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裴頠,仆人来报异族少年醒了,恰好李阳到访,正在查看他的伤情。少年是被青衣卫救下的,李阳知晓并不奇怪,只是不知为何会亲自探查。
石凡连忙赶去,老远看到李阳身着白色的马褂,衣服出自金谷园的作坊生产,放在这个时代算奇装异服了。
“舅父,你来也不招呼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你啊!”
李阳摆摆手,“我以后天天来,总那么麻烦怎么行。”
这时,少年挣扎着爬起身,在床上行跪礼,冲着石凡拜道:“羯人石勹背谢过郎君救命之恩,从此以后牵马坠镫,誓死保卫郎君的安危。”
石凡示意仆人扶他躺下,平静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我相遇只是个巧合,等你伤势好转,我会送你些盘缠,回家去吧!”
少年自是千恩万谢,甘愿在府中为奴,只是不放心家中的老母。李阳发话了,你不能走!
石凡纳闷问道:“他想走便走,何必拦阻呢?”
李阳解释道:“我听那日烧饼回来所说,此子身手不凡,又临危不惧,将来必是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就此埋没实在可惜。刚才我又探查了他的脉息与筋骨,与凡儿你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你们从小身体素质极佳,又没有修习什么武艺,可以说是一块未染尘埃的璞玉,可塑之才啊!”
“莫非,舅父要收他为徒?”
李阳点点头,说道:“我活了半生,像你们这样的好苗子,以前只遇到一个。没想到,这个夏天就碰到俩。”
石凡很想知道第一个是谁,李阳却含笑不语,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第一个算他的开门弟子,石凡呢,两人有师徒之实,名义上是舅甥关系。而这位异族少年,被他认定是第二位徒弟。
异族少年惊喜的又一次爬起,跪下就拜,激动的汉话说不太利落。
李阳心安理得受他一拜,转而说道:“石勹背?这名字太奇怪,一听就不
像中原人,以后行动多有不便,我送你个名字吧!”
少年赶紧拜谢师傅赐名。
李阳想了想,说道:“从此以后,你还姓石,单名一个勒,表字世龙,意思是世间蛟龙,如何?”
少年不停感谢,嘴里还念叨,我以后叫石勒,字世龙。
旁边的石凡是真听傻了,石勹背他不认识,但石勒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这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从奴隶变为皇帝的人,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他将打败匈奴建立强大的赵国。
石凡还在质疑,但这少年身强体壮、英雄了得,而且舅父给取的名字恰好是石勒,表字“世龙”也完全符合史实。石凡不得不承认,眼前床榻上躺着的,真的是历史上呼风唤雨的大枭雄。
而就在刚才,大枭雄还在给自己磕头行礼,若是石凡一开始答允他,石勒便是金谷园里的奴仆,可不就是历史所说的奴隶?再联想以前学习的历史知识,石勒年轻时跟着乡人去洛阳贩马,因为在城门口长啸,引来大名士王衍的一段评语,愿意是形容王衍相人极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石凡越想越心惊,他不能容许将会成为反贼的王弥存活,更难以忍受强大的石勒雄起。李阳也是多事,取表字世龙,还什么世间的蛟龙呢,石凡的屠龙刀何在?他的眼神飘向了腰间的宝刃,要不是李阳在场,他很想一刀劈过去,把英雄扼杀在梦开始的地方。
直到石凡离开房间,李阳才跟着出来,也就是说,石凡一直没有得到和石勒独处的机会。李阳看着他好奇,问道:“凡儿,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似乎身上隐藏着杀气?”
石凡有些服软,怪不得人老了会成精。李阳久混江湖,杀气这玩意也能看出来?
“舅父说笑了,我只是有些预感,仿佛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石凡的掩饰并不聪明,怎么看都有漏洞,李阳笑着没有揭穿。既然舅父都来了,今天陪你
去校场练武,让你的少先队都过来,舅父帮你打造一支铁血的队伍。
石凡偷笑跟着走,就在前不久,李阳还说只会好勇斗狠,其实他什么不懂,从排兵布阵到奇门八卦,乃至阴谋诡计,几乎样样精通。
他们还未走到校场门口,有仆人快马来报,“不好了,小郎君。有河东卫府的护卫来金谷园,他浑身是血伤势很重,说他们家女郎的轿子被人劫持,就在去翠云庵的路上。”
石凡急问:“人在哪?”
“回小郎君,已经昏过去,正在救治。”
“河东卫家的女郎,还到这里求救,岂不是昨天刚认识的大才女卫烁,谁人如此大胆?”
石凡一边上马,一边问道。
仆人回答道:“听卫家的护卫说,好像是什么琅琊王家……”
“王澄这混蛋,看我不宰了你!”
石凡打马要走,回头后疑惑,问道:“舅父,你不去帮我吗?”
李阳抱着膀子,撇嘴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快去快回,舅父在校场等你!今天不把你练吐了,算舅父仁慈!”
