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与许怀谦对视了好片刻, 许怀谦都没有说话。 他问了“爹爹不说话,是因为爹爹也不会吗” 他人小鬼大,现在还记得许怀谦说过, 照相机很难做的,要学很多很多的知识才能够做出来。 他在孟伯伯那儿问过了。 他爹读书的时候学问一般般。 怪不得他爹只让他读书, 却不教他怎么做照相机,一定是因为他爹也不会 他不会他就有利可图。 糯糯抿了抿唇,试图跟他爹讨价还价“既然爹爹不会, 那爹爹就把我的早读给取消吧。” 早上很早爬起来读课本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 睡又没睡好, 还得扯着嗓子读课本。 许怀谦眨眨眼,他就知道,这小子找他准没有好事情。 取消早读 那不行,最近学堂的先生跟他说, 几个孩子的记忆力增进不少,以前死活记不住的文章, 现在都能够记住并流畅地背诵了。 形势一片大好, 他怎么可能让他们抓住偷懒的机会。 “那怎么可能。”许怀谦跟孩子吹牛,“天底下还没有你爹不会做的事情。” 糯糯一脸怀疑“那爹爹为什么迟迟不肯教糯糯做。” “那不是因为你爹我最近忙嘛。”许怀谦给他讲道理, “你看你爹爹我每天忙得有时间抽身吗” 糯糯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 他爹为了钱的事情, 天天抓头发。 好像从记事起, 他爹就天天在愁钱。 呜呜呜呜呜, 他们家真穷 糯糯又问“那爹爹什么时候有空嘛” 许怀谦继续忽悠他“等忙过这阵爹爹就空了,你再等等好不好嘛。” 糯糯有点不情不愿,但许怀谦都跟他撒娇了, 他也只能点头“好吧。” 答应完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被他爹给绕进去了,他不是以此来跟他爹谈条件的嘛,结果又被他爹给拖延时间了。 他眨了眨眼,他爹说了,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那他都答应了,肯定不能再反悔了。 他只能又催了催许怀谦“那你要快点哦” 许怀谦点头“嗯嗯,我尽量快一点” 糯糯想了想,他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又蹬蹬蹬地跑回去了“那我先回去继续温习功课了” 没温习好,又要挨板子了,呜呜呜呜呜。 许怀谦微笑着看儿子蹬蹬蹬跑远的背影,面上的笑容一僵。 原本今天在户部唧唧歪歪地听人吵了一天,下衙回家想清静清静的心思又没了。 还没踏进家门的脚步瞬间一转,忙不迭地往太医院而去。 这个点,太医院的人还没有下衙,全都在给人种痘。 许怀谦进去的时候,段祐言还愣了愣“还有事吗” 许怀谦蹲下身去,看他给人接种“我上次让你做的那个碘,你做出来了吗” 说到这个段祐言愣了愣,给手头上的人接种完,这才把许怀谦带到他的实验室,把他从海带灰里过滤出来的东西交给许怀谦“你说的碘是这个吗” 许怀谦接过段祐言递给他的东西,看了看,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 刚段祐言自信地把东西拿给他,他还以为他真的天资过人,一弄就把碘给弄出来。 拿到实物后,才发现与他所想象中的碘差距甚远。 段祐言问“那该怎么弄” 他把能太医院能用的提炼之法都用过一遍了,最后只有这把海带烧成灰,在用灰中过滤之法弄出来的东西,与许怀谦说的碘十分相似。 如果这还不如许怀谦所需要的碘,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嗯”许怀谦一下被段祐言给问懵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他提前知道他会穿越的话,他一定选理科,这会儿岂不是什么东西都手到擒来。 “大概就是用你手中的这个提炼提炼再提炼吧。”许怀谦也不知道,只能胡诌。 段祐言“这已经是提炼过了的,还要怎么提炼” 段祐言着实想不到了。 “我想想哈。”这个时候,也只有许怀谦自己绞尽脑汁了。 他拿了支毛笔,使劲地咬着笔尖,把他上辈子所学的还记得的一些化学知识都翻烂了。 最后也没找出什么好方法来。 “想不出来。”许怀谦跟段祐言摊手。 “那就不做了。”段祐言也不强求,索性这东西也不是特需,苍术、艾叶、丁香这些都有这个碘的性质,能够替代。 “不行。”