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二位公子要找我家小姐?”没过一会儿,白秋落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着几分稚嫩的嗓音。
白秋落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天哭着扑到胭脂身上,自称巧儿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清澈的眼中含着困惑。
她跟在胭脂身边有两三年了,却从不曾见过眼前的两人来找过胭脂,自然心生困惑。
白秋落见龟公并没有跟着过来,便朝着巧儿靠近,低声道:“巧儿,你可还记得几日前在湖边救了你家姑娘的人?”
巧儿闻言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困惑的看着白秋落:“可是那日救了我家姑娘的不是一个女子吗?你又是谁?”
“那天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是女子,进出烟雨楼不方便,所以扮成了男子模样。”白秋落解释了一句。
见巧儿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说了一声“得罪了,你别怕”之后,便伸手牵住巧儿的手,往自己胸前探。
这放肆又大胆的举动让她身后的安月儿看得直皱眉。
巧儿骤然被人抓住了手,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感受到了白秋落的手纤细柔软,加上白秋落之前便先开口说了一句得罪,这才强压住了到口的惊呼。
还真是个……女子!
白秋落这时也松开了巧儿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巧儿赶忙冲着白秋落行了个礼:“还要多谢那日姑……公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出手,我家姑娘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巧儿红着眼圈道谢。
不过好在她还记着白秋落是女扮男装的,所以开口想说姑娘的话改成了公子。
巧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如今也不过十二岁,父母早逝,就跟
着一个年迈的爷爷讨生活。
在她九岁的时候,唯一爷爷也病逝了,巧儿没法,只好卖身葬祖父。
然而她运气不好,没人愿意买她。
还是胭脂生了恻隐之心,给了钱让她将祖父给厚葬了。
当然,胭脂并没有要她服侍自己,只是给了她银子而已。
但是巧儿葬了祖父之后,却是找到了烟雨楼来,要给胭脂做丫鬟。
胭脂自然是不同意的。
毕竟在这青楼中的女子,只有想要出去的,还从不曾见过有人想要进来的。
巧儿不过还是个小丫头,她怎么舍得她身陷囹圄之内?
然而巧儿这丫头倔强,非说要报恩,跪在门口不肯离开,最后胭脂无奈,只得和金妈妈商量,暂时先让巧儿跟在她的身边服侍,左右巧儿不过九岁,还是个小丫头,不会让人起心思。
不签巧儿的卖身契,就让她以清白之身跟在胭脂的身边。
等巧儿及笄了,就让她离开,往后也好婚嫁。
金妈妈同意了,巧儿这才得以留下。
跟在胭脂身边三年,胭脂对巧儿也是极好的,所以巧儿对胭脂的感情才会那么的深。
白秋落不知道这之间的故事,她只觉得巧儿和胭脂主仆情深,所以闻言轻叹一声,道:“也是缘分,否则我也遇不上。你家姑娘可还好?我那日见她意志消沉,怕她轻生,所以便寻思着再来看看。”
“公子真是大好人,救了我家姑娘不求回报不说,竟然还这般惦记我家姑娘,真是我家姑娘之幸。”巧儿一脸感激的说着。
被发了好人卡的白秋落有些汗颜,虽然她不是来求回报的,但是她此行也是别有目的的,这好人卡她受之有愧。
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是白秋落还是道:“
不知可否让我见胭脂姑娘一面?或许我能劝劝她呢?”