石凡无奈,只好招呼许彪一伙,集结队伍向事发地点进发。
……
去翠云峰顶的路上,香客寥寥,这年代佛教还是高雅的喜好,几乎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追求。在治病救人、送子送福等宣传口号诞生之前,还没法深入平民百姓的内心。
卫烁打算一大早去翠云庵上香,同时游览翠云峰的美景。其中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她常听堂弟卫玠介绍,金谷园的小郎君每日登翠云峰顶,而且喜欢在那里采药、饮茶,练就一身翻山越岭的本事。
没想到,轿子刚到半山腰,丛林里杀出一帮蒙面的黑衣人,举刀便是一通砍杀,瞬间有几位家仆应声倒地。卫烁惊慌的掀开轿帘,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坏了,但好在她博览群书又颇有想法,懂得遇事不要惊慌。
“王平子,你给我住手!”
其中一名黑衣人无奈露出脸,
正是琅琊王家的王澄。
“女郎,你怎看出我的身份?”
卫烁哼了声,她一向博闻强识,昨日刚见过的人,印象怎能不深刻?我不止知道你是王澄,还知道你有着一副小肚鸡肠,不过是言语的冲突,你竟然处心积虑的埋伏杀人,身为八大世家之一,你们琅琊王家就是这么教育子弟的吗?
王澄恼怒道:“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八大世家了,昨日聚会之时,你又何曾考虑身份地位?作为一个女郎,你应在家中辛勤相夫教子,却总爱抛头露面胡言乱语,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卫烁气急而笑,厉声指责道:“你王平子一向自我标榜,干一些新奇而荒唐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若你们要追逐山野、放飞心灵,怎我等女子出门便是不知羞耻的抛头露面?你的解脱竟因人而异,你的不羁只是表面伪装。王平子,你何其虚伪乎?”
王澄被她一顿狂喷,人家道理说的没错,你们男人要追求自由、陶冶情操,怎么一提起女人就另当别论,连出门都要质疑一番。作为追求风尚的前行者,王澄的说法自相矛盾。王澄又一次领教她的伶俐口齿,作为以能言善辩著称的家族,王澄的感觉却是有心无力,
“女郎休要强辩,今日让你好好领教本郎君的厉害!”
卫烁肯定害怕,她不敢从轿子里走出,只好透过掀起帘子恐吓道:“你若是对我不利,叔宝会替我报仇,祖父也绝不会饶过你!”
“叔宝?卫玠那小白脸长得就像个女郎,你还指望他给你报仇?至于卫瓘,害了钟会,害了邓艾,杀了姜维,谋杀了沙漠汗,连当今至尊都差点被他赶下位。他是很厉害,你要不提醒我还忘了。看来今日的事情不能为外人知晓,你放心,我会杀人灭口的!”
卫烁发出一声尖叫,跟随的仆人惊慌逃窜,趁着慌乱,有人纵马快速奔出包围圈
。
王澄急了,大呼:“杀了他!”
弓箭射中那人的后腰,但他并未落马,仍然死命的逃窜。王澄分出一队人马追赶,务必在下山前杀死此人。那人却没有下山,在岔路口转向,飞奔去半山腰的金谷园。
仗着人多势众,只是一盏茶的时间,王澄大获全胜,卫府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十几个举手投降,被捆绑后扔在一边。
有心腹提醒:“郎君,一会日头高了,恐怕遇见登山的人。不如尽快格杀,以绝后患!”
王澄大笑,不急!我要让他们家仆人亲眼看着,本郎君是怎么蹂躏卫家女郎的!浪蹄子,你不是口齿伶俐吗?你不是腹有诗书吗?你不是美若天仙吗?本郎君今天强行占有了你,然后分给最粗鲁的家仆尝鲜,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上,看看你这金贵之躯到底是何滋味!
卫烁吓坏了,不停发出尖叫!
王澄将手伸进轿帘,一把将人拽了出来。卫烁虽然害怕,却是个烈性子,找准机会咬住他的手,死也不放!
王澄拽了几下,实在疼得厉害,恨恨的猛击她头部,总算抽出满是鲜血的手,他飞起一脚,将卫烁踢翻在地。
卫烁头部受创,微微有些眩晕,被王澄硬拖着坐起身,三两下将身上的锦缎外衣撕破拽下,只剩下遮羞用的轻薄亵衣。
“女郎穿得如此清凉,果真是个轻薄性子。今天遇到本郎君,突然有点怜香惜玉,不想让你死了。”
王澄的手下不停欢呼,眼睁睁盯着卫烁露出的皮肉看。
王澄一副得胜将军的骄傲样,大声问:“尔等说说,本郎君是先脱她上面,还是下面?”
上面!下面!全脱!
一群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个个狂热的不行。
王澄嘿嘿坏笑的伸向卫烁胸前的薄衣,眼看就要肌肤相亲,突然传来一声马嘶,然后听到马蹄急促,围观的人群被骏马瞬间撞开,一柄长剑唰得刺了过来,直指王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