许怀谦也想不做了,但是他已经答应他家熊孩子了,当父亲的怎么能够食言呢,“不能半途而废。” “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实验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要他们肯想肯干,就一定能够实验。 段祐言捋了捋他的时间,最近太医院里除了给人种痘就没有其他的要事要忙了。 哥儿潮热药以及关于哥儿潮热的书籍还在慢慢编撰,这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 不着急。 “有。”他向许怀谦点了点头,他对许怀谦这个外行人如何做能治病的碘来也十分好奇。 “走吧,走吧。”许怀谦拉着段祐言就去了工部。 先让工部那边给他们做了一系列的烧杯和坩埚,这才薅了太医院不少的海带出来做实验。 章秉文看着许怀谦还要从海带里重新提炼海带灰的过滤物,指着段祐言拿过来的那些东西说道“这不是有了吗” “再试试其他方法。”许怀谦也不能确定这个方法就一定能行,说不得其他从海带里提炼出来的方法也能行呢 “一个海带讲究还挺多的。”章秉文挑了挑从太医院里搬出来的海带。 “嗯”他这话倒是提醒段祐言了,“既然海带的提炼手法有所变动,那海带是不是也要变动” “比如干海带和鲜海带所提炼出来的东西也有所不同” 俗话说得好,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段祐言这话一出,许怀谦立马点头“有道理” “就是这湿海带怎么弄”京城离着海边可相距十万八千里,想要弄到鲜海带可不容易。 “皇宫里的采买有法子。”段祐言想了想道,这海带不仅仅可以用来治病,用来做菜也是一绝。 这干海带吃起来不是什么新鲜物,而鲜海带才是宫里头的新鲜物。 问他们要,肯定能要到。 若是旁人去要肯定要不到,若是许怀谦去要嘛 段祐言和章秉文都看着许怀谦。 “成,我去要就我去要。”为了做实验,许怀谦也是豁出去了。 翻出自己压箱底的二十两贿赂了宫里的采买,从他们手里弄来了几百斤的鲜海带。 说是鲜海带其实就是一直浸泡在一个模拟出海底世界的海水海带,其实也不怎么新鲜。 聊胜于无了。 所有东西准备齐全,许怀谦撸起袖子开始大搞特搞了。 先这样再那样。 弄了一通过后。 章秉文看着面前一堆许怀谦弄出来的东西“这东西跟段祐言他们弄出来的东西有区别吗” “好像没有。”许怀谦对比一下,诚实回答。 章秉文“” 段祐言“” 所以你这样大费周章一通的目的何在 “没事,失败很正常。”许怀谦很看得开,他又不是学这一行的,做不出是必然的,做出来了才不正常,“多试试嘛,什么东西都是试出来的。” 许怀谦又开始在那一堆过滤物里加各种各样的东西,就像当初他烧玻璃加入了草木灰一样。 最后得出能用来烧玻璃用的草木灰碱水。 怕实验不出,他这次一次性弄了二十个烧杯,每个烧杯里都放入了不同的东西。 方便随时观察。 都怪他高中都死记硬背去了,不然这会儿他肯定能知道海带提炼碘的公式。 从公式中找出方法。 奈何他实在记不得了,只记得最后提炼出来的碘为深紫色的,那就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呗。 说不得做着做着,他死去的高中化学实验记忆又开始重新攻击他了呢 许怀谦这边在和段祐言章秉文做着实验,另外一边,陈烈酒也将烤好的肉递给了趁乱上位的魆族新族长。 “尝尝我缙朝的口味。” 魆族新族长拿着陈烈酒递给他的烤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虽然魆族有过那么一段的吃人肉史,但那毕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加之这位魆族新族长在魆族内部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就算魆族所有百姓都吃人肉,他也不可能吃啊。 这肉在他手中拿得就十分煎熬了。 “吃呀。”陈烈酒好一把后,自己也尝了尝味道,觉得不错,看魆族新族长没有一脸便秘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个吃的样子,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我在上面下了毒吧” “哦没有没有。”魆族新族长听到陈烈酒的话摇了摇头,艰难地拿起肉串啃了一口,起初他都不敢嚼,直接吞咽了下去,待尝到味道之后才发觉不同,拿着肉串向陈烈酒问道,“这竟然是羊肉” “不然呢”陈烈酒微笑地看着他。 难不成他以为他会给他吃人肉吗 “不是不是。”