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受挫,并不能阻止成都王司马颖的雄心,他在自己的王府再次召开会议,来的人比朝堂上少,但个顶个都是厉害角色。
东海王司马越坐拥徐、扬二州,在大晋国实力只低于朝堂与石凡位列第三。兖州刺史苟晞因近两年战场表现优异,渐渐有了“屠伯”之名,属于一等一的将才。幽州刺史王浚自从北上之后,吞并了附近的平洲,并且与附近的鲜卑宇文部、段部结盟,实力不容小觑。还有并州刺史刘琨,手底下是一支强大的并州军,这次又与鲜卑拓跋部交好,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现场的局势很明朗,司马颖要拉拢各方势力一起对付石凡,能够出席这次会议的都有这方面的愿望。毕竟石凡势力扩张太快,一两年的时间吞并了蜀地与南部各州,连林邑都被攻下。要想制衡他,单纯靠洛京的力量远远不足,大家要携起手来,先将石凡打趴下,然后才有好日子过。
这是出于共同的利益考虑,若是放任石凡发展不管不顾,大家很快会被他逐个击破,这时候需要的是团结起来,组成统一的联盟。至于雍州刺史周处、凉州刺史张轨,司马颖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们,这两位也早早的找机会逃出,他们所在的河西一带,看来是没希望争取的。
除了周处与张轨,青州刺史孟观,以及他身边的废太子司马遹不在。这事很正常,国无二主,“废太子”司马遹的存在会让司马颖如鲠在喉,人家是皇帝唯一的亲儿子,你算个啥,皇帝的十六弟吗?还不是一个妃子生的。
抛开这些人不说,司马颖能够争取到的只有司马越、王浚、苟晞、刘琨,加起来是五部分力量。王浚可以联络鲜卑的宇文部与段部,刘琨可以联络刚从中原退走的拓跋部,这些力量加起来很是
恐怖,如果一起向荆州发起进攻,成算几何?
苟晞熟悉战场,他指着地图,半响不语,最后无奈道:“如果没有其它因素,我们五方力量共进退,获胜毫无疑问。”
话里有话啊,什么是其它因素?
苟晞指着地图,说道:“第一个变数在河西,那里有周处与张轨,加起来是三州之地,他们的态度很关键,一旦倾向于石凡,我等腹背受敌。第二个变数是青州刺史孟观,他若是另起炉灶,我等不止是多了个敌人,而且会酿成人心惶惶。”
孟观手里有废太子司马遹,他说自己是正统,天下人多半会信,对司马颖的权威是极大的挑战。
见大家看向自己,司马颖知道等他拿主意,说道:“我会派一人去青州说和,劝他们与我等一起发兵。若能除掉石浩然,本王愿让出皇储之位。”
这句话够劲爆,司马颖愿意不做皇太弟,也要拉拢青州的力量一起对付石凡,这份诚意是孟观与司马遹难以抵制的吧?当然了,官场上听话听一半,司马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耍个小聪明,谁知道呢?
苟晞继续说:“第三个变数恰是这些异族,宇文部的骑兵厉害,段部相当了得,拓跋的战力大家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些异族过境,恐怕会招致更大的祸端,我等不可不防啊!”
这句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朝廷与荆州的分歧,说到底是一场内讧,却要搬来北方各游牧民族助阵,不得不说存在很大的隐患。最后还是司马颖拿主意,说道:“若是说服青州,又能阻止河西的周处与张轨,我等力量足以成事,无需异族相助。”
这句话为接下来的行动奠定基调,本次战役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大晋国自己来解决。接下来便是具体的行动规划,司马颖做各路军统帅毫无疑问,
负责总体布置及粮草供应,待说服青州方面以后,让青州军与东海王司马越的军队合为一处,从东面西陵城开始,攻取江夏,然后合围襄阳,这是东路军。剩下的并州军、幽州军、兖州军作为北路军,从新野、宛城向南发起攻击,争取在襄阳与东路军会师,这是北路军。第三路是朝廷的禁军,任务是守住函谷关,并向南攻取武关,意图是阻止周处与张轨动手,并从西面向荆州施加压力,最后同样是赶到襄阳城合围。
这便是大概的作战计划,没什么太多的新意,优势是人多力量大,三路大军扑向襄阳城,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
在襄阳城东南角的金谷城,石凡正在被一群王爷们围着,这些人又哭又闹这么久,总算逮着正主了。我们一个个可是王爷之尊,你竟然关押这么久,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石凡坐在正当中的椅子上,笑着说道:“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王爷。”
旁边人立即走下去,不一会功夫,带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身后跟着一文一武,以及一名面白无须的宦者。
这孩子名叫司马范,正是当年英武神勇楚王司马玮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上等王爵。那员武将大大有名,曾在梁王司马彤帐下当差,又与石凡在攻打天水城时打过赌,此人名唤司马瞟。文臣也颇有来历,他在洛京时候做到很高官职,却因表兄弟杨骏当政,他敏锐觉察道杨骏不靠谱,为了避免被牵连,索性与表兄吵了一架后返回故里,后来又跟随镇东将军刘弘镇守过长沙城,此人便是蒯钦。
石凡与他们三个一一施礼,大家或者是旧相识,或者敬重你是王爵,或者仰慕你的风采。接着,石凡又与那名宦者打了招呼,此人比前面三位更有名,当年贾南风执政时期宫廷
第一内官,其实是西岭派的绝世高手张泓。
石凡曾十分纳闷,忍不住向张泓打听,你是先成为绝世高手的,还会先将自个阉割的?按道理而言,一个绝世高手绝不会阉了自己,反过来说,一个阉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有毅力练成绝世高手。
张泓好一会笑而不语,最后只反问了一句,便让石凡心服口服,他说:“谁说我是宦者?”