巧儿闻言当即点头,道:“您随我来。”
白秋落救了胭脂,如今又女扮男装特地来看胭脂,她没道理拦着的。
白秋落和安月儿随着巧儿一起来到二楼后面的附楼,进了一个房间。
这附楼其实与她之前看到的主楼是连在一处的,主楼那边是接待客人的,而附楼则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主楼附楼之间有一条廊道连着,走过廊道便是附楼了。
白秋落再一次对古代人民的智慧感到惊叹。
这设计和做工,期间的精巧,当真不是现代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能够比拟的。
白秋落跟着巧儿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房间里的装饰和摆设都透着一股柔美,浅粉色的轻纱随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清风而飘扬,丝毫烟花之地的媚俗都没有。
“巧儿,是你回来了吗?”屋里传来一道柔媚的嗓音。
卸去了当天歇斯底里的哭喊,胭脂的声音自带一股天然的柔媚,让人只是听着声音就觉得骨头里都是酥的。
“姑娘,是我回来了,我还带了两个客人回来呢,您猜猜是谁?”巧儿笑应着带白秋落往里走。
“不是说了不见人吗?怎么还带客来了?”胭脂的声音带着疲惫,些许不悦,却没有责备巧儿,显然对巧儿很是包容。
说话间,白秋落已经跟着巧儿出现在了里间,胭脂这时刚巧从窗边的摇椅上起身。
“二位公子是?”胭脂眼中带着困惑。
“姑娘,他就是早几日救了您的人啊。”巧儿上前扶住胭脂,轻声道。
“那日是个姑娘啊……”胭脂略微惊讶,旋即恍然,冲着白秋落福了一礼,道:“多谢那日恩人的救命之
恩,当日情况混乱,恩人走得匆忙,胭脂无处寻人,这才没能亲自上门拜谢,还望恩人见谅。”
白秋落轻笑着回了一礼,道:“无妨,我这不是自己上门来了么。”
白秋落的目光落在胭脂的身上,眼中压抑着欣喜。
她那日果然没有看错。
胭脂穿的就是旗袍。
今日胭脂身上同样穿着一袭水墨画的旗袍,两边开衩几乎看到大腿处,若隐若现的透出她圆润白皙的大腿肌肤,衬着她柔弱的气质,当真美极了。
“恩人请坐下说话。”胭脂招呼一声,和白秋落同时入座。
“那日恩人走得匆忙,也不曾留下地址,胭脂无法报答,如今恩人亲自寻上门来自是更好,也好了了胭脂的一件心事。”胭脂说着,对一旁的巧儿说:“巧儿,去将我给恩人准备的谢礼拿来。”
白秋落忙阻拦道:“不用,我此番上门来不是为了来要你报恩的,也不是为了谢礼来的。”
“胭脂知道。”胭脂微微一笑,道:“恩人与我素未相识却愿意救我一命,可见恩人的心地善良,自然不会贪图这点谢礼,只是这是我一点心意,还望恩人收下,待收下之后,恩人想要胭脂做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白秋落对于胭脂这般聪慧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拒绝道:“不用,我说了不用便是不用,你若真想报恩,那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成。”
胭脂也没有坚持,道:“恩人请说。”
“我想问问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买的,可知道设计者是何人?”白秋落问完之后,一脸的紧张。
胭脂闻言微微惊讶,似乎不理解白秋落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道:“恩人,这衣服胭脂也不知道是何人
所设计的,至于买的地方,我也不甚清楚,因为这旗袍乃是金妈妈亲自与人谈下来,让人定时送来的,每次送来的花色都不一样,由着姑娘们自己选的。”
白秋落闻言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问道:“那个金妈妈是你们这儿的老鸨?”
“是。”
“能带我见见她吗?”
胭脂微微惊讶,不过见白秋落眼中带着期盼,倒也不忍拒绝,微微颔首,道:“可以。恩人随我来。”
胭脂说着便站起身来。
不过她起身时身子微微晃了晃,似有些站不稳,一旁的巧儿赶忙扶住她,眼圈微红。
胭脂咳嗽两声,这才缓过气来,冲着白秋落道:“让恩人见笑了,咱们走吧。”
“等等。”白秋落喊住了她。
“怎么了?”胭脂困惑的看她。
“你先坐下。”白秋落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示意胭脂坐下。
胭脂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白秋落又道:“把手拿起来,放桌上。”
胭脂虽然满心困惑,但是面对救了她的恩人的这种小要求,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白秋落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胭脂顿时惊讶了。
“恩人你这是?”
“别说话,保持平常心。”白秋落开口道。
白秋落一边把脉,一边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胭脂震惊了,微微张着小嘴,满是惊骇。
她下意识的看了巧儿一眼。
难道是巧儿方才告诉恩人的?
巧儿也有些呆,傻愣愣的摇了摇头。
“恩人你……是大夫?”胭脂迟疑的开口问。
“嗯,我是啊。你跳湖是因为你病了?”白秋落点头,又问。
胭脂面色顿时变得有些羞愤,咬着唇抽回手,浑身柔和的气息散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