魆族新族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话圆了回来,“我只是没想到,这羊肉竟然能做得这般美味。” 魆族国力不丰那些年,百姓们家中十户才用一把铁刀,铁锅这东西就不要想有了,有也不给做。 没有锅,只有可以勉强煮东西用的陶瓷,百姓们日常想吃些好的,就用这炙烤法。 因为常用这炙烤法,魆族人也摸索出了一种炙烤食欲比较好吃的手艺。 这种手艺在魆族上层很受推崇,但他没有想到陈烈酒拿给他的这串肉串比他所吃过的所有炙烤出来的羊肉还要好吃。 “这就是我缙朝的神奇之处了,不管什么吃食都做得要比别国更胜一筹。”他家小相公也说了,什么东西,只要舍得下香料,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 陈烈酒不会做饭,但这烤烧烤他是会得足足的,看他家小相公做过太多次,闭着眼睛也会了。 这话魆族新族长有些不认同,世界这么大,国家如此多,他怎么会觉得其他国家没有缙朝的食物好吃。 但迫于形势,他还是点头应着“是是是。” 不管他是真心的也好,不是真心的也好,陈烈酒待他吃完这串羊肉串后,问他“想不想,每日都吃到如这串羊肉串这般的美食” “嗯”魆族族长被陈烈酒这话给问懵了。 日日都吃到如羊肉串这般的美食,那得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吧。 每天能吃到羊肉就算不错了。 贫穷如魆族,就算是先前的族长也不是日日都能吃肉的,更何况他这个先前的族长把魆族的粮食消耗一空新上任的族长。 “像这样的吃食,在我缙朝不过是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每日的日常而已。”陈烈酒跟魆族新族长说,“就是村子里的富户们也能享受得起这样的待遇。” 魆族族长都听呆了,感情他还当不上一个村子里的富户 是的,没错,陈烈酒下一句就扎了他的心窝子。 “你这个魆族新族长当得连我们村子里的富户都不如。”陈烈酒看着他笑,“不知道你这魆族族长当来有什么意思。” “换作是我,我就不当。” 魆族新族长抽了抽嘴角,话也不能这样说,虽说当了族长也吃不上几顿好的,但是不当族长一顿好的也吃不上。 而且权利这个东西啊,没有拿到它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一旦拿到它了,还有人舍得放下来吗 “跟我们合作如何”陈烈酒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他该铺垫的都已经铺垫好了,这才切入正题道,“你来当我缙朝的官,我们不干涉你,你只需要将我缙朝派发下去的任务做好就好了。” 陈烈酒算了算,他这次就带了商部的一百多女子、哥儿出来,这些女子、哥儿还都是一些涉世未深的人。 要他跟魆族这个新上任的族长起了冲突,他们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况且正面冲突赢了,城里的百姓们也未必会听他们缙朝人指挥。 既然做不到正面对抗,不如试着慢慢土崩瓦解 “啊”魆族新族长没有想到陈烈酒一开口不是要他们交出城池,而是要给他封官做,有点懵。 “当我们缙朝的官,你还是魆族的族长。”陈烈酒继续和他诱惑,“不仅如此,我们还会给你修炼官邸,还给你俸禄,还会帮你收拢其他的部落,让你的官越当越大。” 陈烈酒诱惑完,问他“如何” 魆族新族长被他这一系列的话给砸懵了,沉默了好久这才问道“你们会有这么好心”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吧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魆族和缙朝前些年还是死敌来着。 “当然是因为我们也不太想在这里久待了。”陈烈酒拿捏魆族族长的心里是一拿捏一个准,“你看你们魆族什么都没有,连吃食都吃不上两顿好的,我在缙朝可是顿顿山珍海味的人,我可受不了,在你们这儿受这苦日子。” “我只想早点做完差事,应付完上头,好早点被调回去。” 陈烈酒说完,轻松往草地上一躺,手枕在脑袋他。 这才出来没有多久,他就想他的小相公和他的糯糯了。 陈烈酒脸上的思乡之情不似作假,况且他刚刚那些话,深得魆族新族长的认同。 若他不是魆族人,从小在魆族长大,他说不得也想去缙朝,哪怕做个普通的富家翁也好。 