石凡不自觉瞅了眼他的胯下,很不相信的摇摇头,在贾南风身边,你要是有那家伙,还能不被发现?还能闲置?
张泓道:“都说郎君博览群书,写下了无数佳作,金谷书局出的书,篇篇都让人茅塞顿开。看起来,郎君还是有所不知,天下有门功夫,岂止是隐藏什么,即便是有时候男,有时候女,也未必做不到啊!”
石凡挠头,嘴上却倔道:“你说的这门功夫,哪里是看书能看到的?……真有这门的功夫,你们西岭派的主公曹瑛是男的女的?还有光头强与图图……”
张泓哪知道什么“光头强”与“图图”,他又没看过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动画片,只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气得石凡非扒他裤子,最后张泓老实承认,他是恰好那方面有缺陷,后来练好了功夫,西岭派需要派个人去皇宫工作,他正符合条件,既然那玩意没用,切了便切了。
楚王府的人都来了,石凡给他们一个个让到座位上,然后自个也归位,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请楚王来吗?”
十几位“王爷们”面带疑惑,他们哪知道是什么意思?自从在襄山围攻少林寺之后,他们便被关在这金谷城内,平时生活还算不错,也没人为难他们。但大家毕竟拥有王爵,应该在各自封地逍遥自在,哪里会甘心留在此处?
发现金谷城守卫不多,他们趁着夜间
,几次三番试图逃出去,结果…… 没遇到守卫阻拦,但就是绕不出去,通常都是次日天色大亮,这些人才发现没走出去多远,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金谷城暗合某种神秘阵型,在夜间是难以自由通行的。
传言中,西岭派的高手们闯过,三十多人同样被困在里面,第二天的时候只剩下主公及身边几人幸免,其余人全都被抓走。这些王爷们不死心,试了种种办法,没有侍卫拦阻,也没人打他们,可就是出不去。
左等右等,直到秋天到了,院子里树叶飘落,那个罪魁祸首回荆州了。在他归来后的第五天,总算造访金谷城,被王爷们堵在大堂内,非要找他讨要个说法,凭什么胆敢关押王爷,心里还有国法吗?
石凡笑了,为什么关你们,难道一个个记性这么差,忘了当初自己干了什么?你们可以公然扰乱秩序,胆敢刺杀朝廷重臣,以前是镇南将军、荆州牧,现在的大将军,这个罪名关你们怎么了,要是送去荆州的律法院,足够叛一个斩立决的。
因为这些人的身份,石凡没有动用律法院,而是将奏折送去洛京,让朝廷给个明示。朝廷没搭理,成都王司马颖让荆州自行处置,企图将皮球踢回来。石凡必须接着,而且他并不为难,对付你们有什么难的?
这些王爷们一头雾水,石凡便将道理说明白,“朝廷此前颁布的旨意,册封的王爷,包括眼前你们能看到的楚王,荆州官府完全认可,并且会按规矩礼敬有加,食邑、封地、王府、随从、仆役一个不差。但是,朝廷烂封的那些,属于成都王肆意妄为,一律不予理睬,加上各位犯过的罪过,给你们两个选择。”
“王爷们”面面相觑,都不予理睬了,怎么还有两个选择?
好你个石浩然,到底想闹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