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晚,开封南郊外的一座大宅子里,一身标志性锦袍的慕容德伟,此时正坐在院子中,手里端着茶盏,听着站在他跟前的慕容忠汇报着什么。
院子四周点满了火把,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是属于慕容德伟自己的宅子。慕容家的规矩,男丁不论嫡庶,成年之后,便可以分到一座自己的宅子,这宅子便是慕容德伟成年后分得的。他特意选了这座位于京郊的大宅子,因为这座大宅不仅离京城距离适中,环境优雅,更重要这大宅包含的可不止单单这一座宅子,方圆五里的庄园,都属于这座宅子的主人,可以说算是封闭的私人领地,方便他做一些事情。
这也就是他身为嫡子,才能分得如此大的庄园,换作庶子或是旁支,是断不可能的,所谓的公平,永远不可能完全公平。
当然,慕容德伟的老爹慕容延钊作为赵匡胤的结拜大哥,在开封内城自然也有庞大的宅子,供慕容氏居住,慕容德伟在开封内城的慕容府也有自己的住处,平日里他也是和家人一起,住在城中。这座宅子,只不过作为他办事的一个据点而已。像这样的据点,这些年他通过手里掌握的家族资源,在开封左近还备有不下五处。
“少主,这李俊文莫非真有妖法不成?仅仅是和李崇矩的儿子有纠葛,居然能令赵匡胤下旨,将堂堂枢密使外放!如今朝中有许多人都认为,这李俊文和那甚华山老神仙习了妖法,蛊惑了赵匡胤,朝中御史正准备上书弹劾那小子呢!依属下看,别管那厮有没有妖法,都应该将他点了天灯!”慕容忠有些幸灾乐祸道。
李俊文几次三番坏了自家主人的大事,连带着显得他办事不力,慕容忠自然对他不会有好感。
“一群蠢货罢了,李俊文与李继盛的纠葛只不过是个引子,没看赵匡胤寻的理由是李崇矩贪腐么!若是赵匡胤那么容易被甚妖法左右,那这宋朝皇帝岂不是早就被那华山老道给篡了!这只不过是他不满赵普与李崇矩过从甚密,给赵普的一个警告罢了!朝中御史都由赵普把控,那货又岂会找人弹劾李俊文自讨没趣!倒是便宜了赵光义那厮,楚昭辅
那老头子,向来立场摇摆不定,如今有偏向赵光义之意,赵普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咯!不过这对咱们却是有利的,赵普与赵光义斗得越厉害,咱们就越有机可乘!”慕容德伟淡淡说道。
掌握着慕容家暗中的资源,想要知道李俊文与李继盛的纠葛,慕容德伟自然一清二楚,更何况他还一直关注着李俊文。
“如此说来,咱们还要感谢那李俊文不成?”慕容忠有些懵圈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此事却因他而起,既然赵匡胤如此器重于他,那咱们也给这赵宋朝廷加把火,让这朝局更加混乱一些!我观此子,对赵宋朝廷未必一片忠心,有他在其中搅浑水,也未必不是好事……”慕容德伟微笑道。
“那该如何做,还请少主示下?这小子命硬,这么多回都死里逃生……”慕容忠恭敬问道。他更愿意相信李俊文会妖法,要不然怎么这么多次都能安然无恙……
“既然他那么得赵家宠信,那咱们就得改变策略,不用再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如此朝中新贵,自然是与他多加亲近咯,令他能更上一层楼……”慕容德伟呷了一口茶说道。
慕容忠有些疑惑,少主这机锋打的也太含糊了吧!如何亲近,难不成找个粉头和他睡一觉?
“此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计较!”慕容德伟见慕容忠一脸茫然,便对他说道。
“你还是抓紧办宋军神弩那事,辽人已经催了好多回了!”
“少主难道忘了,这神弩正是李俊文献给赵宋朝廷的……”慕容忠回道。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也好,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好多麻烦……”慕容德伟掩饰脸上的尴尬,转移话题道:“先不谈这些,你去安排一下,我近日要去趟江南……”
“是,属下这就去办!”慕容忠行礼后告退,临走时熄灭了院中的火把,只留下一支以供照明。
慕容德伟则留在院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火把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道:“李俊文,你被雷劈了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能有如此机遇?咱们会成为敌人还是朋友呢……”
自从入主上一指挥后,李俊文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
服了。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李俊文的出场费太贵,还是觉得老道士的劳务费过高,这小半年时间里,赵匡胤居然没让李俊文再出过公差。
李俊文也乐得清闲,利用这段时间,使出后世办公室生存之道,将上一指挥所梳理了一遍,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即便是李继盛此时不知好歹回来,也难再有立足之地。
石保吉在两个月后迎娶了赵匡胤次女延庆公主,拜左卫将军、驸马都尉,领爱州刺史衔,令李俊文等人好生羡慕,不过这一连串头衔只是好听而已,都是虚衔,根本没有实权,只能领俸禄而已。就连那什么爱州刺史,都虚的没边,此时的爱州属于后世的越南境内,归如今的交趾管辖,石保吉若是想当这什么刺史,还得自己去把地盘占过来。
石保吉倒是乐得自在,反正他老爹有的是钱,也不指望他出人头地,这等光拿俸禄不做事的美差,正适合他,如此一来,他就更有闲暇去逛青楼,找粉头,研究精神世界的精髓。