可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根,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熟悉的风景,有他想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陈烈酒说得那些条件很令他心动,但他还是怕,怕陈烈酒是忽悠他的。 在他没有答应前,他还有跟他谈判的条件,但他一旦答应了,想反悔都没有余地了。 “这样。”他迟迟不说话,陈烈酒知道他在忧心什么,“我们不进城,我们就在城外建造官邸,不过,你不能拦着我们招工,也不能拦着我们给路过的百姓治疗天花。” 陈烈酒在来时的路上就打听过了,魆族这座都城里现在已经没有天花病人了,有天花的人都被他们给赶了出去。 而外头那些染上天花的人,除了自身能力强的或者会一点医术的人能够保证自己有命活下去以外,大部分的人都只有等死。 没有人救治他们的话,这一次的天花,不知道魆族内会死多少人。 从前这些人是敌国人也就罢了,现在他们来接手了,他们就相当于半个缙朝人。 这些人都是他们商部以后发展此地的根基,少一个就心痛一个。 “等我们把给你官衙府邸建造好,你再决定要不要做我们缙朝的官如何” 陈烈酒已经尽最大可能的给魆族新族长开了方便之门,这个魆族新族长还不识趣的话。 双方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魆族新族长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 陈烈酒已经把他所有的后顾之忧都包揽了过去,他确实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点头道“好。” 反正只要他们不进城,不往城里丢患有天花的病人,对他来说,他在城外做什么都没有损失。 双方达成协议,陈烈酒还送了魆族新族长一车粮食。 商部的女子、哥儿目送这位魆族新族长拉了粮食回去,凑到陈烈酒身旁问道“大人,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不会。”陈烈酒心中自有计量,“有舍才有得,不付出就想获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也不给他们解释,命令道“全体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就开工。” 开工做什么呢 当然是先砌窑烧砖了,没有砖怎么给魆族新族长修官衙 而这砌窑的事情,陈烈酒已经做过很多回了,现在做起来熟门熟手。 魆族什么都没有,土总有吧 他看过了,魆族i土都是实土,不是沙土,能烧砖。 于是第二日,魆族城内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的新族长与缙朝人谈了什么条件。 就见缙朝人在他们城外挂起了招工的牌子。 是用魆族话写的。 招工。 招砌窑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烧砖工,每日五斤麦子。 招砌砖工,每日三斤麦子。 前面的字,魆族人直接忽视了,他们看着后面的麦子几个字,愣怔出神。 这是做工就给他们麦子吃的意思 魆族因为土质的原因,种出来的麦子产量极低,平日里只有富裕人家和贵族才吃得起麦子,普通平民是没有吃麦子的资格的。 这缙朝人这般大方吗竟然给他们吃麦子 不少城里人都心动了,但看城门还紧闭着,并没有采取行动。 陈烈酒也不着急,招不到城里人,就招乡下人嘛。 现在魆族人都龟缩在城里不出来,正好给了他机会,他让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去周边的乡下招工。 因为天花盛行,魆族周边村落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留下的一行人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缙朝人防备得紧。 这一路上什么凶残的魆族人都见识过的商部的女子、哥儿们也习惯了他们的防备。 见他们用镰刀和锄头还有一些棍棒抵御着他们也不恼,只是用新学会的魆族话说道“你们的新族长允许我们在你们城池的外面建造房子,我们现在准备开工了,缺人,若是你们想挣点吃食什么的就来城池外报名吧。” 说完还把陈烈酒吩咐他们带出来的粮食放在他们面前。 不管他们收不收,先把和善的态度拿出来再说。 