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马车刚好抵达咸阳城。
张婴扶着少年的手,借力下了马车,恰好听见对方肚中咕噜响。
他抬头, 见少年正好低头, 一脸坦然地开口道:“小郎君, 容我去附近借火煮个麦饭充饥。”
张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少年郎腰身带青铜剑,身形挺拔,虽是麻衣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眼看去更像是王孙贵族出身,起码看不出是贫苦到要吃麦饭地步的人。
张婴最初是因为想呛乌兄, 才起了一点结交对方的心思。
但在马车上待了一会后,张婴又觉得之前的心态太无聊了, 懒得结交。
如今见对方穷而不遮掩, 大大方方的模样,倒是真的起了与对方结交的念头。
“走, 既然是我将你带来咸阳, 自然要包饭。”
张婴笑眯眯地冲少年郎挥了挥手,同时问道,“不知阿兄如何称呼?”
少年郎嘴角始终噙着笑, 如低音炮的嗓音响起,道:“我是信,言而有信的信。”
信?
张婴下意识抬头。
秦汉之际, 他最熟悉的名人里面,韩信得排前五。
因为韩信不光集齐了美强惨三大元素。
他这一生经历的故事也特别像起点小说爱用的男主套路。
天资聪颖, 家道中落, 幼时父母祭天, 年少经历“胯/下之辱”备受欺压,之后一路在战场上面证明自己,杀杀杀杀成了淮阴侯,完美地验证了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
不过他最后的结局就不像男主了,功高震主,死于三十六岁。
但如果真的是韩信,此时对方最多十二三岁,不至于这般高挑吧。
张婴正思考着,没想到对方忽然又道:“半年前,多谢小郎君的救命之恩。”
张婴闻言一愣,抬头仔细打量对方几眼,疑惑道:“我们之前何时见过?”
信似是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他笑了笑,轻声说:“小郎君可还记得去年种植番薯,你曾心软留下了一批私自耕种田地的流民,并且将他们雇为佣耕者。”
“啊,对。”张婴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婴,“莫非就有你?”
“嗯。两年前我与阿母流落此地,幸得碰上舅父,然而去年阿母与舅父接连生病,原想等着去年的收成换些汤药。没想到却被骗了……”
信说得此时非常坦然,脸上连一点怒气都没有,“当时舅父都快绝望,都做好了阿母……不,我们做好一起回山阳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小郎君仁善高义。舅父不停地与我说,是碰上好主家了。”
张婴闻言一愣,听到夸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
信脚步一顿,非常郑重地鞠躬拱手道:“小郎君,救命之人,日后任你差遣三次。”
张婴刚想说不用,但听到差遣三次时,他微微挑起眉。
寻常黔首说要报恩,总是作牛作马,肝脑涂地的,连自由都会轻易被卖。唯有对自己特别自信的贵族士子,才会这般说报恩的话。
“读过书?”
“看过一些兵书。”
张婴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信又是兵书,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他冷不丁道:“你可有姓?”
信骤然沉默。
张婴忽然想到因为王翦被毒,咸阳浩浩荡荡地抓六国余孽的风波,他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不想说也无妨……”
“不是,姓对我而言不重要……可以算是,姓韩吧。”韩信脸上重新噙起一抹不在意的薄笑,“阿父去世得早,战乱辗转流浪多年,一时间忘了。”
张婴闻言怔住,韩信?
我去,还真的是啊!
等等,让他捋一捋啊!
现在这个年份,韩信正好十二三岁,也是史书中韩信生母亡故的一年。
如果主家不是他的话,这种私耕田的农户一般会被直接赶走,甚至有可能被暴打一顿再仍走,等于一年白干,没钱治病的话确实有可能亡故。
所以……
他只是搞了一个番薯,难道意外地将韩信的命运给蝴蝶掉了?
张婴内心升起一抹古怪和微妙。
……
恰在这时,光球忽然冒了出来。
【宿主!主系统愿意换任务啦!我棒不棒!】
【很棒很棒!】
张婴揉了揉光团的小脑袋,然后点开了任务。
任务:让嬴政愿意带你去巡游祭天。
奖励:寿命值(当你完成任务后,只要秦始皇还在大秦进行巡游,他巡游多久,每日寿命值+1,无限累计!)