理论用见他无所事事,本着有凯子莫放过的原则,将他和李继隆都拉进了酒楼的股东行列,至此,李俊文的我家酒楼开封分店的股东强大到了开封城无人能敌的地步。不光有赵德昭和刘知信这种皇亲国戚,还有党进、迷信这种手握重兵的禁军将领,最关键的还有石保吉这种人傻钱多的大凯子,而且开业的时候,赵光义还大张旗鼓地送来了牌匾给李俊文壮势,告诉有心之人,这家酒楼是我开封府罩着的。如此一来,谁要是想打酒楼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其实不需要这些权贵撑腰,就凭李俊文逮谁坑谁爹的威名,如今的开封官员都约束着自家的小辈,千万别去惹这有毒的货……
当然,整个酒楼李俊文是没有出一分钱的,他只出技术和负责日常运营,所有开支包括买酒楼的钱,都是那帮冤大头出的,其中犹以大凯子石保吉为最甚。
无所事事的石保吉还真把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事业,俨然以酒楼二掌柜自居,事事亲为,对李俊文交代的事情无一不从,和当初段素英在房州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起段素英,他老
爹大理国王见自家儿子去了中原小一年了也不舍得回家,一大帮子叔伯兄弟又虎视眈眈盯着王位,深感不安的大理国王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马来中原找段素英,大致意思就是你爹要你回家吃饭,若是再不回去,就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以后也别再回去了之类云云。
生怕被断了经济来源的段素英只好含泪与李俊文等人告别,带着他的红粉知己嫣儿姑娘一步一回头的回大理吃饭去了,临走时还嘱咐李俊文有空去大理看他。
李俊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一阵腹诽,莫说现在去大理千里迢迢,道路坎坷,就是后世要去一趟大理,都要转来转去,颇为费劲,傻子才去找那不痛快呢!有那时间,娃儿都生了好几个了!再说若是大理国王将段素英带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儿媳妇儿回去的责任,算在他李俊文头上的话,一言不合把他给咔嚓了,在那蛮夷之地找谁说理去。
所以,李俊文给段素英送行宴都是按照这辈子都再也无法相见的规格操办的,把段素英感动的,吃得满嘴流油,临走时还顺走了李俊文一车的高度白酒,把李俊文气的哟,在酒里放了苍蝇配的泻药,无色无味,还会上瘾的那种……
李俊文还成功说服了李王氏和一众老娘们留在京城,打理酒楼的日常事宜。李王氏思前想后,最终为了儿子的前途,留在了开封。
趁着空闲,李俊文还请了长假回了趟房州,带着李王氏对李延彪不准趁她不在偷腥的严厉嘱咐。
其实按照李俊文的打算,他本想让李延彪辞了差事,早点退休,一同前往开封享福。毕竟这王府卫队指挥使又没啥油水捞,而且以李俊文后世的历史知识,知道柴宗训也没两年活头了,李延彪若是再干下去,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柴宗训的死而受牵连!
可是也不知李延彪是过于尽忠职守,还是觉得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家婆娘,可以尽情放纵了,任李俊文如何劝说,都不愿意辞了差事。
李俊文对一根筋的李延彪无奈,总不能将他绑了去开封吧,只好叮嘱他多加注意,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闪人。
对于柴宗训,撇开勾搭人家姨母不谈,
李俊文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是结义兄弟,柴宗训又如此照顾他。他也曾想过,柴宗训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而改变,为此他还特意向老道士讨教过。
老道士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切皆由天定,只有走到了那一步,才会知道究竟会不会发生……
回到房州,自然少不了与符丽茗偷偷缠绵,快活得令李俊文不想离开房州了。他觉得亏欠最多的便是符丽茗,很想带着符丽茗一走了之,从此仗剑天涯。可惜现实很骨感,符丽茗连房州城都出不去,而他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也许只有等他足够强大之时,才能解决他和符丽茗面临的问题,李俊文只好安慰符丽茗,尽快想法让她脱离如今的困境,以便日后二人长相厮守。符丽茗对于李俊文的话自然是坚信不疑的,含泪送情郎离开房州,只希望有朝一日情郎能够兑现承诺,驾着七色云彩,呸,偷偷摸摸地来接她也是可以的……
带着愧疚离开房州的李俊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在开封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地主生活。
比较遗憾的是,翟雪儿离开了开封,和翟仁杰、老道士继续去寻找当年灭门惨案的线索,以及鬼谷子宝藏的下落。而叶紫苏则因为叶问将保安堂开到了开封,二人也还未正式成亲,不方便再逗留在李家,只得回去与老父同住,帮忙照料医馆,时不时地借着到酒楼帮忙,偷溜出来与李俊文幽会。李俊文由此失去了和二女朝夕相处,占便宜吃豆腐的日子,快乐并难受着。
其实也赖他自己多嘴,回房州顺便去看了叶问,谈话间邀请叶问将医馆开到开封城,他本意只是客套一番,觉得叶问这般年纪,肯定是不喜欢挪窝,自己这么假意相邀,日后叶紫苏问起,他也好有个说辞。谁知道这未来岳父如此实诚,李俊文只是刚一开口,便觉得未来女婿说的相当有道理。遂即刻决定将房州的保安堂交给几个出师的徒弟打理,自己则随李俊文北上开封开分店,悔得李俊文背地里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就这样,李俊文在安逸中度过了大半年光景,一直到开宝五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