刚开始三天商部的人差不多把周边的村落都给走了一遍,但都没有人来报名, 但是有那听说这里招工的人,瞧着好奇过来瞧了瞧。 至于留下来却是没有人行动。 他们还在怀疑,怀疑缙朝的人动机。 但当那些魆族乡下人饿得实在不行了,将缙朝人给他们的粮袋打开,想着被毒死也比被饿死好吃了那些粮食,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与其他人商议道“或许那些缙朝人并没有骗我们,他们就是想招我们给他们做工,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要不我们先去试试吧,要是他们骗我们的话,我们也好随时逃跑。” 地盘都是他们魆族人的地盘,还怕他们跑不掉吗 在粮食的诱惑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条件下,三天过后,终于有魆族人行动了,朝陈烈酒竖着牌子的地方询问道“怎么报名” 见终于有人来了,陈烈酒将早准备好的纸张拿出来,微笑着跟他们说“会写字的在这上面写一个名字就行了,不会写字地告诉我名字,按一个红手印就行了。” 来的都是魆族的乡下人,他们哪里识得什么字,看到那洁白如雪的宣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嗫嚅道“大牛。” “好的,大牛。”听到这个名字陈烈酒也没有意外,很快地给他等级好,给了他一个牌子,向他指了个方向,“去那边帮着他们挖土吧,傍晚记得拿着牌子到我这儿来领粮食,一日三斤麦子。” 这位叫大牛的魆族人拿着陈烈酒发给他的一个木牌牌去到他所指的地方,只见已经有商部的女子、哥儿在挖土了。 他过去,他们看到他手中的牌子,给他发了一把锄头,就让他跟他们一块挖。 大牛生得人高马大,只是因为饿太久了,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力气还是有的。 有了他的加入,商部的女子、哥儿们挖土的速度快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就挖出了一个窑型。 劳作了一上午,来时根本就没有吃饱过饭的大牛本以为会饿着肚子继续劳作。 谁知道收工的时候,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又给他发了两个用杂粮做的杂粮馒头。 拳头大小,做得实实的,一点都不虚,还有一碗蔬菜汤。 两个馒头和一碗蔬菜汤下去,大牛竟然打了饱嗝 有多久没有吃到饱饭了,大牛自己都不清楚。 吃饱了饭,下午他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使得本快要挖好的砖窑一下午的时间就挖好了。 下工的时候,他照着陈烈酒的话拿着牌子到他哪儿领取麦子。 陈烈酒看到他的牌子,想也不想地把早准备好的三斤麦子递给了他“布袋和牌子都要收好,以后只认布袋和牌子,不认真。” 鉴于他是第一个来做工的,陈烈酒很耐心地给他交代事情。 “嗯。”大牛寡言寡语地应了一声,拿着木牌和沉甸甸的布袋回去了。 村里,已经等候他多时的村民们等他一回来就围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就挖土。”大牛跟他们说,“中午还管饭,粮食当天给。” 说着他把布袋戏打开了,露出里面金黄色的三斤麦子来。 “真的有啊”魆族的村民们个个惊呼,足足三斤呢,省着吃够一家人吃上好几日了 这还是一天的,若是日日都有,他们岂不是都不用饿肚子了 “嗯、有。”大牛寡言寡语的,听他们惊呼,只是实话实说了两个字,然后就在村民们羡慕的眼神中,带着他的布袋戏回了家。 当天夜里,大牛家就飘起了炊烟,看他们饱食了一顿,第二日完好无损地出了家门。 这次大牛还把他弟弟二牛给一块带上了。 村里的村民们也不傻,看到他们出门了,也跟着他们的步伐一块走出了家门。 不多时,围在陈烈酒身旁的人就比昨天多了十来人。 第一天十来人。 第二天一百多人。 第三天直接发展到了上千人。 陈烈酒也不挑,只要是能做事的人,他都收。 像大牛这种有劳动力的就去干体力活,干不了体力活的妇女、哥儿们,他就让他们做饭。 总之随着人越来越多,需要做事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还在紧闭的魆族城人们,是眼睁睁地一天一天地看着城门外聚集起上千人的。 人都吓傻了。 就怕这些人会团结起来打他们。 但是一日一日过去,陈烈酒并没有那样做。 