寿命值?
之前梳胡子是健康值,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光球听到疑问,回应道:【宿主!健康值就是让嬴政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越好越年轻。但具体能活多久,还是考虑天灾人祸等多方面因素,但寿命值的话,是能在他原定寿命数上加1。】
张婴心跳加速,这个听起来有些牛皮啊!
他连忙道:【原定寿命数?嬴政本应该是9年后的210年去世。如果说寿命值能增加有+365,那他绝对能活到公元前209年?都不用考虑天灾人祸啦?】
光团道:【人祸不可避。若是被行刺、刺穿心脏那种还是不行。但天灾,发洪水,洪水会从嬴政身边绕开,陨石如果落下,直接空中解体!】
张婴瞳孔地震:【!!!】
【真的?你们系统能出品这么厉害的奖励?】
【宿主!好歹我们也带你来秦国重生了,多给我们一些信任啊!QAQ】
张婴一想也对,系统主要是送奖励的npc拉胯一点,奖励本身都还是给力的!
思及此,张婴激动起来。
他火急燎原地拉着韩信就跑,负责伺候张婴的内侍和甲士随之跟上。
一行人快速穿过杨柳地,来到咸阳宫前,张婴拉着韩信往对街的酒肆走,还不忘扭头看向韩信,开口道:“信兄!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在酒肆里等等我,我给你点饭。”
“不必了!”韩信摇了摇头,“我有饭食,阿母曾说过无功不受禄,韩信不受嗟来之……”
“得了吧,《礼记·檀弓下》的嗟来之食是怎么记载的,上面写的是有侮辱性的食物。我何时侮辱你了?”
说到这,张婴一把拉住信的衣袖,道:“走!”
韩信道:“小郎君,这……”
“放心!我有钱。”
韩信一脸懵逼。
他还想抗拒,然而他身后忽然冒出一个样貌普通的壮士,壮士单手推着韩信的后肩胛骨,让他只能顺着张婴的力道走。
韩信:“……”
走在前面的张婴并未看见韩信无奈的表情,他对着酒仆“叭叭”地点完单,还不忘看向韩信道:“够不够?再给你来一份肉汤如何?”
“够了的。”
“行,那我先进个宫,你在这等等我,一个时辰内肯定出来。”
“噗嗤!”
酒肆里的旁桌忽然传来轻轻的笑声,隐约还有几句对话。
“那稚子着实有趣,说进咸阳宫和回家一样,还一个时辰内肯定出来。”
“你年幼时不也经常说些傻话吗?”
“阿兄,某可未曾说过这个!我最多说过太阳能从西边升起!哪有他的荒唐!”
……
张婴听到这嘴角一抽:……
不,明明太阳从西边升起听着要荒唐多了吧!
他余光瞟了一眼,这才发现这酒肆里居然坐得满满当当的,且大部分食客的样貌特征很统一,全是身着厚厚的麻衣避寒,身材极为精壮,浑身透着野蛮气息的壮士。
用句不太好听的形容词,感觉坐在那儿的壮士全是□□青年。
张婴下意识地走向韩信,低声道:“要不给你换个酒肆?”
“无妨。”韩信一眼便看出张婴在担忧什么,失笑道,“他们是墨家子弟。”
张婴一听是爱好和平的组织便松了口气,又拍拍韩信的胳膊,转身向咸阳宫跑去。
时不待我!
这个任务早一点完成,早一点增加寿命值,早一点安心啊!
……
……
咸阳宫
嬴政一人独立廊下。
耳畔传来赵杰汇报咸阳六国余孽动态的声音。
当听到咸阳有官吏打听《禁书》的事,以及有人偷偷调查长安乡被抓时,嬴政冷笑一声:“终是露出马脚。凡是打听马蹬、《禁书》和今年夏末巡游的,全调查一遍。”
“奴领命。”
顿了顿,赵杰又佩服地开口道,“陛下令奴去搜集舆论,果然如陛下所言,六国余孽在乡村村落宣扬天下苦秦,暴秦律法严苛等言论,实在是可笑。”
赵杰这话说得很真挚,他对六国余孽这种行为很不齿。
战国能有什么好日子,到处打仗,天天死人,好不容易在大秦的统治下才能安稳活着。
“哈,看来这一回又沾了阿婴的福气。”
嬴政单手扶着面前的木栏,回想起张婴之前说的“黄巾义士”的故事,他对赵杰道,“绝不能姑息这些反秦舆论。必须严查。”
赵杰道:“唯。”
嬴政想了一会,又道,“王绾最近有松口收下胡亥做弟子吗?”
