到万事屋来的那个白毛也看到了恐怕表情会分外精彩,但这都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毕竟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真是期待啊,看那群家伙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