反而还给来做工的人说,发现有得了天花不要惊慌,让那些得了天花的人到他这儿来,他来治疗他们。 一开始这些天花病人也将信将疑,怕缙朝人是忽悠他们的,怕他们忽悠过去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随着一些不怕死的人去到陈烈酒哪儿,没过多久就被完好无损地治疗好,只是脸上多了些得过天花的疤子以外,没有任何残缺后。 他们才敞开心扉,只要看到有得了天花鬼鬼祟祟出没的人,都要告诉他们一声,缙朝人来都城外开了专给天花病人治疗的诊所,不收钱。 随着魆族的天花病人不断被治疗,不断留下来给陈烈酒做工。 说好给魆族新族长的官衙也修建好了。 看着那比他们居住的城池还要好的建筑,随着城里的粮食一再缺空,城里的一些百姓也忍受不了。 谁能忍受他们每天忍饥挨饿,却能每天看着城外的那些人每天都能吃饱饭的痛苦。 于是城里人也有翻墙出城去报名做工的。 陈烈酒很爽快,也不问城里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报名就给一个木牌和布袋戏。 木牌是用来看工种的,布袋是用来装粮食的。 有了食物,城里人不再忍饥挨饿,几乎大半的人城里人都翻墙出去做工了。 等到陈烈酒的官衙彻底修好,魆族的新族长去找陈烈酒讨要他的衙邸的时候。 陈烈酒却笑了“魆族族长,你确定你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手底下的那些簇拥者的手下全来陈烈酒这儿做工了。 而陈烈酒给他们的粮食也很巧妙,三斤麦子这个数量,刚好够他们劳作一天回去和家人能吃上一顿饱饭的量。 就算存量也存不下多少。 何况陈烈酒还在城外做起了生意,能用粮食换布,换油,换肉。 对于吃饱了饭的人来说,想要提高生活品质是在所难免的事, 现在他们的生活在慢慢恢复正常秩序,相信再也没有人想要回到先前那般人间炼狱的生活中去。 魆族族长听完陈烈酒的话,如遭雷劈。 这怎么跟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了 陈烈酒笑,当然不一样了,先前他们人多势众的,他那敢跟他们硬碰,现在他有了话语权,反过来的魆族了。 他一个恶霸哥儿,当真那么好心会给敌国修一座官邸 京城,经过几个月的实验,许怀谦摸到了一点做实验的手感。 “这一步好像得加酸性的东西。” 做了这么久的实验,他几乎是一下了衙就来做他的实验,闭着眼睛许怀谦都知道怎么做了。 刚做到把海带灰过滤出来,跟段祐言和章秉文说道。 两人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几个月下来,他们已经从许怀谦这里明白一个道理,做得出来才有鬼了 与其陪他浪费时间,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把有关于哥儿潮热的药给再研发一下,再精进一点有关于哥儿潮热的书,将种痘的心得写下来。 比如看看能不能用电再做一些能够用电带动能够高效使用的农具。 没有人回答他,许怀谦也不恼,继续麻木地做着他的实验。 然后将实验结果写在纸上。 几个月过去,三人这间实验室里已经积满了纸张。 是裴望舒和孟方荀来时都要小心翼翼进入的存在。 不敢给他们打扫,怕一打扫,他们所需要的纸张就找不到了。 “酸性用硫酸试试。”做了这么久的实现,许怀谦也算是有了点经验,对各类化学物品的作用也算是有一个大概了。 他觉得他现在再穿越回去,只要肯用心学,化学肯定能考满分 只要肯努力,学渣也能变学霸。 “唔”静待实现变化的过程中,许怀谦以为又没有效果,但是接下来的反应,使他眼睛亮了亮,“好像有效果了。” “嗯”段祐言和章秉文同时抬了抬头,“能做出来了” “还没有完全有效果。”许怀谦看着烧杯中酸化的海带灰,还不能确定,“我再接着试试。” 段祐言“” 章秉文“” 他们都觉得许怀谦在天方夜谭,他们觉得他的实验肯定成功不了。 许怀谦却坚定他能够做出来,因为在实验过程中他想起来了,海带提炼碘的过程好像要用到过氧化氢和。 但这两样他都搞不出来。 可他想起来他做过的一道化学题,用硫酸溶液和红矾钾也能够提炼碘。 硫酸溶液好弄,缙朝就有硫酸,用来腐蚀五金的,太医院也备着有。 至于红矾钾也好找,因为它还有一个别称叫红矾。 说红矾可能没人知道,说鹤顶红肯定有人知道,剧毒的毒药。 不过鹤顶红和许怀谦所要的红矾钾不一样,这其实是两样东西,但因为他们外观尝尝相似被认为是一种东西。 都是红色的粉末。 只不过鹤顶红呈红色,而许怀谦要的红矾呈橙红色,这个红矾在太医院有治疗哮喘的作用。 