赵杰道:“并未。”
“……看来王丞相请辞之事没有缓转的余地。罢了,若他是去长安乡做个富贵家翁也好。”
嬴政脸上透着一分伤感,然后又看向赵杰,“胡亥可还在坚持?”
“这……”
赵杰犹豫几分,才开口道,“胡亥公子近日常去李廷尉府邸。”
嬴政的脸色沉下来,这胡亥,前几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成功拜师,不过才几日便彻底放弃。多半是看王丞相要辞官了就有了别的心思。
人走茶凉啊。
嬴政心情越发不好,他冷哼一声道:“王丞相还不屑要胡亥这样的弟子。也就阿婴能入他的眼。”
赵杰听得头皮发麻,谁敢评价皇帝的后辈,他立刻装作没听见。
嬴政又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赵杰。你说我暂时不将阿婴认回来,让他在宫外闯荡这一步,走得好吗?”
赵杰是宫内唯一一个知晓张婴身份的人。
他闻言,心头一紧,他对任何张婴的话题都是万分谨慎。
“婴公子虽身在宫外,但武有蒙家、有西南学室,文有博士学宫,有长公子盯着。老奴想不出比陛下更妥帖的法子了。”
“但博士学宫非稷下学宫,蒙家也并未多关照阿婴,连个尉裨将都没给阿婴安排。”
赵杰听到这嘴角一抽,替蒙家喊冤。
蒙家自从认下张婴,对张婴可以说掏心掏肺的话,问题是张婴这边没时间,不光要在西南学室读书,一三五在长安乡,二四六被召去皇宫,偶尔空出一日还会被王家人邀请走。
蒙家能在这种情况下杀出重围,做到每七日与张婴聚餐一到两次,已经相当用心了。
但赵杰不敢说,只能跪下来认罪:“是老奴无能,还未抓住胆敢谋算婴公子的幕后主使,让婴公子不能尽早认祖归宗。”
“不,这与你无关、”
嬴政双目幽深地看向回廊远方,若没有做秦二世而亡的梦,即便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阿婴是扶苏的儿子”,但他依旧会公布阿婴孙子辈的身份。
但只要想到那个梦境,他都会心生疑惑,不管是哪一位公子上位。
自幼在宫内被悉心教育,被夫子们高度评价的公子们,搞出“秦二世而亡”的结局。
而出生贫寒,没受过正规教育,却机灵爱笑,研发出豆腐、踏锥、红薯和火箭的张婴。
这两者对比一下,嬴政甚至联想到了自己。
出生赵国,被周围人排挤,一路咬牙坚持,最后成功统一六国。而曾经与他交好的高高在上的太子丹,嘲讽他的赵国贵族们,却一一死在历史的车轮中不见踪影。
宫内的教育真的比宫外好?
宫内真的合适张婴吗?
他犹豫了。
嬴政轻轻叹了口气,道:“赵文,等扶苏从百越回来,你与他说一声秋收后出发去琅琊郡等我,做好三冠礼的准备。”
赵杰瞳孔微微一缩,秦朝二十岁有一次及冠礼。
扶苏年满二十岁时,正在九原带兵孤军深入羌族打仗,所以并未赶回咸阳进行加冠仪式。
之后嬴政又进行了登基大典,六项改革宣布,以及去大陇西的第一次巡游,诸事繁多,扶苏公子的加冠仪式便这么一年年拖下来。
可以说,部分支持公子寒的官吏,未尝不是因为嬴政忽视扶苏的加冠仪式而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但今天,嬴政居然说要进行三冠礼。
三冠礼会赐剑,赐权,具有极为明确的政治意义。
不是太子胜似太子啊!