许怀谦直接去太医院薅了过来,有了这两样东西。 许怀谦根据步骤一步步来,将酸化的海带灰水蒸干得到白色固体与红矾混合研磨,最后再用烧杯加热,碘就升华出来了。 许怀谦用灌满水的烧杯放在烧杯口,使升华出来的碘能够凝聚在烧杯底部。 然后把上面的黑紫色的粉末刮下来给段祐言他们看。 “做出来了” 从许怀谦去太医院薅了羊毛回来,段祐言和章秉文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全程看着他做实验。 在看到许怀谦烧那个红矾混合物的时候,冒上来的气带着丝丝紫气的时候,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许怀谦说过这东西呈黑紫色,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 等到紫色全部凝聚在一块了,可不就是黑紫色么 “给钱,给钱,快点给钱”做出来后,许怀谦可得意了,因为他和段祐言和章秉文打了赌,他要是能够做出来的话,他们两人要给各给他十两银子。 两个人加一起,二十两呢,够他吃好几个月了 不然他哪儿来的动力去回忆这些早就遗忘了知识。 有夫郎和媳妇的两人,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是他们的夫郎和媳妇在管,十两银子他们得攒很久很久才能攒得出来的私房钱。 本以为许怀谦肯定做不出来,没想到他真的做出来了,两人只能甘拜下风把银子交了出来。 “给你了。”两人肉疼了给了许怀谦银子,问他,“你这个碘做出来了,怎么给人治病” “那方法可就多了。”拿到银子的许怀谦使劲掐了掐银子,实验做太多了,他怕这钱不是真钱,确定是真银子后,这才道,“加在酒里能做成碘酒,效果比酒精要好很多,加在盐里,能做成碘盐,百姓长期吃,能治大脖子病” “总之它的作用很多。” 段祐言听后很兴奋,拉着许怀谦就去太医院“走走走,去太医找人治病看看效果去。” 许怀谦被段祐言给拉去找病人实验碘的治病作用去了,而在沈家玩耍的糯糯都快望眼欲穿了。 “呜呜呜呜呜”本来糯糯玩得好好的,他每次来沈家,沈家总是会招呼很多小孩跟他一块玩,这些也算是他的哥哥姐姐吧,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垚垚哭着跑出来,拉着糯糯就要往沈家外走,“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怎么了”这会儿都夏天了,糯糯看了眼外面下着的雨,这个时候回去准要淋湿。 淋湿没什么,他怕垚垚生病了。 “他们不跟我玩,我想回去了。”垚垚在沈家远没有在陈家快乐,碍于沈温年的面子和许怀谦的面子,大家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会说什么闲话,可私底下说什么的有。 大人们能收敛,但小孩就收敛不了,当着大人可能不会说垚垚什么,但是私底下却是很排挤跟垚垚一块玩。 今天就有人嘲笑垚垚眼睛很难看。 都是垚垚的哥哥姐姐,他又没有办法说回去,只能自己生气地跑开了。 “好吧。”糯糯也不太爱在沈家玩,他们都围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不能平等的交流的关系,令他有些难受。 见垚垚死活要回去,问沈家下人要了两把伞跟垚垚一人一把,两人手拉着手摇摇晃晃地往陈府走去。 走到半道上垚垚还是很伤心,他是真心拿他的哥哥姐姐当哥哥姐姐看的,但是他们不拿他当弟弟看。 他就很伤心地打着伞在雨里蹲了下去。 “怎么不走了。”糯糯牵着他走,牵着牵着发现走不动了,回过身看着垚垚打着一把小花伞,像一朵从雨里面冒出来的蘑菇,问他。 “不想走了。”垚垚不知道这种伤心的心情怎么表达,他只知道他现在一动不想动,就想一直哭一直哭。 “唔”糯糯看了看还在噼里啪啦下的雨,又看了看蹲在雨里的垚垚,想了想,把手上的伞给扔掉了,跑进了垚垚的伞里。 “糯糯哥哥,你进来干嘛啊”还在抽噎的垚垚被糯糯举动都给惊呆了,刚刚那一下不少雨都落他身上了,把他的衣服和伞都打湿了。 糯糯拿手撑了撑里面的伞面,听着外面的雨声,跟垚垚一块蹲在伞下“陪你一块当蘑菇。” “我是蘑菇吗” “是。” “一朵哭成小花猫的蘑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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