赵杰道:“唯!”
……
恰在这时,赵文忽然小迈步跑过来,还未完全靠近,便拱手道:“陛下,婴小郎君求见。”
“哦?”
嬴政微微一愣,话还没说,身体便不自觉地向着宫殿走,“人在哪?”
“我在这儿呢,仲父!”
伴随着清澈的呼唤,嬴政便看见一个三头身从不远处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等到了眼前,嬴政看见对方手里还捧着一个鲜艳的花环,肉乎乎的脸抬起来,两眼满是璀璨的星光,“仲父!特意为你准备的,特别配仲父,好看!”
嬴政陡然沉默。
不光他沉默,赵杰和赵文的嘴角不约而同地微微抽搐。
小郎君,你送东西好歹也走走心,还什么特意为你准备的!这花是贡品,只有咸阳宫内的布置如齐国风情的御花园里才有!摆明是临时采摘编织的,尤其这花瓣上的露珠都没被甩干。
“仲父?”张婴歪了下脑袋,又伸出手,“红花好看!”
“嗯。”
嬴政沉默了会,还是将张婴单手抱起来,任由对方将有些润的花环戴在的头上,漫不经心道,“过来可有事?”
“有事啊!”
嬴政脚步一顿,居然还真有事?
他瞥向张婴,低声道:“何事?”
“仲父,仲父!你能带我去巡游吗?”张婴自信满满道。
嬴政毫不犹豫道:“不行!”
张婴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瞅着嬴政,道:“为何?仲父?我为何不能去?”
“车途劳累。”
“仲父我不怕。我身体非常的健康,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
然而张婴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严肃地打断道:“不可!”
“仲……”
“不可以。”
嬴政脸色严肃到近乎发黑,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开口道,“你在咸阳好好读书,我巡游回来考校!”
张婴与嬴政坚定的双眸对视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对方拒绝的眼神实在是太坚定了,可能劝不动啊!
……
张婴的预感没错,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
嬴政好像恢复了第一次见遇见张婴时的状态,对张婴所有的花言巧语,撒娇卖萌的攻击全部免疫。
简而言之,没得谈,斩钉截铁地不带他去。
等到告别嬴政时,张婴都快被整郁闷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仲父油盐不进啊!
他咬牙捏住小拳头,若不是这一次奖励实在是香,他都想放弃了。
不行,不能放弃!
仲父不肯带他去,那就试试曲线救国,去找蒙毅!
张婴杵在宫门口,刚准备乘坐马车前往蒙家府地,便听见一声诧异的呼唤。
“阿婴?”“是阿婴吗?”
张婴扭头看去,赶巧了,恰好看见扶着蒙毅和身披长袍的采桑。
张婴欢快地挥挥手,道:“叔父叔母!”
采桑立刻甩开蒙毅的手,三不做两步来到张婴身前,蹲下扯起张婴的胳膊,熟练地左右捏了捏,然后嗔怪道:“瘦了瘦了!近日可是没好好吃饭。”
张婴很习惯地回复道:“叔母放心,阿婴吃得很好。”
“那怎的瘦了。”
“长高了嘛!肥肉长到身高上啦。”张婴非常自然地应道,同时扶起了采桑,几步走向蒙毅,“叔母,你可不能久蹲,嗯。太医令曾说过,这样对你不好。”
采桑脸上浮出一抹微笑,道:“还是阿婴挂心我。”说到这,她回头瞪了蒙恬一眼,“不像你叔父,都不会主动带阿婴回蒙府。”
蒙毅嘴角一抽,也要轮得到他啊!
这小子不是在王家做贡献,就是被陛下拉过去抵足而眠,空闲下来后,这小子又搞出了水渠,又打压了宗亲,马不停蹄的回长安乡巡视自己产业,理由光明正大,完全没办法。
张婴与采桑互动了一会,然后主动来到蒙毅身前,萌萌地笑道:“叔父!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蒙毅眉毛一挑,明显有些诧异张婴主动撒娇,道:“何事?”
采桑在一旁搭话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不用说拜托,你叔父必然能做到。”
张婴闻言高兴得眉梢都要飞起来。
蒙毅却面露无奈,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出声拒绝。
张婴满脸期待地看着蒙毅,开门见山道:“叔父,陛下这第二次巡游,你能带我去吗?”
蒙毅表情一僵,微微蹙眉。
张婴心下一紧,然后扭头看向采桑,却发现一贯什么都支持他的叔母也抿直了嘴唇,露出不怎么乐意的表情。
张婴心越发的沉,但面上还是故作可爱地撒娇道:“阿婴保证会很听话的,叔父,叔父带阿婴去嘛。”
蒙毅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问过陛下了吗?”
张婴猛地卡壳,干巴巴地说:“问,问过了。”
“陛下没同意吧。”蒙毅了然道。
张婴抿唇不语。
采桑见张婴不高兴,轻轻叹息了一声,蹲下来道:“阿婴,陛下巡游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经常遇上天灾人祸不说,沿途时间很长,万一有点风吹感冒,没休息好,也会没命。
阿婴,这些对你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若是想要出门。叔母知道附近有很多有名士的山川湖泊,叔母带你去看,啊对了,还有个小马场,那里都是饲养的战马,叔母带你去驯服小野马!”
张婴听完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好安采桑的心。
但他内心才是真正沉重起来。
直到此刻,张婴才终于明白几位大人为何不肯。
秦朝不是现代,现代人一人一背包一手机,说走就走,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秦朝出一趟远门,尤其与秦始皇一起出门,那就是与暴雨、泥石流等天灾,与劫匪、刺客等搏命。
越是关心他,越不可能带他去巡游!
大秦也根本没有官吏敢冒着被嬴政、蒙毅等人杀人的视线,将他偷偷带去巡游。
这任务看起来简单,其实完成起来困难无比。
怪不得奖励这么丰厚。
……
半个时辰后,张婴表情郁闷地来到酒肆。
他准备先回长安乡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办,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他进门,恰好看见韩信正在饭桌前细嚼慢咽,旁边凳子上坐着两个彪形大汉正在与他搭话。
张婴连郁闷的情绪都忘了,连忙上前两步,道:“你们别欺负信兄!”
韩信筷子一顿,看向张婴的目光闪过一抹讶异。
两位彪形大汉上下打量了张婴几眼,眼底也闪过一抹奇异的目光。
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婴道:“小郎君,你可是一身绸缎华服的贵人,岂可唤麻衣为阿兄。”
“少管我。”
张婴心情不好,语气便有些差劲,他无视其他人看向韩信道:“可吃饱了?”
韩信点点头,也随之起身。
“哎,等等!小郎君我们对你这位信小兄弟没有恶意!”
“是啊是啊!只是发现有楚墨弟子在附近,我们过来一起亲热亲热。”
“对对对……都是天下楚墨是一家,一家亲。”
……
张婴听到这有些纳闷地看向韩信,疑惑道:“你是墨家子弟?”
“不。只是与楚墨学过几招。”
韩信脸上噙着笑,声音却格外的平淡甚至透着一丝冷意,“也不知这几人为何要缠上来。”
张婴立刻警惕地看着这几个彪形大汉,但他并不是多紧张,这可是在咸阳宫口对街,没人敢在这里械斗闹事。
“误会误会!我们是发现这位小兄弟算术特别好,想请他明日三墨聚会时帮个小忙。”
过来的壮士语气很客气,甚至还替韩信倒了一小杯酒,“哎,我们也是奉命想拿回矩子令,好证明我们楚墨才是……”
“好了!你少说两句!”
另外一位壮汉撞了这人一下,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再温和地看向张婴与韩信,挠了挠头道,“我们楚墨不擅长文字玩意。本来都对三墨聚会的矩……咳咳,绝望,但现在见到一个聪明的楚墨子弟,就,就有了想法。”
张婴听对方险些又一次说漏嘴,嘴角一抽,看得出来你们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了。
等等……
人是不怎么聪明,但这一群群的腱子肉,发达的肱二头肌,瞧着就挺有安全感的啊!
俗话说得好: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张婴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开口道:“走走走,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